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你确然不是我的女儿。? 中?文网w?w w?. 8?1?z?w.因为......我的孩子早已经死了。早在十三年前,便已经死了。”
皇贵妃刚一开口,鸾歌便愣住了。
难道......
贵妃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浅浅的一笑,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罢,不再看她,只是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杯子,在手中把玩,看着里面的一片漂浮的茶叶,柔声道:
“十四年前,齐燕两国联姻,齐帝将长公主齐茗络嫁给了她青梅竹马的玩伴,在齐国做了四年质子的燕皇子洛天。”
贵妃继续说着,却没有注意到提及“洛天”二字的时候,鸾歌瞳孔猛地一缩,放在桌下榻上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攥着。
“新婚那一日可真是让人惊叹呀,红妆十里,燕国的街巷都铺满了红色的毡毯,婚车两旁百姓夹道欢庆,过处皆可听到燕国子民的真心祝福。
“那日晚间,燕国一众大臣和齐楚使者都在燕国皇宫的玄风殿,接受燕帝的宴请,燕国皇室也是个个到场。整个皇宫都是热闹欢喜的氛围。酒席过半,燕皇子因为被众人灌醉,所以在宴席还未结束的时候,便提前离席,被送入新房中。
“正在众人酣醉欣赏丝竹之乐的时候,有人来传信,说皇子新房大火,待现时候,已经烧了大半,门窗尽毁,想要进去救人都无从入内,燕国皇帝带着一众人赶到之时,新房已是一片火海,坍塌殆尽。
“燕帝如遭晴天霹雳,当下便吐出血来,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皇宫守卫急急汇报,齐楚联军在当夜攻下了燕国都城,等他们现的时候,敌军已经抵达宫门。
“而在皇宫内的众人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拼杀卫国,因为他们饮用的酒水里,都被人下了药。
“齐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燕国,那些不从的人都被屠杀殆尽,一夜之间,曾经金碧辉煌的皇宫血流成河,所有皇室都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皇贵妃顿了顿,目光隐约有些朦胧,看着虚空中某处,像是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鸾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这张自己曾在镜子里见过不知多少回的脸,忍者内心的颤抖,缓缓开口:
“可是那原本是您和燕皇子的新房,为什么您没有事?既然您可以逃出来,为什么没有将您青梅竹马的夫君带出来?”
皇贵妃苦笑一声:
“带他出来......我如何能带他出来呢?婚礼刚一结束,原本该在新房的我便已经被人替换了。等到那时,我已经在回齐国的马车上了。而这些事,我也是事后才知晓。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齐楚之间的阴谋,而齐国的长公主所充当的,不过是政治与阴谋的牺牲品罢了。
“一个月之后,原本应该和燕皇子同样葬身火海的长公主,又一次凤冠霞帔坐着婚车,在一片骂声与诅咒声中,嫁到了楚国,成为楚国无上荣光的皇贵妃。
“虽然身后有所谓的齐国,但对于齐国君主来说,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又有什么值得在她身上赌什么筹码的呢?或许他想做的,不过是在楚国再安插一枚棋子?
“只是他如此想,精明如晟昭帝,又如何不知?所以那些宠爱里,藏着的,也是口蜜腹剑和无限的防范。那些宠爱里,也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玩弄。”
鸾歌安静的看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复又开口:
“即使他在我的膳食里用药,在我的熏香里放药,我还是有了孩子。在齐国的那些年,我深知宫廷险恶,所以当我觉察的时候,并没有动任何声色,只是开始借着晟昭帝的宠爱,让他帮我重修庭院,做尽一个女子固宠撒娇的媚态,改变了这院子的格局。
“那个时候,佛教正在楚国盛行,我也曾听过几次法师的禅法,受益颇多,当时也想着为我的孩子祈福,让他能够平安降生。于是便将侧殿改成佛堂。
“慈仁太后向来尊佛,那日年也刚好是她的六十大寿,我便请旨愿意在永安殿佛堂,如斋吃素六个月,为太后祈寿,为大楚祈福。晟昭帝自然欢喜,不用日日对着我这个别国的棋子虚与委蛇,当下便准了我的请求,并让各宫妃嫔不得打扰。”
鸾歌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其实你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吧?两个月便会出现妊娠反应,再过不久,肚子也就会显出来吧?你若日日和他相处,必然会被知道,这样会有太多的机会被人下手吧?若是六个月不见外人,算来就是八个多月了,就算是有人动什么心思,恐怕也不会得逞了吧?你真的很聪明。”
这样的智慧,才是齐国的四公主吧?
齐茗湘......
“可是就算我这般防范,又能如何?那六个月我日日待在佛堂,只能见一见唯一能够相信的素云。因为整个院子都是不知哪里的人,所以我就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过活着。
“当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怀着八个半月的孩子,他只能让我将孩子生出来。我原本以为只要孩子平安降生,不去和外面的人接触,任是谁也不能伤他分毫,可是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哈哈哈......”
鸾歌看着眼前突然大笑的人,看着她面上的泪光,心底有什么东西,猛地一抽,酸涩不已。
湘儿......
“生产那日,虽然我痛得将要晕厥,可我还是看到了孩子右臂上的有一块褐色的梅花胎记。孩子在哭,我确定了他是平安康健的,才敢睡过去。可是当我有一日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才现她的小臂上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鸾歌皱眉:“晟昭帝换了你的孩子?”
贵妃只是垂泪,半晌,才微微点头。
“可是......你又为什么会知道他已经死了?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鸾歌安慰道,“或许没有你想得那么悲观,孩子或许还活着?”
“我也希望孩子活着,可是这十三年来,没有一点消息,我还敢报什么希望?我倒真希望他那个时候就死了,也好过有这么悲哀的身世。”贵妃苦笑一声,用丝帕擦掉面上的泪痕。
鸾歌默默地看着她,静静的开口:“可是,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既然孩子是被晟昭帝掉的包,你不怕我是他的人吗?而你说的这些,又不怕我告诉他吗?”
“有什么可怕的呢?一个将死之人,又如何会畏惧这些?况且这些事情,他敢做,又如何怕我说?齐楚关系如今如此微妙,谁又知道下一刻我不会被用来祭军?况且,”
贵妃一顿,定定地看着她:“我也想赌一次。我想,这一次,我没有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