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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明面色愈发难看,天意难违?难道说自己的子孙死去是天意?
当下便是沉声道:“老穷酸,你说说天意难违是什么意思,若是不解释清楚休怪罗某人今日新仇旧账与你清算一番。”
老穷酸自然没有理会罗修明的恫吓,而是转身面对姜阳生,一脸温图图的样子,说道:“塞上风思雨,城中兄弟情,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混江湖也是这般,蝇营狗苟之辈太多了,只求一两个交心的朋友便可。”
姜阳生不置可否,只是他的打心眼对于书生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故而心中牵连,对这个老书生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当年在赤帝城外的那袭白衫书生更是在姜阳生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更别说是当年在牛击谷阻击姜贷的那个负笈书生,天下寒门士子千千万,自然良莠不齐,姜阳生对此委实是有些头疼,姜贷统御北莱这些年,最怕的有两件事情,一个是武夫做学问,一个是书生学武艺,这两个绝对是头号大患,防患于未然。
老生自顾的说道:“我这也算是破例了,江湖事情江湖了,你与罗家之间本是生死恩怨,老穷酸我架不住别人央求,只能插手这件事情了。”
姜阳生点头,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具体情况,可是心中却了然,不知是谁求着老书生过来相助自己。
“收个弟子不容易啊,别家都是徒弟求着师父收他做弟子,到我老穷酸这里反着来。”
说罢,老书生哈哈大笑一番,舒畅说道:“值了值了,本来以为这身本事随着我一齐入土,好在收了个愚笨的弟子能够传下衣钵,不枉我的一身武学无处传。”
姜阳生不言语,他并不清楚老书生在自言自语什么。
远处,罗修明面色铁青,阴沉到了极点,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沉声说道:“老穷酸,我闭关之前我们便是旗鼓相当,我倒要看看几年过去了,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老书生,这才转身瞧去罗修明处,笑吟吟道:“七八年前难道我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旗鼓相当?”
书生的笑意在很多人的眼中多半有着阴沉的味道。
罗修明听完,面色羞红,冷哼道:“你身手高低难道不自知?”
“老穷酸我这辈子什么都自知,唯独在武功上面没有自知之明,七八年前的你罗修明打不过我,即便是今日,你也不行。”
“恬不知耻。真以为你跻身一品的境界了?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闭关所得。”
罗修明耻笑道,言罢,屈指成爪,奔向老穷酸。
“歪门邪道,这种旁门东西本就是杀身之由,即便是借此更上一层楼又能怎样?终究是进不去那天门。”老穷酸平静说道。
他见到罗修明的十指之间,一股股青紫色的血线沿着手指不断攀岩而上,最后附着在指尖之上凝聚,片刻之间他的双手则是泛着一股紫青色。
罗修明的这身功夫在其闭关时间中可谓是一日千里,可是终究以伤天害理换来的,在境界上一日千里,可是在心境上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
罗修明的手掌很快便是抵达老书生的面前,手指上面指甲隐隐间散发着青黑之色,罡风所致,虎啸作响,想来这指甲便是老书生口中所说的旁门邪道所练就而成。
老书生面色不改,即使罗修明身形如鹏长袖飘荡奔过来,也丝毫不在意,罗修明的手掌递过来,却是在老书生的面前陡然转变,转而直奔姜阳生而去,这一爪十分凌厉,爪上罡风凌厉呼啸,青筋凸起,若是被抓到,非死即残。
老书生冷哼一声,一掌则是递出,手掌快于闪电,如同一尾无骨游蛇探出水面,老书生手掌后发先至,转瞬之间便是来到了姜阳生的面前。
“老穷酸,是不是圣贤书读多了,连带着出掌都缠绵无力?”
罗修明当下冷笑,出言讥讽,老书生则是不为所动,手掌递出的时候,绵若无骨。
老书生探手挡住了罗修明的一爪,两人铿锵撞在一处,老书生脚下如同生根一般,稳若泰山,袖口随着剧震不断翻飞,罗修明则是面带眼神阴鸷,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在他看来,这两年自己的修外一日千里,早就把这老穷酸甩出十万八千里了,他以为第一次交手自己的是托大,故而吃了小亏,谁知道这一次交手以后才豁然发现老穷酸这几年也是功力大增,丝毫不弱于自己。
当下罗修明便是在心中盘算一番,心道:老穷酸想来是收人所托要保住这红裘小辈,而且以老穷酸的手腕,自己毫无机会可言,眼下只能暂时收手,先行稳住罗家大势再杀他不迟。
“小辈,别以为老穷酸保你暂且不死,你就能安然无恙,你踏出青州城之时,便是死期!”
罗修明咬牙切齿道。
“老穷酸,今日之事罗某铭记于心,日后定然与你清算。”
“随时恭候便是。”
老书生笑了笑,混不在意罗修明的威胁。
罗修明挥袖离去,身形如同一只大鹏,乘风而起,扬言道只要红裘男子一日不死,罗修明一日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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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明走了之后,老穷酸背着那个泛黄的书箱缓步走回青州城,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姜阳生心中则是则是叹息一声,隐隐间有些担忧,在青州城中的这件事情如今一发不可收拾,姜阳生自己倒没有多大的顾虑,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陆潘还在青州,若是发疯中的罗家借此对陆潘下手,这是姜阳生万万不希望见到的事情,同时,姜阳生心中则是冷笑,蒋天工真是一手好打算,既借着自己的手搅乱了罗家,而后乘机搅乱青州的浑水,最后蒋家出来收场,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打算啊!
刚走进青州城门处,便是见到了已然换下红袍的蒋天工,蒋天工似乎早就料到姜阳生不会死在罗修明的手上,见到姜阳生之后便是快步走来,神色肃穆道:“姜兄弟真是爽朗之辈,做事情不拖泥带水。”
言语之中不无奉承虚假之意。
姜阳生当下心中冷笑一番,表明上却是平静道:“罗云书本就该死,即便不为我那兄弟永除后患,便是冲着他们罗家软禁这些苦力的份上也该死了。”
蒋天工点头,“青州城本就是一个天下贩夫走卒云集的地方,不似北莱其他城池那般清静,青州城的水太浑浊,情谊良心什么的在青州城这处不太受用,实打实的利益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姜兄弟能够为苦力们着想,便是有心怀天下的胸襟,让蒋某人好生佩服。”
“什么心怀天下啊,只不过是见过的东西多了,也就优柔寡断起来罢了,只是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阳生坦然道。
“姜兄弟有话就问,若是蒋家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不退推辞。”
“罗家在武召县豢养苦力的事情,既然在青州城中是公开的秘密为什么知道如今才会告知天下?”
蒋天工叹息一声,苦涩道:“这其中的隐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清楚的,姜兄,不若我们去‘满江红’上一叙。”
姜阳生点头,两人随后来到了‘满江红’酒楼之上。
“当下的盐帮势力关系错综复杂,若是肃清的话,必定会牵连出一群高官厚禄之人,盐帮中有些地位威望的人之间也是有着利益的牵连,而罗家则是在青州城中家业最大的一户,罗家手底下便是笼络了盐帮一百多口弟子,若是罗家平白无故的倒下了,盐帮便会元气大伤,到时候谁都得不到好处。”
蒋天工如是说道。
“难道栾玉堂对此也视而不见?”
“其实这也不怪栾帮主,栾帮主不打压罗家是因为罗家可以算是盐帮的元老,罗家老家主是最早跟随栾帮主建立盐帮的老人了,于情于理,栾帮主都不会跟罗家撕破脸皮。只不过最近这些年罗家老家主闭关不出,他的几个义子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吃相难看不说,还屡次触及底线,蒋家身为盐帮里面的家族,虽然这些年防止罗家壮大暗中打压罗家人的仕途,可是只要罗修明一日不死,蒋家的这些手段便是不能走上明面,只能背地里面偷摸做。”
“这便是你找一个外人搅乱浑水的原因?”
姜阳生质问道。
蒋天工苦笑一声,解释道:“知道姜兄弟不能释怀这件事情,若是我过多解释也不能清楚,但是归根结底这趟浑水自然不能是青州城中的势力来搅浑,谁来做便是把自己推向了不仁不义的地步。”
“我这样做难道就仁义了?”
蒋天工的眼神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慌张,连忙解释道:“姜兄弟你自然不同了。”
“怎么说?”
姜阳生面色逐渐冷静下来,他先前小瞧了这个蒋天工,或许当天在‘满江红’跟罗云书的那次摩擦便是蒋天工的有意安排,目的是为了让姜阳生和罗云书生出怨恨,而老老实实的陆潘反倒成了其中的那个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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