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她自制的药蜜已经如火如荼小有名气,还有贵人遣了仆人上门来订货的,那一瓶更是水涨船高飙到了五两银子,最俏的甚至三十两都是有人抢的。沈氏夫妇如今其他活儿都不着手,一心一意帮着闺女种地晒花沁蜜。沈卿卿赚了第一桶金,愈发顺溜琢磨着各种花样儿,甚至分出不同的人群来,在小儿上加重果蜜的健脾胃生津功效,口味会偏甜腻,对于爱美的姑娘蜜里本来就是极为滋养再添了一些祛除恶毒的红蓝花和银杏叶,能让肌肤水灵又健康,口味甜却不腻,老人家就加重一些止咳去躁安神的效果,用酸味的水果药材提炼口感清新微苦又别有味道,对于不喜甜食的学子,则调制了一些或是易眠或是提神的茶蜜,清雅别致闻着就想尝一口。
如此,果蜜、茶蜜、蜜糕、蜜糖、药蜜,五花八门地竟是做出了特色,沈卿卿取了一个统一的名字为如意蜜。
除了能吃的以外,她还熬了一些抹在肌肤上的蜜水,是用露水花蜜药材沁制的,不过应着不是内服效果不大,而且极为耗费时辰,价格大了效果显出来慢想来是少有人买的,她也只是用在自己身上,作为抹脸上和身体的粉膏。
“爹娘。”沈卿卿进屋甜甜叫着,叶氏正在给三口人都倒上小米粥,牛乳也在火上熬着,旁家自那天之后每天都要送来一大瓶子牛乳,闺女早晚正好喝上一杯,这样腥臊的牛乳闺女喝得比谁都勤快。听到闺女的声音,叶氏抬眼看去,不由看痴了,肌肤滑嫩白皙,红唇俏鼻,眸如鸿月,细长鹤颈白瓷细腻,胸脯耸立,长腿细腰,若不是天天瞅着,还以为是哪个大家闺秀,越发地养眼耐看了。
闺女越长越美,来客也不能老往家里跑,于是两口子不久前就商量定了一家铺子,京城得铺子贵得很,他们在后山劈了田,盖了屋,包括买那些瓷瓶子也花费了不少,暂时还不够在京城里买铺子,于是决定去相一家铺子,暂时把货放在那里卖,这件事沈卿卿是知道的,但是担心沈父老实,之前就熬不过那些贵人丫鬟求得,把她酿制得宝贝降了好多贱卖,面对她的埋怨时,沈父也就嘿嘿笑笑便过了,也不知里面的利害关系。要知道,这些药蜜即便是涨到五十两银子也是不贵的,在沈卿卿看来,现在的药材铺看诊的诊金就要十两,一副药材能够吃上三天便是最普通易治的伤风也需二十两,不然自家当初怎会为了给叶氏看病让父亲去做劳工,自己更不会为了区区药材费去诓骗霍亚夫惹祸上身。
在穷人眼里区区几十两能够要了人命可是在贵人府中可能也就一顿饭钱,沈卿卿绝对不会因为成本低廉而把这些宝贝东西给贱卖了。那些拼命贱价的丫鬟婆子她能断定是从中捞了油水,若是好的东西一再贱卖反而不妙,那些贵人的心里她是明白的,只有求不得昂贵的东西才会越多人抢,若是人降一下自己便贱一点那就是自认宝贝是低贱的,久而久之这么容易得到如喝水吃糠那般容易便也无人关注了,所以她打算跟着沈父出去看看。
软磨硬泡着叶氏才同意让沈卿卿出门,不过嘱咐沈父到了人多的地方给闺女买了一顶纱帽。若是上辈子沈卿卿肯定是不干的,她常常偷偷跑出去在街上晃,哪里人多便是走哪里,她喜欢被男人捧在手心追着求着的虚荣满足感,不过现世仿佛翻了个天,照旧是喜欢美的奢侈的东西,不过对男人早就死了心了,她发现被父母双亲疼爱的感觉才是她真正需要和珍惜的。所以即便上辈子最憎恨的纱帽戴在头上,完完全全遮住了她越发娇美难言的容貌时,反而心中美滋滋的。
父女两人来到一家玉糕铺,掌柜是沈父熟识的,沈父疼爱闺女每次路过都要稍点甜糕,回去给闺女琢磨了几回,反而给沈卿卿翻新了自己酿蜜的花样儿,她做出的糕点带着些药效自不是这些果腹的零食可比,沈父抢了掌柜的生意,这掌柜不但不恼反而每回见到沈父还笑呵呵的,又是递茶又是让尝新品,倒是沈父不好意思了。这次特意带着沈卿卿先来光顾这家玉糕铺。
“沈爷子可是来歇脚的,快来尝尝铺子里新出的芍药糯米糕,还热着呢。”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年人,脸上带着生意人的精明,眼睛甚是敏锐,一眼看到沈父身后跟着的少女,虽然带着一顶纱帽辨不清相貌,但是丰桃细腰长腿便不是贫贱女子能有,听沈父说是自家闺女,更是殷勤的很。
光是这身段气质白滑如雪的肌肤以后就是有福气的,嫁到贵人家做妻都是可能的,连忙招呼着女子进铺,沈卿卿方才听到掌柜的声音先是一愣,再瞧见掌柜的面容更是惊异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是他?
这人叫刘易波,上辈子开了一个小铺子,沈卿卿早是忘了什么铺子,因是被人挤兑地做不下去到世子府做了长工,世子老在她面前赞赏这人精算术善经营就是缺了些本钱,果然后来让其打理镇国公的几家店铺都成了金钱树,直至镇国公衰落之后日子过得还是游刃有余。沈卿卿从来不操心这些生意上的事,不过也知道拉拢一些得力的人做帮衬,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当她想要在身边挑个美貌丫鬟给刘易波当妻室时,世子正妻早先她一步把贴身的大丫鬟给了刘易波,当时自己送去的丫鬟被刘易波退了回来,她不但没捞到好还被正妻的大丫鬟给憎恨上了。想着自己之后中的毒,这刘易波和他老婆可没有少出主意,她中的毒极其怪异,无色无味,非要食上数月才能见到一些伤寒的征兆,据说是西域和苗疆的恶腌之物,能把人不知不觉地弄死,这样的毒岂是深闺的妇人能弄得到的,当时刘易波经营的一家料铺子正好与西域贩子联系得紧,沈卿卿身子好了之后就打算从这里入手查证,虽然到死她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心里面早已经认定这刘易波便是世子正妻毒害她的帮凶。
后来她还打听到,早年把刘易波挤兑地过不下去的几家店铺都倒了霉,生意不止被人抢了,更恶毒的是,店铺倒的时候还皆害死了人遭了官司,后半身只能在牢狱里面度过,可见这人的心狠手辣。
“卿卿,卿卿……”沈父见刘易波问了闺女好多声都没有反应,不由急切地唤她名字,纱帽挡着根本见不到闺女的表情,也不知道闺女哪个意思。而此刻更担心的却是刘易波,他循循善诱等的就是这一天,一个卖货郎生意不可能做大,要赚更多的银子必定是要找个靠得住的店铺,这也是他对沈父异常热情的原因,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沈父糖糕点心的秘方,只要拿到了秘方以后到哪里都能发大财。可是,他见到沈父身后戴着面纱的少女,这个在他方才滔滔不绝诉说自己想法时都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突然让他有种不安,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和欣喜,即便看不到少女的面容,但是他就是觉得那道目光必定是充满专注和凝思的,就在这样的想法下,他改变了主意,甚至表现得像一个特别厚道的生意人,可是,更令他纳闷的是,在他如此殷切情迫之下,少女仍是不为所动。
“小姐,是否对在下的提议有什么不满,您尽管说,我会尽量让您满意。”刘易波的声音中充满了小心翼翼,仿佛一不谨慎就惹了闺女生气,这让沈父十分不自在,好似他看闺女比看自己还重要,以往对自己也很热情,不过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商人嘴脸,哪有这般恭敬小心。
沈卿卿终于回了神,声音清冷道:“刘掌柜多虑了,一切按照刘掌柜所定的银两和送货时间便是不错的,我唯一的要求是当日得把收益结清,有多少货便支付多少银两于我。”这样斩钉截铁,这样咄咄逼人,这样毫不相让,刘易波不禁眉头纠了纠。
连沈父都听出了不妥,只要收了货给了钱,那卖不卖得出去都是掌柜的事情了,没想到闺女一出口就这样无理取闹,正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见闺女盯着掌柜又道:“银货两讫,刘掌柜依是不依?”沈卿卿可不担心,刘易波是个能耐的,人总要逼一逼,上辈子他能这样勾结了那毒妇害自己,这辈子她定不会被人逼得无处可退,要赚她的钱,就得有这个能耐。
“好!”刘易波咬了咬牙,见到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站起来抬腿便要走,也不怎么就感觉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好似自己才是咄咄逼人的那个,之后他回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为一个连容貌都没见着的少女入了魔,不过不用过多久他就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