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将军府中,多添就了一份萧瑟之感,后花园中,东方沐正在研究母亲慕容清留下来的水遁之书。时空卷轴之内,不仅留下了不少的玉屑金丹,还有几大坛的琼浆玉液,东方沐心中好笑,看来姐姐果然将百草林的琼浆玉液酒一扫而空,除此之外,还有一部修行卷轴,为龙魂之卷。也是一部奇书,记载了如何控制龙之力,更有一系列的龙魂之术。
经过三日的修行,东方沐已然能感受到了水之力,运起真气,引动水池的水汽聚与掌心,形成一颗龙眼大小的水珠,猛地推出,打在了不远的一棵树上,在树干中炸开,打出了拳头大小的缺口,但并没有洞穿树干。
喃喃自语道,“这水弹术初见威效,但与母亲比起来,打五百丈,水珠气力汇聚不散,威力巨大,我还差的远呢”。
抬头一看天色阴沉,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如今已过三天,以父亲的速度,应该已经到达京城,不知情况如何?唉,大娘也不愿意同我离开郑国,去渭水之地,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啊父亲,你领兵作战乃是一绝,却不知人心险恶,朝廷之上,早已不是你与尹君昊共事的时候了”。
已到午时,侍女为东方沐端了膳食,东方沐问道,“我大娘吃了没有?”
侍女道,“夫人没有胃口,在佛堂礼佛,正在求佛祖保佑大将军平安归来呢”。
东方沐摆了摆手,让其退到一边,嘴里冷哼一声,“礼佛?礼佛有个屁用!”端起酒杯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心中却想到,“我有什么办法来挽救父亲,来挽救家庭免遭劫难,不,我做不到,一切都是因为我还太弱了,我要变强,变得比父亲,姐姐,甚至所有有人都要强”。
东方沐潜心修行,白日练习水遁之书,龙魂之卷,晚上研究兵法战术,纵横之策,不自觉已过半月。这日午时,东方沐修行之际,突然一人闯进东方沐修行之所,哀声道,“公子,大将军他……大将军他死了!”
东方沐转头一看,此人正是管家刘福,东方沐正在修行云雨之术,闻言后花园上空,猛然雷鸣电闪,一大柱的流水倾泻而下,好似天空被戳穿了一个窟窿,正在流着眼泪。
东方沐浑身湿透,无半分表情,事实已经满脸泪水,虽然早有所料父亲此行凶多吉少,但闻此言心中还是如遭雷击,痛不可言。
三日前,郑国宫廷,阴阳家的大小司命携带十八名星官一行二十人来到郑国,宣布了东方毅干涉燕国国政,与燕国皇室为敌的罪名,命尹陌判处东方毅死刑,不然燕国将会举兵,攻打郑国。
尹陌诈病,十余日不曾上朝,就是想保东方毅一命,闻得此言,心神一震,暗道一声完了,日后郑国大小事物,恐怕都得由曹嵩一人说了算。却不敢有违燕国皇室之命,闻得此命,传令让东方毅服刑认罪,命人送去一杯毒酒,体面的结束东方毅的生命。
东方毅在驿馆等候十数日,没得到陛下召见,没有为边关死难将士等来抚恤,没给有功之人一个交代,却等来了一杯毒酒,心中哀怨悲伤可想而知。
“大将军!”剑卫队长神情激愤,“你是国之功臣,你不该死啊!老天无眼呐,竟连此等肱骨之臣也落到这个下场”。
东方毅捧着酒杯,神情肃然,“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况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死后,将我的骨灰交给我的儿子东方沐,让他有朝一日,将我的骨灰洒落到龙之谷中,让我落叶归根”。
“将军!”
东方毅说完,毅然决然喝下了这一杯夺命之酒。
楚国龙都,神龙塔内,一个记载着东方毅三字的生命灵牌夸嚓一声就此碎裂。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神龙塔之巅,手持聚魂幡,高声呼道,“龙魂归位,吾儿安息,龙魂归位,吾儿安息!”高声呼叫数百声,一条白色龙魂从空中飞来,没入了神龙塔中,转瞬即逝。
郑国白帝城,百姓闻东方毅以死,自发前来将军府吊孝,将军府外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近卫女兵在维持现场次序。
将军府大厅之内,已然射好了灵堂,军中数十名大小将校纷纷前来吊孝,怎个边军都在为东方毅默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情绪充斥在众人心中。
主持葬礼的司仪令众人拜祭完毕,对凌薇道,“将军被定为有罪之人,不能葬入烈士陵园,更不能被刻入英雄碑,夫人,你看咱们还得早日选好遗址,让将军入土为安才是”。
东方沐身穿白衣头戴白绫,跪在一旁,闻言道,“我遵从父亲遗愿,他会被进行火葬,这事不劳你操心了”。
凌薇神情哀伤,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忽道,“阿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东方沐摇了摇头,凌薇哀声道,“今天本该是你父亲的六十大寿,没想到却是他的葬礼”。
东方沐闻言一怔,心中好不惭愧,别过脸去暗中拭掉泪水,泣声道,“孩儿不孝”。
凌薇惨然一笑,“阿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父亲以前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不要记恨他”。
东方沐失声道,“大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我父亲,他做的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凌薇道,“要是你父亲看见你勤练武功,钻研兵法,一定会很开心,从今以后,你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东方沐道,“大娘放心,阿沐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调皮放肆了,我一定照顾好你,还有姐姐”。
凌薇转过身去盯着东方毅的灵柩,面孔呈现一幅安详之色,缓缓说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遇到你父亲,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东方沐闻言一怔,忽闻一声蹭的一声金戈,低头一看,一把金刀插在了大娘腹中,血水在凌薇的腹中涌出,东方沐失声道,“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凌薇倒在了东方沐怀里,气息微弱,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缓缓道,“这把金刀,正是你父亲送我的定情信物,从你父亲踏上疆场那一刻开始,我就想过这一天。阿沐,你记住,将我和你爹爹一起火灾,骨灰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记住了吗?”
东方沐眼中已然满是泪水,闻言点了点头,凌薇笑了,“我找你爹爹去了”气息转弱,终于彻底失去了生机。
东方沐数日之内痛失两位至亲,只觉脑袋一晕,一口血剑喷了出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
一将校猛地跳了起来,高叫道,“我再也忍不了了,我要去为大将军报仇!”
好似一颗火种掉进了一堆干柴,瞬间便是冲天大火,众将官纷纷高叫道,“杀了曹岱,杀了曹嵩,为国锄奸,为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燎原之火终于被彻底点燃,无数士兵闻凌薇夫人在大将军灵位之前随他而去,再也不能压制心中的复仇火焰,整个军营发生了叛乱,曹岱等曹氏族人被杀,三郡之兵也纷纷响应,更是找回了准备隐居的阮志明,文旭,陈武,程岚四名大将来主持大局。仅仅三日,边军数万将士在四人的领导下已然抱成一团,准备去京城向皇上讨个公道。
东方沐昏迷了整整三日才清醒过来,却也是气若游丝,浑身无力。老管家刘福见公子醒了,服侍他喝了一碗参汤,却不料又被其呕了出来。
刘福急的满头是汗,叫道,“公子啊,你吃不下东西怎么成,你是老将军的唯一血脉,可不能再出事了呀”。
东方沐脸色苍白,靠在床榻之上,神情呆滞,没有言语。这时刘福闻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近卫女兵的队长曲枫。
刘福见她神色不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曲枫道,“是边军的将士们,他们吵着非要来看望公子”。
刘福闻言跳脚大骂,“这些个反国之人,还来干什么?他们杀了曹岱将军拥兵自重,不服王法,忘记了大将军的遗命,还要攻打京城,难道还想将公子也拉上贼船吗?”
这时东方沐眼中忽的恢复了几分神彩,转头问道,“管家,你刚才说什么?”
刘福叹道,“公子啊你不知道,那日灵堂上你吐血昏迷之后,众将官全都反了,军营也发生了哗变,边军杀死了曹岱将军等人,现在还要去攻打上京呢。他们发动叛乱,借口为大将军讨回公道,公子可千万不能受他们蒙蔽,上他们的贼船,成为叛逆之人呐!”
“叛乱?”东方沐闻言一怔,忽的哈哈哈大笑起来,面露疯狂之色,“叛乱?哈哈哈哈!叛的好,叛的好啊,乱吧,乱吧,就把这世界搅得越乱越好!”
“公子,你疯了吗?”刘福急道,“老将军一生为国,你可不能玷污了他的威名啊”。
“迂腐!”东方沐大骂一声,脸色一变,“你给我滚开!我要去军营,亲自指挥大军攻打上京,为我父亲讨个公道”。
曲枫道,“阮志明,陈武,文旭,程岚四位将军和数十名大小将校正在门外求见公子,他们希望公子能领导边军,参与此役”。
东方沐闻言来了精神,竟起身站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没能忘掉我父亲,整个郑国朝廷做的是背弃民心的事,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父亲不该死!枫姥姥,扶我去议事厅”。
曲枫很早就追随东方毅,本是东方毅的贴身侍卫,后东方毅组建近卫队,便让她做了近卫队的队长。如今以年近五十却未曾嫁人,众人皆传枫姥姥一生只爱东方毅将军一人,可到他死也未能如愿,实乃极大的憾事。
曲枫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东方沐,东方沐小时经常调皮捣蛋,总是去捣乱近卫女兵的修炼,还多次前去偷窥女兵洗澡。曲枫对大将军有此等儿子总是感到不耻,所以都是对他冷冰冰的,只是这次东方沐外出数月归来,生活已然变了一个样,每日勤练武功,研习兵法,这才有了将军之子的作态。曲枫由此对东方沐也变了一个态度,甚至下了决心,要用生命去守护东方沐,绝不能让大将军从此断了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