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诶，您说笑了吧！”南方人走了过来，对着古老这个抱怨说道：“他年纪轻轻，就做主位当品戏人，这还是鬼市百年史上少见的事嘿！”
古老侧目看向南方人说道：“哟，小郭，您这大老远的，怎么也跑过来做买卖了？”
“这不是想在您手下，捞点汤喝嘛！”南方人小郭说道。
古老笑着看向乐天，说道：“你们别看乐天年纪小，但他眼力可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差。”
小郭质疑的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呀？”
“今天，乐天不但是品戏人，而且啊，还代替我那曹老兄弟，当一回主品人。”
“啊？”
全场再次哑语几秒钟，常老板最先回过味来，急忙问道：“古老，这曹老今天不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异样啊？”
“别乱说。”古老喃喃道：“曹兄弟手上有个装裱的大活，这几天都脱不开身，所以，今天他不能来参加，不过大家请放心，我以名誉担保，乐天的阅历的确由此担当。”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乐天，大家心中的疑惑不减，反而又增添了几分。
“啊，这样啊！”常老板连忙打圆场转移话题说道：“正好，趁开戏前，咱们先让古老看看东西。”
鬼市卖家买家看家凑齐，第一波物件自然要先评阅，常老板让他引领来的人，拿着东西过来。
这些人也不含糊，纷纷拿着东西来到古老身边，第一位拿出一个瓷碗，用手指弹了三下后交给古老，古老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笑着放在一边，说道：
“这东西是个老物件，清民窑烧制，不值什么钱。”
递交东西的人皱眉说道：“您老给估个价呗？”
古老笑眯眯的看向乐天，试探的问道：“乐天，你说说看，这个碗值个什么价？”
乐天恭敬的回应道：“听古老的意见。”
古老的本意是想让乐天开个口，结果乐天把皮球又踢了回来，古老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一帮人纷纷皱眉，身后的一个卖家小声嘟囔道：“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装什么！”
这话声音不大，但大家距离都不远，都能听见这句话，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人，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本来就是嘛，古老都说这是老物件了，就算再不值钱，也得有个数吧！”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乐天笑了笑说道：“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报个价。”
乐天走到瓷碗面前，只看了一眼，一撇嘴说道：“5000。”
“啥？”卖家一听说是五千快，顿时不干了，“我这好歹也是清朝的碗，你就给我5000？”
乐天坐回椅子上，拿起一杯茶说道：“我给你五千是多的，你这东西本身就不值钱，关键还有缺损，虽然修补完整，但细微的裂痕还是能看见，在座都是行家，完整的清民窑瓷碗，市场价应该在5万左右，但缺损的物件大打折扣。”
“我，我这碗这么完整，你哪看出他缺损的？”卖家不干了，对着乐天这顿质疑。
乐天没搭理他，喝了一口茶水，而这个时候，古老说道：“没错，你这碗的确是缺损后修复的，乐天给的5000是个实惠价。”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眼见，这么好的品相你们居然说缺损？”卖家把话锋一转，对着古老说道：“你怎么捧他我不管，可我这碗就值5000，你老眼昏花了吧！”
此话一出口，全场愕然，敢在鬼市当面质疑古老，而且还出言不逊，这可等于当面打脸呢！
“唉唉，古老，他头道杵（第一次买卖），不懂规矩，您老别生气。”
古老阴沉着脸，拐杖往地面一磕，“咚”沉闷的一声过后，古老看向男人说道：
“你知道，就刚才这番话，你是什么下场吗？”
“不，不知道。”男人有点后悔刚刚失言，但有看见在一旁泰然自若喝茶的乐天，气又串了上来，壮着胆子说道：“能把我咋地？”
“在鬼市找茬，首先要有能扛得住的本事，要是以前，就凭你这番话，足够受百杖礼，一里红了。”
“呃……”男人吓得脸色铁青，场面也是极为尴尬。
张云芳不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小声的问道：“乐天，这百杖礼，一里红是什么意思？”
乐天继续抿了一口茶，也不压低声音说道：
“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听说以前出过叛徒，向官府报信，还有找茬的，砸场子的人，只要被抓住，这人要从街头爬到街尾，期间，所有商家各分左右，用杖子打这人腰部以下，必须超过百杖，你知道下场吗，被打的人如果不死，爬行走出鬼市，他的血能拖出一里长。”
乐天这番解释后，说话的人脸色变的铁青，古老阴沉着脸点头说道：“乐天说的没错，这是清末民初的规矩，现在虽然不能动用私刑，但，鬼市还是有鬼市的规矩。”
古老拿起瓷碗，手哆嗦着看着叫嚣的男人。
可就在这时，乐天急忙说道：“古老等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古老要摔碗的时候，乐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卖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求饶道：
“古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东西是我花了全部家当收来的，您别给我砸了，求您了！”
古老没搭理他，看向乐天问道：“等什么？”
乐天站起身走过来说道：“古老，你这么把东西砸了，他心里得多不满，他不是不信嘛，这么着，您交给我，我给他证明！”
古老把瓷碗放回桌子上，乐天侧头在张云芳耳边低语几声，张云芳匆匆小跑出去。
乐天看向卖家男人说道：“你这东西，的确是坏损过，不过修复的手法很高超，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我今天就教教你，我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乐天拿起瓷碗，用手指弹了弹，发出三声脆响，“大家别以为，瓷器弹三下后易手，只是说明我给你的是好的，坏了你得赔，错，在黑市初期，没有路灯，大家打着灯笼交易的时候，把瓷器交给对方，不少行家都是听声辨别真伪。”
乐天拿着瓷碗展示给大家说道：“后来传来传去，瓷器弹三下才又多了一层含义，不过，把东西给有阅历的专家鉴赏，像是古老这样有阅历的人，还是能从声音中听出不一样的地方。”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古老，古老微微点头，下意识认同乐天的说辞。
而乐天把瓷碗放回桌子上，笑道：“你这碗吶，我给你5000真是给高了，它不是坏损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张云芳和一个服务员上来，服务员手中捧着茶盘和开水壶，当摆放在桌子上之后，乐天把瓷碗放在茶盘上，用开水淋了一个遍。
楼梯口又上来几个人，他们看见所有人都围在贵宾桌，以为有好东西，匆匆跑过来凑热闹，可一看这场面，一个个都不解的问道：
“这干嘛呢？”
乐天的开水正好浇完，整个瓷碗冒着热腾腾的哈气。
张云芳又递给乐天一瓶带着冰碴的矿泉水，乐天打开瓶盖，看着卖家说道：
“这么做也是让你明白，规矩就是规矩！”
话落，乐天把冰水倒在瓷碗上，冷热交加，顿时瓷碗发出奇怪的脆响，随后在瓷碗上出现七八道清晰可见的裂纹。
“裂了裂了，这碗真是坏的嘿！”围观者们纷纷议论起来。
卖家男人一看脸色大变，之前他还坚持，说自己的瓷器肯定没问题，可当浇了冰火水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收的这东西真是残次品。
“咔嚓”
瓷碗四分五裂，瓷器片散落了整个茶盘，随之裂开的，还有卖家的心。
乐天放下矿泉水瓶，冷眼看着卖家问道：“心服口服不？”
卖家低头不语，脸色堪比猪腰子色，乐天拿起茶盘说道：“拿走吧，花个几千块找人在修复上。”
男人黑着脸接过来，默默地退后。
乐天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古老笑眯眯的说道：“嗯，不错，你的方法的确比我的管用，我要是真的给他摔了，回头他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这种人给脸不要，您老也别搭理他。”乐天嘲讽的说道。
“可不，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鉴赏这么多年了，什么人我都见过，他这样的不稀奇。”
这附近的所有人听得都是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毕竟刚刚他们都跟卖家有同样想法，毕竟乐天给的这价格，的确让他们无法理解。
后来的这批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拉着围观者好阵询问，后来听明白大概后，也都感慨这人活该。
鬼市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找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乐天，貌似还真有本事，听古老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都没想过用这种方法证明。
卖家收拾好碎裂的瓷碗，在所有人的目送下灰头土脸的走了，场面尴尬良久后，另一个卖家畏首畏尾的凑上前，拿出自己的物件，递过去说道：
“古老，您给看看这个东西呗！”
这人手中拿着一个黄金色绸缎包，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当露出里面的物件后，古老下意识呆愣几秒，随后急忙戴上眼镜，详细看着卖家递过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