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侯楚动作有些生硬的接过了孩子,一向清冷的面容,也难得的染了几分柔和,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娃娃,他心里的心情复杂。
有欣喜,有感动,她为他生了个孩子,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很乖巧,很可爱。
可也有懊恼,和遗憾,她在最痛苦的时候,他到底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反而让她挂心,让她不安。
种种情绪混杂在心里,此时看着这个小娃娃,眸的怜爱便更重了。
小娃娃什么都不懂,咬着手指看着这个清冷的男人,竟也半点不怕,只是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我进去看看她。”穆侯楚抱着孩子便往里间去了。
宋晞这才道:“那我先走了。”
小北现在松了一口气,感觉一切都好起来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便乐呵呵的亲自去送客去。
房内。
心禾依然还在昏睡着,她脸色的苍白还没恢复过来,昨儿这一夜,已经让她耗尽了力气了,现在恬静的闭着眸子,像一只没有生气的娃娃。
穆侯楚抱着孩子坐在床边,这娃娃似乎也知道体谅自己娘亲很累似的,竟也没有哭闹,安静的很。
穆侯楚抬手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轻声道:“对不起。”
这几日受困于山,两方人马都想要他的命,好容易逃脱险境,便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她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没能陪在身边,只能让她一个人面对这彷徨又无力的处境。
穆侯楚真心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好在,一切都平安,她没有出事,孩子也平安生下来了,他这一生从未有今日这般心情,如此紧张一件事,如此庆幸一件事。
看到她和孩子平安的那一瞬,他一颗心才总算微微松了下来,剩下的便是深深的愧疚和怜惜。
听说她昨夜疼了一整夜,她那么怕疼,这该是怎么忍下来的?
穆侯楚轻轻叹了口气,只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也觉得安心。
小玉轻声进来,低声道:“爷要不先去休息吧,夫人刚刚才睡过去,现在睡的正沉,估摸着还得半天才能醒呢,让奴婢来照顾夫人和小主子吧,小主子这会儿怕是也要睡了。”
穆侯楚便把孩子递给了她:“好生照顾小主子睡觉吧,这里不用你了。”
小玉怔了怔,到底还是点头应下,抱着孩子出去了。
穆侯楚在心禾的床边枯坐着,一坐是大半天,季心禾直到下午才幽幽转醒。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穆侯楚便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醒了?”
心禾有些无力的睁开眸子,似乎费劲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心禾,是我,我回来了。”穆侯楚轻声道。
心禾立即清醒了,眸的复杂的情绪翻涌了许久,便扑到了他的怀里猝不及防的哭了起来,跟个孩子似的。
穆侯楚却只是静静的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对不起。”
心禾在他怀里哭了好久,似乎要把这半个月来憋下去的泪水都要发泄出来一般,他不在身边,她觉得她似乎连哭泣的资本都没有,她不敢伤心,也不敢不安,更不敢害怕,连情绪都只能尽力控制,因为她怕影响孩子,也怕自己乱了阵脚,所有人也得跟着一起乱。
她突然压着好多的担子,昨夜生孩子,阵痛了一整夜,一整夜她都在想,若是她这次生产出了问题,她等不到他回来了怎么办?
可即便是满心的负情绪,却还是强撑着走过来了,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季心禾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看到穆侯楚的这一刻,她心里却涌起了满心后知后觉的难过和委屈。
再坚强,也只是个女人,可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真的安心的当一个小女人,甚至放心的在他的怀里哭泣。
穆侯楚被她哭的心都乱了,坚毅的眸子此时都满是怜惜和愧疚,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嗯?”
心禾哭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要发泄情绪,穆侯楚也是察觉出来了,所以也没怎么拦着她,安静的等着她哭好了,这才拿了帕子给她细细的擦脸。
心禾一双眸子现在水灵灵的,蒙了一层雾气,抽抽噎噎的道:“你怎么,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外面有你死了的传言?”
穆侯楚想起这次剿匪的事情,眼神便泛起了丝丝寒意:“若非传出我死了的消息,我今日如何能回的来?”
心禾眸光一闪,心都跟着揪了起来:“那到底怎么回事?”
“我山之前便特意派人细查过山的情况,我看皇帝这次的意思是,逼我山,然后将匪徒和我一起杀死,这情况一混乱,自然可以说我是死于匪徒的手,我还在山发现了他们藏的火引子,大概是想着逼不得已,直接放火烧山,也不能让我活着回来。”穆侯楚冷声道。
心禾气恼的道:“简直是欺人太甚!皇帝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所以不敢明面杀你,只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到时候你死在了朝廷的官差手,还让那群匪徒背锅,简直山的土匪还奸诈!”
穆侯楚轻嘲的掀了掀唇:“不然你以为这些当权者都会用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面子的和气永远都是最虚假的,内力的波涛暗涌才是最可怕的,若是我今日真的死在了那山,兴许皇帝还会为我风光大办葬礼,甚至追封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展现一下他的重情重义,左右我一个死人威胁不了他什么了。”
心禾听着觉得恶心,忍不住担忧的道:“那你怎么回来的?”
“我故意做出假死的假象,然后趁机只身一人潜入了那个土匪窝子里面,和那土匪头子谈了条件。”穆侯楚弯了弯唇角:“我帮他们逃过这一劫,他们也需要用他们的力量来助我一臂之力。”
心禾瞪圆了眼睛,眨了眨眼:“相公,我觉得皇帝还是没有你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