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他一言,一股暖意丝丝入了都若离心底,她低声道:“多谢皇上。”
见这般,月鸿飞眸光落在那帛画上,赞叹道:“这是小王第一次见到三张帛画摆拼放在一起,还真是精美的画,那分开看,奇奇怪怪的看不出所以然。”
“这便是皇奶奶的高明之处。”月忻宣转回脸,细心的看那拼摆在一处的帛画。
都若离亦收敛了心神,细心观看。
“这般看就只是一幅精美的骏马图,怎看得出宝藏所在之处?”月鸿飞双手抱臂,大手轻抚下颌思忖道。
“是啊,看不出什么端睨。”都若离点头认同道。
月忻宣直起身子,凝眸细细思索。
三人又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
都若离长长呼了一口气,抚扯扯鬓边碎发,自嘲笑道:“看不出看不出,想来是我笨一些。”
“小王亦看不出。”月鸿飞撇一撇嘴,拧眉道:“皇兄是想把宝藏寻出来?”
“毁了它,免得遭那有心之人惦念。”月忻宣沉眸看着帛画淡声道。
都若离与月鸿飞皆惊。
月鸿飞飒然笑笑:“皇兄说得对,这藏宝图揣在身上,睡觉都不安稳。”
“唔,看得出这三匹马意指什么吗?”月忻宣淡道。
月鸿飞侧头,大手不停地抚摸着下颌,“三匹马?三匹……”
“这是你。”月忻宣长指轻点在帛画上尾随前两匹骏马的一匹马,那马儿扬蹄似有意气丰发之势。
月鸿飞眸子一转,伸手指那两匹,“这是皇兄这是二哥?”
话音一落,月忻宣猛地转脸看他,眼底凝定的幽光化作锋棱,似闪电般掠入他眼底。
月鸿飞心底一凛,眼眸一闪,张口结舌,“啊,我……小王口渴,来人,快来人,上梅子茶。”
说完转身向茶案走去。
都若离怔了怔,用力眨眼眸,努力回忆方才月鸿飞大手所指的三匹马的位置。
他说这是皇兄这是二哥。
月忻宣眸子一闪,转身亦向茶案走去。
都若离脑中灵光一闪,“站住!”大喝一声。
月忻宣心底猛地一跳,伫然顿步,身子微僵,心七下八下乱跳。
“哎呀,这人都死哪去了?我去寻人送梅子茶。”月鸿飞猛地站起身,别开脸大步向门口走。
“站住!”都若离身形极快一闪,挡在月鸿飞面前,两手伸开拦了,沉声道:“尧王爷,麻烦你把方才所说之话再重复一遍。”
月鸿飞心底咯噔一下,弯起唇展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小王说寻人送梅子茶,这天儿热死人,小王寻人去,你与皇兄慢慢看画,小王……”
“不是这一句。”都若离眼眸扫了扫那站着不动的高大身姿,咬牙道:“尧王爷,尽管你是王爷,但撒谎就不是王爷该做的。”
月鸿飞大手挠首,眼眸急眨眨,道:“撒谎?小王没有啊。”
都若离纤眉紧紧拧起,一字一字道:“好,既然尧王爷非要这般说,我也没办法,但,你方才说这是皇兄这是二哥,敢问尧王爷,这是何意?”
“我我我、我口误。”月鸿飞垂下眼帘,轻声道。
他真想寻个地缝钻了走,这回皇兄饶不了他了。
“口误?尧王爷,你当你还是三岁孩童?或者当我是三岁孩童?”都若离咬牙切齿道。
“口误口误,真的口误。”月鸿飞耍赖似的喊一通,顿足道:“让小王走,你拦着小王作甚?”
“不让。”都若离眸光扫向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恼道:“你若不说清楚,我便缠着你,我的轻功你是知的,你逃不过我的。”
月鸿飞拧眉扭脸哭笑不得,“皇嫂嫂,你缠着小王像话吗?”
“不像话,但有些人更不像话,竟然可以撒下弥天大谎,还以命来撒谎!”
最后一句她是吼喊着出来的,月鸿飞眸子一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我、小王……哎呀,小王不知道,什么都不知。”
“不知?你会不知?”都若离眸光一沉,“当真要逼我是吗?皇上不是神医吗?那我便试试皇上能否救得了我?”
“都若离!”
月峻熙猛地转身,恢复自己的声音沉声喝。
月鸿飞重重呼气,别了脸不忍目视。
完了,若离这回这把火可真是,可以把人里外烧糊了。
这会儿,他可真不敢走了,皇兄哪会哄人啊?
都若离如遭雷击,呆立不动,心底似被千军万马狂踏,踩得血脉噴裂,那血一触了胸中火苗,“蹭”地熊熊燃起。
“你混蛋!”
她握拳大吼一声,转身便跑。
“皇嫂!”月鸿飞伸了手去抓,未及碰她,一厢身影闪来,将都若离拦腰搂了。
“休胡闹!”月峻熙沉声道。
“去唤二虎来,关门。”他向月鸿飞道。
“好好,马上去。”月鸿飞身子一闪,人出了门。
都若离怒不可遏,用力挣扎,狂躁乱喊,“我胡闹?你欺人太甚,你混蛋……你骗我一次又一次,把我当猴耍……什么都是你说的……你太欺负人了……”
“放肆!”月峻熙长臂紧箍着她,沉声道:“就不能冷静地听人说话吗?”
“你让我怎么冷静?换了你是我你怎么冷静?可恶。”都若离顿足,用力蹬踩了他锦靴,月峻熙微怔,手臂未松,仍旧紧箍着她。
这时月鸿飞扯雷二虎入屋。
“皇上。”
雷二虎已听得尧王爷所说,这会儿心底亦是七上八下的。
此番,若离想来得恨死他了。
月峻熙眸子一闪,手臂紧了紧,道:“你消停下来,让二虎来说。”
都若离不动,冷厉瞪看雷二虎,“想来你又要说一句皇命难违了是吧?”
雷二虎脸色微红,大手挠挠脑袋,讪然道:“若离,这真的是情非得已的,皇上、差一点儿……那你不看在那村中……皇上可是躺了大半个月才下得了地,我、我可听说你不太理皇上的呢。”
都若离紧绷的身子松软了下来,瞪眼冷道:“还有谁知情?”
“崔秋官,施侍卫是不知情的。”雷二虎抿抿唇道。
“秋官?”都若离怔然。
难怪崔秋官无甚悲痛之样,她还想是秋官缺心眼呢,没想竟是这般。
她眸子一闪,身子又猛地绷紧,“忻王爷呢?他人呢?”
声音兀自发了颤。
月峻熙反手握了她发了凉的手,道:“过来坐着听二虎说吧。”
她咬了咬唇,狠狠地瞪看他。
月峻熙大手一用力,不由分说扯了她走向茶案边,按了她肩头坐落。
那一厢,月鸿飞早早把门扣上,笑嘻嘻走了来坐落,极殷勤的斟了茶,双手奉至月峻熙面前,道:“皇兄请喝口茶消消渴。”
月峻熙深眸冷然,瞪看他一眼,接过茶盏随手放至都若离面前。
都若离杏眸一转,瞥开目光,轻哼一声,自己动手倒了茶来喝。
月峻熙面上不动,扫眸向月鸿飞及雷二虎,大有胁威之意。
月鸿飞大手拍了脑袋,暗自叫苦。
明明是皇兄与二哥想出来的瞒天过海之计,这被发现了竟让他来收拾残局?
皇后不是得自个哄的吗?
“若离。”月鸿飞亦坐落,讪笑道:“先听二虎说,他是最知情的,小王一直在朝中,是最不知情的,你可不能怪小王。”
“咳咳!”月峻熙重重咳两声。
月鸿飞抿了嘴,看向雷二虎,示意他说。
雷二虎站在几人面前,垂了眸不敢看都若离,轻声道:“若离,施侍卫所说出得城那些都是真的,水大人护驾身亡,皇上重伤,出了城我们一路狂奔,后来忻王爷寻了皇上商议,再后来皇上就与我说了要这般,皇上与忻王爷调换身份,一是为了激起军中将士愤怒,众志成城,以报太上皇及水大人之仇,再一个因由便是为了你,这个、我怎么说呢。”
雷二虎伸了手尴尬挠挠头,道:“那个,忻王爷知道你的心思,不忍心让你委屈,但……可是有着忻王妃的封号在,你的身份就无法再变了,毕竟太后懿旨和皇上圣旨那都是不能废的,皇上以忻王爷的身份登基,一切便顺理成章,故而忻王爷与皇上借着此次……一举两得、得了。”
月鸿飞见他说得结结巴巴,眸眼一翻,接了话道:“这实为无奈之举,亦是极好的机缘,若离,二哥为了成全你和皇兄,可谓用心良苦,你也休气,那时那样的状况之下,前方战事在即,皇兄不告之于你亦是情有可原的。”
都若离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怔然道:“忻王爷呢?”
竟是这样。
可若是忻王爷有什么意外,让她如何能安享这一切?
月鸿飞正欲开口,月峻熙伸臂拦了。
“二弟无碍,你放心。”
都若离猛地转头看他,沉冷疑惑看他。
月峻熙眼底水波平静,道:“真的,那是朕的二弟,朕岂会让他有事?”
都若离兀自不信,沉眸紧紧瞪他,大眼睛一瞬不瞬。
看着她此番模样,月峻熙心底盎然一乐,那紧绷的心弦终松了松。
她不再吵闹便好,她那轻功,若是要跑,当真无人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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