苏雨晨快速地接起电话,只听到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苏雨晨,你来一趟医院吧,你不是想找俊锡吗,他现在就在这里,他的后背有点发炎......”冯妍说完,随即发去了医院地址。
挂掉电话的苏雨晨有些担心,发炎?不是好了吗,怎么又会发炎了呢。来不及多想,苏雨晨从车库里提出车便直奔医科大。好在医科大里还有一位熟人,那便是李凡。她一边开车一边给李凡打了个电话。
时间匆匆,在焦急的期盼中,苏雨晨终于到了医院,直奔病房207.走上楼梯,右拐,到头就是病房了,在门口,冯妍正等候在那里。因为肚子大了有些不方便,所以冯妍是背对着苏雨晨坐在走廊连椅上的。
苏雨晨有些零乱的脚步似是惊扰了冯妍一般,待她转过头时,气喘吁吁的苏雨晨才看到了冯妍脸上的不安。
“他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医生正在为其清理发炎的伤口。”冯妍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打电话时平稳了许多,但那晦暗的脸色依然让人惴惴不安。说着,冯妍站起身,挺着大肚向里张望了一眼。
“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伤口发炎了呢?”苏雨晨也望向里面,只见里面一名医生外加两名护士正在对着韩俊锡的后背清理伤口。因为韩俊锡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苏雨晨的到来。
听到这句话,冯妍嘴角一侧微向上翘了一下,似乎是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可笑。
“怎么?”
“他怎么发炎的你来问我?我是不是应该请教一下你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还一副忧伤面孔的冯妍在不到三句话的时间,又展露出了她那高傲的姿态。
“还能好好说话吗,我不想说些没用的,你不跟我讲,我一样可以问医生。”苏雨晨实在疲于应对冯妍的冷嘲热讽,没那个精力。
正当苏雨晨转身要离开时,身后的冯妍快步向前,一把拉住了苏雨晨。
“你别走,刚才算我失礼了。”女人总是善变的,上一秒还是气势汹汹,下一秒又来了柔弱纤纤。苏雨晨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冯妍的真正面孔。又或者说,她有多面。
冯妍待苏雨晨转过身时,静下心来,向苏雨晨说明了近日来发生的一切。
她说,早在得知苏雨晨牵扯上钱款纠纷时,韩俊锡就坐不住了。那时,他的后背还不能活动自如。但一想到远在北京的她现在有困难,他就不顾医生的阻拦硬要出院。
那时,医生再三叮嘱,以目前的形式,坚决不能出院,因为伤口还没有好的透彻,如果剧烈运动,会引起脊椎伤口的破裂,这样,也会有感染的可能。
可是,第二天,韩俊锡就坚持要出院。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医生只能为他多开了一些药,每天定时定量地外敷内服。冯妍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跟着韩俊锡飞回了北京。
在刚一下飞机时,韩俊锡竟然不顾旅途疲劳直奔楚信律师事务所,找楚信商谈此次案件的具体细节。为此,冯妍还特意给他买了一个轮椅,这样,可以减少走路带来的拉伤。
在二次上诉的前前后后,韩俊锡每天早出晚归地出门找证据,他跑了一趟又一趟的XX大学了解情况,起初,他所了解的跟前一次法庭的记录差不多,没有什么新发现。那些天,冯妍也着实为韩俊锡担心了一把。看着他不顾身体疼痛日日夜夜地忙碌在案件里,冯妍说到这里,有些于心不忍。
她知道自己没法跟苏雨晨比,即便曾经以孕妇的身份相依托,都没有看到韩俊锡如此用心。每天深夜看到回来的韩俊锡,眼睛里满满的疲惫,但他从来没有喊一声累。
如果说曾经,他也这么用心地对待自己一次,那么冯妍也该知足。
“你难道不应该知足吗,他现在就在你身边,这样还不够吗?”
冯妍摇摇头:“即便人在这里,心也从不曾安心在这里过。他的心里只有你,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冯妍有些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长长地一口气。
“我觉得做人不应该太贪心,既然他都要做爸爸了,就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不是吗,你还想怎样?”
“爸爸?”冯妍又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好笑,那个字眼仿佛有点嘲讽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妒忌心太强,也就不会发生后来做的一系列愚蠢的事。
以冯妍这么高傲的姿态,是绝不愿意在苏雨晨面前低头的,她认为那是在看笑话。但目前,她已不在乎了,因为发生的事实就是事实,已经回不了头,也挽回不了难堪的局面。
她还记得那天在大雨不停时,她与彭克在医院长廊里的对话,那时,韩俊锡就在窗外看着雨中侃侃而谈的两个人,但并没有多想,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
在两个人从雨中回到病房时,冯妍的衣服有些被淋湿,即便彭克带着雨伞,但冯妍根本不予理会,就这么冒雨走进来。他以为韩俊锡至少会有些关心,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语,但他看到的是韩俊锡仍旧面向窗外,更是对冯妍不闻不问。
这样的态度顿时增加了彭克心中的怒火,结果一不小心话说的有点多,就把孩子不是他的这件事给抖擞了出来。
当时,韩俊锡与冯妍真的都是震惊了。冯妍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场面,彭克将一切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这将她至于何地。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手中的王牌是彻底的废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将韩俊锡栓在自己身边了。
韩俊锡也是极为惊讶,没想到自己心底被压抑的责任,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他的震惊也不知是因为疏松了一口气还是真的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冯妍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输了,你赢了,现在,我把俊锡还给你。”冯妍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护着独自,一手撑着后背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走廊尽头。也就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还记得她最后一回头时,好像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些忧伤,但也有些释然。
回过头,苏雨晨继续望向病房里,医生已经给韩俊锡换好了药,待医生们从里面走出来时,苏雨晨紧接着又走了进去。
她的步子很轻,轻得根本让人觉察不出,但韩俊锡还是听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跟在我后面走了这么多年,我岂能听不出,我又不是聋子。”
苏雨晨撅着嘴,有些不服气。
缓缓,韩俊锡没有回头,望了一下窗外,转而问到:“她走了?”
苏雨晨故意装作不明白地问:“你说谁走了?”
聊到这里,苏雨晨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怎么发现老黄的秘密的,以老黄为人不善言谈,又拘谨的性格,总不会主动找到韩俊熙来举报自己的儿子吧,这是不合逻辑的。
此话说来,纯属巧合。那天,韩俊锡在案件毫无头绪时,便想回家看看父亲。回来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回去过一次家。
家里的陈姨,还有老黄都极为的关心。在韩俊锡与校长大人聊天时,提到了此次紧急回来的目的,不巧地就被旁边的老黄听了那么一耳朵。
当时,老黄是什么也没说,韩俊锡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黄在当天夜里就找到了韩俊锡,并且向他透露了此事。
至于他为何举报自己的儿子,除了深明大义,韩俊锡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他的举动的确是出乎人意料的。但不管怎样,这件事终有了了解,并且还原了真相。
“现在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韩俊锡淡淡地说完,继续望向窗外。
可是一旁的苏雨晨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依旧不罢休。
“为什么,老黄为什么会这样做。都说虎毒不食子,老黄一向不爱掺和别人的事,此次又为何?”苏雨晨接二连三的问号也只能自问自答,韩俊锡根本不予理会。
此刻的苏雨晨完全忘记了眼前之人还是受伤之人,竟然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老黄身上。
“你说,老黄现在会不会很伤心,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探望一下他。毕竟,他也年纪这么大了,毕竟,是他帮了我。”苏雨晨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还是不用了吧,我想,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你。”
想想也是,毕竟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才坐牢的。于理,他应该的,于情,他有不舍。
案件到此告一段落,她也是时候该回公司处理一下特别的事情了。李克,这个在她困难时不但没有及时找到律师,反而消失不见的人,她也觉得有必要好好处理一下公事了。
“你好好休息,抽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当苏雨晨从李凡那里打听到现在已无大碍时,才安心地离开医院,那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