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放在这阁中,杀伐灵性,犹如利斧斫木,被引诱出来化成太乙金粹,又不得补充,却是无法精益求精,更加纯凝,只能是日益枯竭下去……”
陈远大略转了一圈,瞧出这殿中兵器金架方位、远近、大小等布置大有讲究,依稀连成了一座阵法,相冲物性,令神兵间的争斗更加激烈,灵性流失也愈厉害。八 一中? ?文网?w?w?w?.
“或许一件天阶神兵能撑上三年?”
一念闪过,陈远并不十分在意,因这阁中兵刃虽多,却没有一柄是剑,虽说以他现下境界,早明其理,随意用甚么兵器都无甚问题,都能当成剑来用,但陈远终究还是最喜剑器。
正要出去,忽然瞧见角落一部小架上放了一枚绿玉指环,晶莹可爱,碧光盈盈,如水纹一般轻轻流淌着,震颤着,大见温柔之意,没有参与到核心那激烈的死战中去,只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偶尔有冷光杀机来袭,方一刺下,便被碧色清光柔和而坚定地弹了开来,却也并非追击,只是坚守着。
陈远大觉有趣,行近一看,那架上亦是刻了数排小字,却似比它处别柔软些:
碧海青天,楚地离歌门云兮娥佩器,可化气成剑,亦可运罡为甲,政德九年冬,楚州动乱,云氏破章台,曹雨追杀之,次年夏,诛之于南海沧浪岛,收器于此。
“次年夏,那就是说有六年了,这枚碧海青天指环似乎灵性极高,竟可以至柔驰骋至刚,自保至今,当真了得之极……”
陈远瞧着这枚指环,望见架上“可化气成剑,亦可运罡为甲”一排字,想起秋心似乎还穿着套名器软甲,便伸出手,探向这指环。
将要接近时,隐隐有股熟悉力量在排斥着,心念一动,五采闪过,阻力登时消失不见,那碧光灵性极巧,也不抗拒,任凭陈远将它拿起,细细瞧了瞧,却未戴上,只收入了袖中。
灰衣人静静看着,虽说这指环在阵法中略有调理疏导之用,但不在也没甚么,况且是皇帝要取,自然不会阻止,见皇帝收了指环,原地站了一会,似在想着甚么,片刻后大步出了这神兵葬场,便也随了出来。
碧落少女已恢复成往日婉静淑仪之态,待阁门关闭,寒光消失后,迎上前道:“婢子拜谢陛下。”
陈远摆了摆手,也不理她,只是问道:“刘卿的元和混虚诀修炼的如何了?”
灰衣人躬身道:“臣借阁中神兵杀气锤炼十余载,相信再有三年,当可圆满,距大宗师更近一步。”
“三年……”陈远心中感慨一会,既是为武道越巅峰,所需时日便越久的无奈,亦是因三年后自己应当不再是皇帝,此人如何,也就无关了。
“朕很期待。”
陈远淡淡道了一句,携了碧落,离去了。
“恭送陛下。”灰衣人躬身送道。
少女安静地跟在后面走着,一路俱都沉默着,随着悠步慢行,来往宫女不停住足行礼,却未能稍阻片息,途经一片小湖绿堤时,忽听前面皇帝道:“你会武功么?”
碧落小脸微微白,低声道:“婢子不会。”
“想学么?”
碧落小脑袋急转了起来:“皇帝这样问,是要干甚么?是察觉了不对劲,有意试探?还是心血来潮,随便一问……”
“不对!若是察觉到异常,应该是直接拿下我,绝不会再试探!”
想及此点,碧落放下心来,垂似是犹豫了会,才低低道:“宫中……宫中不是有禁武令么?”
“哦?看来你是想了?”
少女一咬牙,道:“婢子不敢隐瞒陛下。”
陈远笑了笑,问道:“你为甚么想练武?”
碧落低着头,眼珠微微转了转,道:“婢子不想像方才那样,连站在陛下身后……都不能够。”
陈远怔了怔,连正在心中推算的众生真我阵都停了下来,摇头不已,“若是不知这丫头那些动作,此刻任谁听了,都会有些感动罢?”
“既是如此……”陈远有意稍顿了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下一步闲棋也无妨,看究竟是甚么人安排了这呆呆的小丫头潜伏在皇帝身边,道:“朕准你在武库中挑选一门武功,旬日可向公孙大娘请教一番。”
碧落欢喜不已,身为皇帝近侍,她深知公孙大娘明面上虽只是宫中舞伶之,实则武功深不可测,连皇帝亦是礼遇三分,武库藏书倒也罢了,有如此明师指点,本来无望的大仇,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光……
“只是,大娘似乎是皇后一边的人,皇帝命我向她请教,不疑虑我会背叛么?莫非是我太轻微,反了也无甚用处,还是……”
如此种种念头在少女脑中急闪而过,看起来像是欢喜的呆住了,碧落迟了数息,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颤抖着道:“婢子……婢子谢过陛下。”
说话间二人穿过数排嫩绿垂柳,上了湖中石桥,弯弯曲曲地,周围是一片深碧色的湖水,零星飘散着些绿色的小小莲叶,凉气森然,映出深蓝色的天来,有十几只白色的鸳鸯正浮在水上,偶尔拨动下爪子,便激起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彼此撞上,或是消弱些,或是加强些……
陈远忽然止步,凝望着湖中水纹,瞧了许久,问道:“你看那波纹,有甚么规律没?”
碧落瞪大眼睛,望了半晌,眼都酸了,却甚么也没看出来,只好道:“婢子愚钝,没能现。”
正巧不远处又有两只鸳鸯动了动,生出两圈波纹,迅接近,陈远道:“注意看,两道波纹有些会弱些,有些会强点,有甚么规律?”
碧落怔怔瞧了半晌,不确定道:“高低相消,同高或同低加强?”
陈远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能看出这一点,已是不错,只是尚有更深一层,未能明了。”
皇帝说完,举步便行,少女连忙跟上,道:“婢子斗胆敢问陛下,更深一层是甚么?”
“与那两只鸳鸯的距离,两圈波纹的间隔有关。”陈远说完,步下石桥,踏上湖岛,望着正中一座黄色小宫,心中一动:“这武库倒与六扇门存放密档的地方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