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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也是百思不得法,可是官爷,你知道的,小户人家做不来那样害人的勾当,只是为了糊口饭吃,岂知这掌柜竟是要把人往绝处逼。";沈卿卿美目瞪着刘易波,两世的痛恨加起来足够把人烧成灰烬,刘易波无端一凛,从初见这个丫头时便是觉得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恨意,如今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他也不想的,可是谁会料到发生这种事。
";官爷,你来瞧瞧,这两个瓶塞有何不同?";沈卿卿把篮子中的瓷瓶和那闹出人命的瓷瓶塞子都取下来给了领头的官差,他拿在手里摸了摸质地,都是普通的木塞子,凭借着一些直觉,他走到日头底下一瞅便见出了端倪,那篮子中沈父今早送来的瓶塞子都刻着树叶纹,不止如此,闻着还有凉凉的薄荷叶味儿,而另一个却是没有。
沈卿卿看着官差已经有了怀疑,便道:";这些瓶子确是刘老板买的,不过并没有给我父亲,至于里面装了什么大概只有刘老板一人知道。这药蜜最是容易爬入虫蚁,所以我才想出用薄荷汤汁浸泡木塞子,这样一来,即便是盛了蜜的瓷瓶子有股子甜味也万万不会驱走了塞子上的薄荷味儿,不止如此,这叶纹是我觉得喜欢才刻上去的,那模子还在家中放着呢,官爷若是不信也能去瞅瞅。";事实是,应着上一世的经历,她早对刘易波有了防备,不论是药蜜粉蜜蜜糕她都做了不为人知的记号,连沈氏夫妇都不知道的,没想到上世刘易波对付同行的手段首先用到了她的身上,岂能令她不恨不恼。
她走到货架一边指着上面整整齐齐足有二三十瓶数量的药蜜道:";我方才看过,这些瓶子塞上也什么都没有,我父亲每次送货少至三五瓶多至不出十瓶,三五日来一次,万不会余下这般多的存货在这边,定是掌柜起了贪念,用自己制的蜜来冒充药蜜,如今害死了人反而嫁祸于人。";沈卿卿说到恨处不要钱地掉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惹人疼惜的伤心模样。
官差过来一查验,果真是如此,对那无力瘫倒在地的刘老板失了方才的好脾气,怒道:";好你个奸商,害了人还要嫁祸给这位小姐,可恶之极,带回去交差。";
那刘易波本想求情,见着证据确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是起了贪念,这数月来挣得抵他之前好几年的,眼看着订货量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旺,那沈父却是雷打不动不多不少的货,不论他怎么催着赶着也是无用,他之前也是做糕点生意的,想来方子都是一样的,做出来闻着味儿也一个样儿便以为摸出了门道,还自己往里头添着药材,若不是沈父除了药蜜之外还会送来其它一些粉膏口脂,他早便推拒了自己来干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便也明白了真相,纷纷朝着刘易波吐着唾沫,还有的拿着货篮子里的菜叶子往他头上身上扔,卖货郎最是仇恨这些奸商,本就被炸得精光了惹了事还往别人身上推,尤其是看到被冤枉的还是个年纪尚小的丫头,更是唾骂连连,还有的上前用脚去踹的。
刘易波也不知道为什么,临了要被拖走的当即,对着怒瞪他的沈卿卿道了一声:";对不起。";明知道她不会有好眼色给他,却是心贱着寻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宽恕。沈卿卿早已转过脸去,自然看不到他乞怜的目光。
父女两总算是甩了官司轻轻松松地回家,受了一番惊吓,沈父在饭桌上道:";今后还是挑着货担去卖,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叶氏听说后差点没吓破了胆,如今还是心有余悸,直点头道:";可不是,若是害了人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咱家方才有点起色,可别再贪小失大。";叶氏是想着家中好歹也不愁吃穿了,攒份闺女的嫁妆嫁个老实人也就知足了。
这几日听说沈卿卿不再去杭家,旁氏也来得勤快,那大胖小子来了就直往沈卿卿怀里送,有意无意跟叶氏提起若是两家能结个亲必定把闺女当个宝贝,什么事也不用做安心生个娃就成。叶氏听着有些动摇,便道:";闺女,那强壮是个老实本分的,两家也知根知底,他欺负你旁氏也不会坐视不理,莫不如……";
哪知沈卿卿听到这里便是饭著一搁,认真道:";爹,娘,我不想嫁,若是不中意,在一起也不开心的,爹娘是要闺女安安稳稳却是不开心地过日子么?";叶氏点点头,闺女大了有主意了,隔日便与旁氏说道,让强壮尽早找个好闺女,莫要耽误了,这样一说旁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沈丫头本就看不中自家儿子,如今她爹娘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可能成事,索性就绝了这个念头,只是看着儿子还是眼巴巴地指望着心里不是滋味。
隔日,沈卿卿去衙门探听消息,知道被假药蜜害了的是一家冯姓大户的管家,这管家年过五旬本就常年在病榻躺着,当天正是要收账返老,哪知喝了主家给的药蜜之后便就一命呜呼了。无巧不巧,冯姓在同一条街上也有一家糕点铺子,以前与刘家铺子不分仲伯平分秋色,哪知刘铺自从收了沈家的货之后生意一日千里,挤兑地刘家做不下去。
沈卿卿觉得事有蹊跷,拿着铺子里存留的几瓶子假药蜜过来,乞求道:";景天,给我看看这里面掺合了什么?";姚景天取出一些来放在唇边尝了尝,直接咽了下去道:";没什么,是可以吃的。";
";那便奇怪地很呢,";她眼珠子骨碌地转着,姚景天忍不住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敲了下道:";什么奇怪的,若是要人命,便不一定要用明目张胆的法子,这点你不是早知道了?";这女子有时候聪明地紧,有时候又稀里糊涂的。
";可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能翻案呢?";她领悟着他话中的道理。";那刘掌柜诬赖了你,你便不恨,还想着要替他翻案?";姚景天神色淡然,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好似什么难题在他眼里都能迎刃而解。
沈卿卿眼巴巴地望着他,挪着他的袖摆撒娇道:";景天,我想替刘易波翻案呢,他活着攒了我好些银两,便不能白白死了。";姚景天看着她乖巧小意的神色,有一时的失神,把目光盯了书卷良久,方道:";办法是有的。";
第二天,沈卿卿随了姚景天去那冯姓大户家中,姚景天与冯氏主家说替管家号脉,本不应这么早死,那药蜜虽是假的却不是毒的,经了管家家人的同意特来开棺验尸,那管家尸身因为惹了官司迟迟没有下葬,本以为案子定了,哪知还有这么一出。
那冯氏本不愿意,一看姚景天确信无疑神色坚定,一边还有一个戴着纱帽面目不明的女子,听说原就是制药蜜的那户人家,身段气质都是顶顶好的,一下子以为是个大家闺秀,便慌了神,话没说两句就愿意撤了官司。
回去途中,女子格格笑地开心:";景天,你真替那家管事诊过脉么?";
";没有,虚张声势罢了。";前方的男子兀自向前走着,初见成人男子的身形被宽大的袍子笼着,他也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呢,怎么能如此厉害。沈卿卿想着,这便是又一次帮了她的忙了呢,反正已经欠了无数次了,再多一次也无碍的。
这样走着想着,竟是走到了路中间,待一阵疾驰的马车从身边越过,她已经被男子宽大的袍子拢在怀中,有这么一瞬间,她从男子眼中见到一分凌厉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她抚上他的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温柔良善的他啊,是使自己万分信任和依赖的人啊,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助佑自己的。
姚景天朝着那个横冲直撞的马车瞟了眼,转而盯向怀中柔弱如同瓷瓶子的女子,眉眼温柔:";怎么了?";
";你这身袍子不是很合身呢,可惜我不擅缝制衣裳,今后你定要找个能给你做衣裳的妻子。";
姚景天握在她细腰上的手猛地一紧,突然怒火冲冲道:";沈卿卿,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什么人?";女子似乎没有看出男子的异常,想得认真:";似兄长又似父亲,";这样说着好像不大妥当,自己先格格地笑起来。
男子面色异常难看,好似不想放过她,过些时日门试便开始了,不知道要有多久不能见到她,虽然想着尽快重逢的日子,可是又期望着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像她所说的成就了名声。他知道她是个不甘贫穷的,他也不想委屈了她。
手中更是钳住她的细腰:";你有中意的男子?";那个杭家公子吗,印象中她也就是与他接触了好一阵子。沈卿卿格格地笑开了,腰间像是被挠了一下,直嚷道:";没有没有,等我有了好多好多银子,我就找个农家小子入赘,这样就能看管着他,不让他迎了妾室来气我。";
姚景天哭笑不得,";原是这个因由,这又有何难。";他收敛了笑意,郑重道:";等着我!";沈卿卿下意识地点头道:";我一定等你回来。";若是有人欺负她,她也好找个帮衬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