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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大红色,高悬在船首处,粉红的灯光在秦淮河上面折射出一种近乎梦幻的色泽,船首上悬挂大红华灯,说明船上游览的是秦淮河畔青楼压轴的红牌,秦淮河上只有一位公认的花魁——商后,故而青楼中即便姿色再绝美,也只能称得上是红牌而已,而这条画舫之上便是邀请了三位秦淮红牌,显然画舫的主人身份不容小觑。
此时,陈蝴蝶等人则是盘坐船首处,面前有一张小厮摆来的桌子,上面瓜果糕点,还有上好杜康好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江南这边不似北莱,秦淮河上没有廉价的鸭头绿,像鸭头绿这等糟粕杂质参杂多的烈酒只适合北方荒凉之地引用。豪饮;不同于南方文人的清啄慢饮,北方莽夫备受推崇的就是鲸吸牛饮,喝酒就要喝最烈的鸭头绿,别的喝尽嘴里就马尿一样,没味!
画舫前的桌子上面此时围坐着数位服饰华美的年轻人,姜阳生也位列其中,轻抿几口这杜康酒,只觉得一条温醇的细线划过喉咙,这酒不似北方烧刀子鸭头绿那般粗粝,而且在酒中有一股子棉柔之感,酒质入口缠绵,显然用精粮制成,而北莱的鸭头绿烧刀子则是糟糠粗粮制成,口感自然不佳,两种酒自然也不能同语。
听说这杜康酒有‘瓮头春’‘胭脂泪’之分。
‘瓮头春’:瓮头春酒黄花脂,禄米只充沽酒资。
‘胭脂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秦淮河上的‘瓮头春’‘胭脂泪’别有风情。
饮上一杯就便是‘江南风景旧曾谙’,再一杯则是‘秦楼、也拟人归,应翦菖浦自酌。但怅望、一屡新蟾,随人天角’;第三杯有不同,‘一杯太淡君休笑,牛背吾方扣角歌。’多了一份释然。
而北方烈酒则不同,有文人则是这般说:一杯酒下肚,‘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满眼是苍凉隔壁,二杯酒下肚,‘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是黄沙战场,马革裹尸还,第三杯,则是‘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将军迟暮畏新甲,好不凄凉!
呜呼哀哉!
姜阳生当下将两种酒水都是一一品咋一番,却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忽而,那艘悬挂着华灯的画舫慢慢靠近,在船首处站着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男子其貌不扬,双手背在身后,夜色漆黑,瞧不见他的表情。
这人乘着画舫而来,风度翩翩,在他的身后跟着数位姿色身段绝美的姑娘,身着华丽鲜艳俯视,身段绝美婀娜,想来便是那青楼红牌。
这白衫男子站在船头,说不出的风度翩翩虽然相貌不是多么出彩,却是让人觉得十分舒心,如沐春风一般。
“没有想到在秦淮河上面遇到了‘采花娘’这是三生有幸,不知能否邀请陈小姐共饮一番。”
姜阳生却是瞧见陈蝴蝶的面色不是多么好看,她紧皱着眉头,俏脸之上写满了嫌恶,‘采花娘’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在这秦淮河上,谁都知道我陈蝴蝶瞧人只瞧脸,只要长得不是风流倜傥在我‘采花娘’的眼中都是猪狗。你觉得算是这一行人?”
陈蝴蝶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女人的刻薄一面尽显无遗。
对面画舫上的那白衫男子浑不在意,只是在自己的满是胡茬的下巴上抹了抹,半是自嘲的说道:“要不你上我下?”
陈蝴蝶原本浅浅笑的脸蛋骤然冷峻下来,她咬牙切齿,勃然大怒说道:“汤高歌,别以为你哥跟我姑姑联姻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在这秦淮河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讲荤段子呢!”
陈蝴蝶的面色十分难看。
“采花娘别生气。我这不是为了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这个叫做汤高歌的白衫男子皮笑肉不笑说道,都能看出他眼中的那浓郁的对陈蝴蝶的贪婪之色,这等在美人谱上有名的女子若是能够在床第之上降服也是一件十分令人愉悦并备有成就感的事情。
陈蝴蝶眼神眯成了一条极为狭长的细线,甚至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冰冷下来,因为她的真的生气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对男子挑衅轻薄,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人当众调戏。
“怎么样,花娘,要不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另一艘画舫船首上,汤高歌风度翩翩的站在那处,他嘴角噙着坏笑,伸手从后面揽过来一个雍容华贵的红尘女子,而后一双手不安分的在她丰腴的腰间游走,另一只手更是十分自然的探进她胸前的两坨肉.峰中,他轻轻地呻吟一声,表情分外满足。
“妈的,真是气人,要不是他老子官帽子比我老子大上一阶,我忍不住了·······”
一同站在画舫前端的商文藻咬牙切齿说道。
“想要揍他你大可去啊,说不定我要高兴就收你当面首了。”
陈蝴蝶笑道。
像商文藻这种在秦淮河世家子中地位高不成低不就的纨绔,虽然寻常时候在市井百姓面前能够嚣张,可是一旦面对对面汤高歌这种家里老子官职一品的纨绔来说还是只能默默嘴皮子。
“我看还是别了,要是花娘您屈嫁到我家中,我指不定来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商文藻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陈蝴蝶丝毫不加掩饰的嗤笑一声。
“你也就这点勇气了。”
“今天谁要是让汤高歌吃瘪,我就破例收他当作面首。”
陈蝴蝶探出一只手拢了拢略微被风吹乱的发髻。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当下几位世家子中便是走出一人,这人先前在人群中从未高谈阔论过,显然一副十分有涵养的世家子的姿态,听到陈蝴蝶的言语之后便是自告奋勇站出来,在秦淮河这个不大不小的纨绔圈子里面,比拼不仅仅是家里面老子官帽子的大小,更重要的是谁更加行事嚣张。
东门禅一,秦淮河上出名和事佬,从未与其他人传出什么不和谐的事情,给人一种温文尔雅谦逊待人的印象,甚至有人说他是秦淮河上世家子圈子中的诗人,当然并不是说东门禅一这个人会写诗,而是说他的行事风格如同诗词一般波澜不惊。
“高歌,这次就事情就算了吧。”
东门禅一这才出声,对面画舫上的汤高歌还没有发话,身后却是传出一阵嗤笑声。
声音赫然是从陈蝴蝶的口中传出。
“我陈蝴蝶不是向他汤高歌服软求饶的。不需要低三下气这般姿态。”
若是比起家世,陈蝴蝶还真不怕这汤高歌,因为在秦淮‘秦党’中有三大支柱家族,汤家陈家赫然在列,都是家中有人官拜一品,自然谁都不怕谁,况且在人脉一方面她陈蝴蝶自然不会输给汤高歌。
“东门兄,今日之事,我汤高歌就是爱慕采花娘,想要追求她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不必劝我,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情把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交情用完我看没有必要,大家若是都想追求她大可公平竞争。”
对面的汤高歌高声说道。
“哟!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那些龌蹉的想法而已,咱们都是明白人,没有必要这般藏着掖着。”
陈蝴蝶出言讥讽道。
汤高歌不置可否,毕竟他所谓的追求只不过处于对高冷美丽女子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征服欲和情欲,即便是被撕破也没有羞恼成怒。
姜阳生站在一旁看着这群闲的没事干的二世祖在一起找刺激,毕竟这些事情在几年之前也做过,此时看到此情此景难免心中一阵唏嘘,抱着一种前辈看待晚辈的心态,对于这些先礼后兵姜阳生十分不感冒,毕竟当年的北莱二世子可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狠角色,自然见不贯这些婆婆妈妈的作秀。
能动手别婆婆妈妈,要动手就往死里打。
这是姜阳生做纨绔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因为这些吃硬不吃软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心比天高,说他们目空一切都是保守的,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实打实挨了一顿揍之后才会幡然醒悟。
东门禅一没有理会陈蝴蝶的讥讽,而是郑重其事的说:“高歌,在秦淮河我们秦党子弟要相互释怀抱团取暖,内耗没有任何好处。”
汤高歌搂着一名丰腴的秦淮名妓,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胸口游走,那丰腴女子紧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极度妩媚的样子,身子娇颤不止,一双充满情欲的眼眸满含秋水,汤高歌两眼紧紧地盯着东门禅一,冷淡道:“东门,知道你在这秦淮河上是有名的和事佬,我也只不过是在想要和陈家亲上加亲,没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怎么会是‘窝里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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