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般不紧不慢的,到底在打何主意?
有心让若离难堪?或是有心让他难堪?
若是的话,皇兄到底是在意了若离。
“宣表兄,本王可没那般说。”萧天佑浓眉微动,眸光落在都若离脸上道:“本王说了,好奇,既然忻王妃将此话说得出,想必胸有成竹,何不让本王及国人开开眼界呢?”
月忻宣欲再开口,被都若离拉了,她将手儿自他大掌抽出,向他示以淡定的眼神,道:“王爷无需担心,若离能应付,大王当年救过我一命,此番为大王做点小事尽份心意亦是应该的。”
“可是……他……”月忻宣眸光微顿,愠恼瞥看一眼月峻熙。
皇兄根本就是有意置之不理,若皇兄开口制止,萧天佑奈何不了,自小来,萧天佑服之人亦只有皇兄。
都若离纤手轻轻拍拍月忻宣的手背,丹唇弯起美好月弧,轻声道:“无妨,别担心。”
说完眼角余光扫向月峻熙,后者唇边一抹冷笑,极讽。
她何偿不明白月峻熙是何意,自此事一发生,那冷人便是在等着看好戏,再者,还不是因着对她有所怀疑?
自她的记忆恢复,她便是半个巫山阁之人,她可是在巫山阁长大,她爹是上一任巫山阁阁主,这样的身份,那月峻熙如何能对她放心?
“对呀,就连大王都这般说了,这位姑娘便说来让大伙儿听听吧。”
人群中有胆儿大的人喊道。
“是啊是啊。”
有人呼应。
都若离眸子一闪,灵动的转转,眸光自堂内扫一圈,走至死者旁边,低头看着死者,开口道:“死者年纪约十六七,右掌心生了极厚之茧,而左掌心平滑,说明死者乃习武之人,右手使兵器,并且至少习武五年以上,死者身形并不强壮,则说明所用兵器非重兵器,死者两手背上皆有陈年伤疤,极浅的伤疤,那不会是外人所伤,而是自己习武所伤,伤口细长,由此推断,极可能是剑伤,但是,习剑之人不会伤及手背,在座应有习剑之人吧?我所说的可在理?”
说完抬头看向堂中聚站在一起的客人。
本来低低窃语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有人应道:“对,在下便习剑,以剑的长度,若伤及自己亦只是手臂,断不会伤及手背。”
都若离微笑,“多谢!”
月忻宣、月峻熙、萧天佑、殷扶苏、雷二虎、施柳柳等人皆定睛看着都若离,等待她往下说。
萧云萝不以为意撇嘴,“这让你证实自己有无杀人,而不是证实死者习不习武?”
话音一落,月忻宣等人同时向她扫了个冷眼,她眸光瞥开讪然撇嘴不再说话。
都若离淡定沉静,继续道:“此伤乃习一种极特殊的兵器所致,柳刀。”
有人低哗,“巫山阁十八卫所用兵器。”
都若离点点头,道:“对,巫山阁有十八卫,这十八卫并非十八个人,一个称呼而已,多时会有三五十人,少则十八人,但并不会少于十八人,这些人自小习武,表现优异,至十岁若被选入十八卫,便可习柳刀刀法,携带柳刀,此刀极特殊,并一般大刀,刀短、刀身细窄,似剑般薄,非宝刀亦锋利无比,因此刀又轻又薄,耍打起来极灵活,故名柳刀。在座的亦应有人见识过那柳刀吧?而忻王爷的大哥,自是见识过。”
说完眸光看向月峻熙,眼底平静无澜却极嘲讽。
那一夜,独孤风华所带的黑衣人便全是十八卫,想来大部分被月峻熙的金羽侍卫所杀,她见识过雷二虎的武功,金羽侍卫十八武艺皆精,而十八卫的武功并不全面,平素杀人利索,行动迅速,只是仗着柳刀而已,若遇上武功高强之人,定不是对手。
众人眸光齐刷刷看向月峻熙。
月峻熙端坐不动,微仰了脸,淡冷眉宇间是锐利的孤傲,唇角微动道:“没错,我见识过,不至一个人,少说有几十人。”
“哗!”
众人哗然。
“这位姑娘说得十八卫那么厉害,阁下既见识了那十八卫,并还能脱身,想来是神功盖世了?”有人喊道。
月峻熙神情淡冷,不可置否。
那萧天佑则心中冷笑。
一群笨蛋,那是月玄国皇帝,身边神功盖世之人还少得了?
萧云萝则一脸崇拜看着月峻熙,若非那人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早就扑过去了。
都若离眼底讽意更是深,道:“那自是能人,各种手段高明,非尔等可比。”
“若离。”月忻宣忧切的看月峻熙。
他知若离心里的恨未消,可如今皇兄恢复了帝皇身份,可容不得她言语放肆的。
而月峻熙则极浅挑一挑眉,冷声道:“逞让。”
都若离眸子一敛,眼底冷光极狠的射向他,似要自他身上射穿两个洞。
当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姑娘说下去啊。”有人喊。
都若离抿唇点点头,道:“听说前阵子,巫山阁阁主遭杀,十八卫皆被挫,巫山阁阁主及十八卫死在月玄国,此死者在此处出现,只有两种说词,一是自月玄国逃回冰海城。二是本是此处的十八卫,因那追随独孤风华的十八卫人数无人知,而如今巫山阁十八卫的人数外人也不得而知,而此人是留守之十八卫不无可能。有此两种假设之后,我们再看,此人身穿虎裘袄子,整洁无破烂,身上亦无明显外伤,怎似自月玄国长途拔涉逃回之人呢?故而,我认为此人乃此处十八卫,再者据方才尔等谈及大王遇刺之事,敢问大王,那刺杀之人可是使的柳刀?可是十八卫?”
说完她从容自如的看萧天佑。
萧天佑脸色沉肃,见她看来,微微浅笑,“若离你说得对,那刺杀之人正是十八卫,这十八卫,本王早有耳闻,曾派人查探,无奈此帮派甚为神秘,而一直未能查出此派所在之地。”
都若离唇角微动,她自是知巫山阁所在之地,但她不打算声张,一来不想惹事,二来亦不知独孤风华在这三年来有无换了地方。
她眼眸微动,瞥见月峻熙似笑非笑看她,她冷冷翻了个白眼,全然不理会。
她看着萧天佑,道:“大王既这般说,那此人想来是与刺杀大王的十八卫有干系,刺杀一次未成,兴许他们还在待命,这并不像是罢休的架势,请大王作好防备才是。”
“甚是,本王心中有数,你继续往下说。”萧天佑看她的眸光多了一丝轻柔。
月忻宣在一旁看得真切,眉尖轻轻蹙起,沉冷的盯着萧天佑看。
萧天佑兀自不理,只当没看到,眸光极放肆的盯在都若离身上。
那一厢,月峻熙淡冷将一切尽收眼底。
都若离对这些未作理会,心神专注于死者身上,道:“至于死者为何会偷盗云公主的东西,那便只有云公主及死者才知了。”
“臭女人,你什么意思?”萧云萝见都若离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而自己的王兄眸中满是欣赏及暧昧之意,心里正冒火,听得她这般说,终忍不住开口。
“萧云萝,你再说一遍?”月忻宣亦正有火无处发,恼怒睨眼看她,沉冷道:“你别以为你王兄在此我便奈你不得,惹火小王,即便姑母在此处亦保不了你。”
“云萝!”萧天佑转身沉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到底,这两兄弟,他是不想惹的,若兵戎相见,他全无胜算,虽说母后对于当年被逼嫁于雪域国而对其兄长甚为恨,但亦不想兵戎相见的。
萧云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恼,心底一酸,眼眶一热含了泪,道:“王兄,我可是母后亲生,你竟这般待我?”
萧天佑浓眉紧紧拧起,恼道:“你且先回宫,少在此处丢人。”
说完示意她身后的绿衣少女。
那绿衣少女应了上前扶萧云萝,轻声道:“公主,我们走吧。”
“哇……我不走……我要与熙哥哥在一起。”萧云萝又哇的哭开。
那哭声之大直掀屋顶。
众人拧眉的拧眉,捂耳的捂耳。
萧天佑双手抱了臂,转头看向月峻熙,后者淡然喝下一口酒,冷眸迎着萧天佑沉肃的眸光,开口道:“二虎,我那帕子多得无处用,寻一块给云公主,帕子料子柔软,塞云公主嘴里亦不会伤了嘴。”
萧云萝瞬地停了哭,一脸错愕的看月峻熙,心底五味杂陈。
雷二虎轻声应,当真自袖里取出锦帕便要向萧云萝走去。
萧云萝心底恼怒又发作不得,咬了牙跺脚,道:“小霜,回宫。”
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慢着。”都若离淡声开口。
萧云萝顿足,眸内簇了一团火,怒道:“你有何资格阻止我回宫?”
今日脸面全失,皆因这个女子,当真气死了。
“萧云萝,好好说话。”月忻宣脸色依然沉冷。
萧天佑道:“宣表兄别恼,且听若离怎说?”
“表弟,若离可不是你喊的。”月忻宣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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