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秦祐潾。”那一厢萧天佑双手抱臂,睨眼看他,慢悠悠道:“既便熙表兄让了皇位给你,你认为你能活着离开雪域国吗?”
秦祐潾眸光狂妄不已,眯起眼,冷道:“萧大王,你这一刻是大王,下一刻若还想当大王,便到地府里当大王去吧,此番,老夫这买卖赚大了,两国兼拿之,哼,他日再拿下其他小国,这大天下便是我秦氏的。”
“你做梦。”萧天佑不紧不慢说出三个字,淡蓝眸内是沉冷的杀气,他眼角余光看向月峻熙,此刻可再容不得拖延了。
后者眼光亦扫向他,眸中透着令人安心的镇静,沉沉稳稳。
虽然这般,但萧天佑浓眉紧锁。
他真希望熙表兄留有后手,按熙表兄做事儿总留后手的性子,不该这般被动。
可据他所知,熙表兄当真就只带了那百名隐卫,加上他的百名侍卫,这在那山凹中,如今又未收到信儿,还不知遇上了什么呢。就连水师父及施侍卫都无音讯,难道真是凶多吉少?
雷二虎亦看向月峻熙身后,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马上飞身去救若离。
月峻熙交负在身后的大手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雷二虎眼眸一眨表示明白。
萧天佑掠眼望,亦见到了那个手势,他暗中思忖。
熙表兄还有何计策?
此时,身后一阵衣袍掠动声音传来,他猛的回头。
月峻熙及月忻宣、雷二虎及十三名侍卫亦回头看。
“哈哈哈哈……”
人影闪动,洛王与殷扶苏及十几名巫山阁之徒窜了出来。
“护驾!后退!”
雷二虎利眸一闪,大声下令。
十三名侍卫身影急闪动,全部站在月峻熙身前,拢着阵形护驾。
都若离神情大震,眉峰蹙拢,心底沉沉落落。
这洛王真的与她爷爷串通一气,扶苏也与这样的人为伍,这般局面,如何是好?
这一切,全因她而起,而今已不是她死可以解决一切,若真因此而天下大变,她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哈哈哈哈……”秦祐潾亦狂笑,“月槐安,你这磨蹭半日才上来,又在打着何样坏主意?”
月槐安细长的眸子满是阴沉神色,扫眼看月峻熙兄弟及一众人,而朝秦祐潾望去,道:“老秦叔,你此言差矣,你以为靠那三五个人便能对付得了水老头儿?还有那些隐卫,你以为那般容易对付得了?你这倒轻轻松松,重活儿都是本王在干呢。”
“四叔,你还有脸到此地?”月忻宣眸内温文早化作锋锐,怒火胸中烧。
月槐安神情一怔,极快恢复平静,眼底闪了几分阴鸷,不紧不慢道:“看来水老头儿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如今,本王亦不怕认,没错,你的三叔早死了。”
见他这一副恬不知耻之样,月忻宣大手握得“咯咯”响,脸颊上青筋剧烈的跳,“你还害死小王的父皇,你此等弑兄害兄之人,不配为月家人。”
眸光一棱,闪身怒然向他拍出一掌,“今日小王替父皇三叔报仇,杀了你这小人。”
殷扶苏一步上前,挡了月忻宣一招。
“殷扶苏,你闪开,你的账小王一会再找你算。”月忻宣怒喝。
“住手!”
“二弟,住手!”
秦祐潾与月峻熙同声沉喝。
秦祐潾扯了扯那铁链子,道:“月家老二,你想清楚了再打,老夫可不是来看你打架的,你还是劝你那酒鬼兄长交了帝位吧,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月忻宣一滞,硬生生收了招式,怒目瞪了一眼月槐安及殷扶苏,转身向秦祐潾,怒道:“有本事就下来与小王打一场,别拿着自己的孙女来要挟人,你这一腿进棺材之人,对自己的孙女做此等事,还要不要脸了?”
秦祐潾冷眸一翻,“嗬!你说对了,老夫还真就是不要脸之人,这脸皮能有多重要?有江山重要吗?嗤!”
“有你这样的爷爷我真觉得羞耻。”都若离眸子一闪,沉声道。
秦祐潾转脸看她,冷冷而笑,“丫头,不管羞耻还是不羞耻,老夫都是你的爷爷,是改变不了的实情。”
“哼!”都若离别开脸冷哼。
这一厢,立在众侍卫身后的月峻熙沉沉静静,周身散发着散不去的生寒,眼底锋棱深不可测,薄唇轻动,“二弟,退回来。”
月忻宣浓眉紧锁,看一眼都若离,无奈只得退了到侍卫身后。
萧天佑凑到月峻熙耳畔,低声道:“如何?可有法子?”
他亦感到震惊,三舅舅竟是四舅舅,他真后悔听了母后的话不将三舅舅在冰海城之事告之熙表兄,这个三舅舅,这般看来真是六亲不认的,眼下当真是麻烦了。
只有舍了若离,与他们恶斗一番,兴许还有一丝生机,若不然,当真会没于此地,两国皆易主。
他倒不是怕死,这是这般死法,太怨。
可真不顾若离吗?
想来熙表兄不会,宣表兄更不愿意。
月峻熙不动,眸光如冰雪磨成的利刃,直射向月槐安,冷道:“朕的师父如何了?还有施侍卫,及一众侍卫,都如何了?”
萧天佑亦看向月槐安,道:“对啊,三舅舅,他们都怎样了?你该不会都把他们杀了吧?”
月槐安轻蔑一笑,“水老头儿狡猾,和姓施的跑了,侄儿,你的那些隐卫,虽然训练得不错,只可惜全都是莽夫,遭了本王的埋伏,哼哼,天佑,你的侍卫无恙,哦,现下不能说是你的侍卫,而是本王的侍卫。”
月峻熙眼底寒光凝定,一动不动的看他,额前青筋爆跳,不言。
“什么?”萧天佑眸子敛起,道:“三舅舅你这是何意?”
“好外甥,权力不会用何不给舅舅用?”月槐安眼波阴恻变幻着,阴沉一笑,带出一丝邪气,道:“你的王位让舅舅来坐吧。”
说完,大手缓缓举起,手中一枚虎符在阳光闪着刺目的亮光。
萧天佑神情一震,眼底狂怒翻天覆地,胸中熊熊烈火燃起,掠过侍卫闪身上前欲夺那虎符。
“站住!”月槐安后退一步,大手一举,眸光看向月忻宣道:“宣儿,你还不拉住你的表弟?你想让你的忻王妃死吗?”
月忻宣眸子一闪,长臂一扯,拉住萧天佑,沉声道:“表弟,事已至此,息怒。”
一切是他们合谋的局,怒亦无用,如今只能怪他们太大意了。
兴许真是因他与皇兄这阵子为了若离闹的别扭多,少了商议,才大意失了策,皇奶奶说得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呐。
“无耻小人!”萧天佑顿足,大拳怒挥,吼道:“你竟偷本王的虎符?你对本王的母后怎样了?”
他真悔啊,悔青了肠子。
月忻宣一愣,“姑母?姑母怎么了?”
“他一直在冰海城,是他哄了本王母后要本王不把他的消息告之于你们,母后之言,本王只得听,而只有本王的母后才知虎符的所在之处,他……无耻,竟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萧天佑狂怒跺足,冰蓝眸内闪了火苗,冉冉而燃。
“什么?”月忻宣惊愕,无法置信的看他,“表弟,你、你竟这般糊涂?他都对兄长做出那样之事,又岂会惜着妹妹?”
月槐安眯了眯眼,邪冷轻笑,“可别这般说,如颜可是本王最疼的妹妹,本王岂会伤她?只是让她安静听话而已。”
“你对她做了什么?”萧天佑咬牙。
“哼!只是让她戴了个小铃铛而已,不疼不痛。”月槐安不以为意道。
“摄心术?”那厢都若离惊呼。
月槐安阴柔眸子一挑,睨眼看一眼都若离,冷哼。
萧天佑暴跳如雷,“你竟对本王母后施摄心术,无耻小人,本王取你狗命。”说完挥掌向月槐安打去。
殷扶苏甩开长鞭与他缠斗起来。
“老秦叔,你可别只顾着看热闹。”月槐安退了几步,看向秦祐潾,道:“都说好了的,取下两国你我各分一半,皆不亏。”
秦祐潾冷笑,道:“酒鬼皇帝,叫他住手。你们如今再无选择,休再做无谓挣扎,无用的。”
月峻熙目光平静,深邃的眸子掩藏了所有的情绪,他静静的看一眼都若离,长睫一闪,转向萧天佑,道:“表弟,勿乱了阵脚,退回来。”
萧天佑额上青筋暴跳,无奈咬牙大掌一收,退了回来。
“熙表兄,如何是好?”他忧心问道。
月峻熙冷冷一抿唇,眼底一缕利芒转瞬即逝,他看着秦祐潾,沉冷开口,“那是她的孙女,他舍不得下手的。”
“那与他们拼了。”萧天佑眸子一闪,道。
“不行。”月忻宣拧眉,道:“为了权,秦祐潾都发了颠狂,难说他会不会舍了若离。”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交了江山吧?”萧天佑大手挠头,心底烦燥不已。
月峻熙淡笑,沉沉静静,“自是不交江山,朕就看他是否真的对自己亲孙女动手。”
“皇兄!”月忻宣一震,恼道:“岂能不顾若离?”
月峻熙冷笑,“那是他的孙女,他的血脉,他都不急,你急甚?”
“皇兄!”月忻宣又气又恼,急得大手直捶前额。
皇兄这是在治气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治气?
萧天佑沉眸不语。
他感到熙表兄这是在赌。
可这赌,未免太悬了?末路狂徒,有何事会干不出的?
可眼下,除了此法,还真无其他更好的法子。
雪峰上风大,声随风动,都若离将几人的话听得真切,她心底又苦又涩。
月峻熙这番话,没有什么不对,若真交了江山,她亦不接受,她宁愿跳下这无底深渊,亦不想连累这月家兄弟俩,更不想成为天下人唾骂的罪人。
那厢月槐安不耐烦道:“老秦叔快取玉玺吧,得了天下,若要孙女有何难?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此言一出,月忻宣怒目而视。
月槐安冷笑,“宣儿,省省你那怒气吧,你少折腾一些,兴许四叔会留你一条命,自断手筋脚筋便留你一命。”
“你……”月忻宣大掌渐渐收紧,凤眸怒然而瞪。
萧天佑大手轻拍拍他肩头,道:“莫气莫气,棋局变幻莫测,未必见得便是他们赢。”
月槐安轻蔑一笑,“垂死挣扎,等着受死吧。”
那厢秦祐潾哈哈一笑,道:“待老夫取了玉玺,且看你们还有何能耐。”
说完伸臂至那树洞内,那一瞬,都若离眸子一闪,朝月峻熙大喊,“皇上,动手,那儿没有玉玺。”
说时迟那时快。
“臭丫头,你骗老夫?”
怒喝声……
掌声……
飞镖声……
身影掠动声……
刀剑交接声……
交响成一片。
秦祐潾一闪,避开飞镖,返手一掌向都若离劈去,都若离长叹,闭目……
“若离!”
“都若离!”
突然,一个青袍身影似老鹰急掠向都若离。
“师父!”
“师父?”
“轰”一声,水三水一掌劈去,那松树轰然而断,他极快抢了都若离在怀,几个飞跃,落到雪地上于月忻宣面前,“人还你。”
“师父,若离。”月忻宣伸臂搂了都若离,喜极而泣。
都若离这才回了魂,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我没事了,忻王爷,我没事。”
好险,终于逃过一劫。
她向水三水点点头道:“若离多谢水师父,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水三水神情淡然,道:“你心存善念,命不该绝,谢自己吧。”
她微笑点点头,“多谢!”
“多谢师父救若离。”月忻宣眸眼闪了泪光看向水三水。
水三水淡笑,道:“好啦,勿需客气。”
那正与月槐安打斗在一起的月峻熙回头看了都若离一眼,眸子淡然一闪,唇角轻弯,似笑,复而又与月槐安打斗。
这才是都若离,狡黠的小狐狸。
都若离看到了他那极浅的一笑,撇嘴,心底闪了淡淡的傲意。
那厢秦祐潾飞身落在另一棵松树上,眼底闪了噬血的赤红,寒风吹得白发飘飞,甚是煞人。
“小畜生,你竟骗老夫,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秦、祐、潾!”
沉沉重重的声音极快而来,秦祐潾一怔,转头四处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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