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殒(1 / 1)

昏暗的大堂内,管事带着贵客往前行,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地上砸地稀巴烂的酒瓶子冲撞了客人,来到靠在角落蒙着头昏睡的巨大黑影面前,管事垂着头道:“大人,唐御医来了。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男人听言,一手扶着地面撑起来,甩了甩头颅,张嘴道了声“好”,呵出的口气都带着浓烈的酒味,接着,又补了一句:“终于来了,来得好。”

唐明嫌恶地掩了掩鼻,地上几乎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不客气地踢翻一处酒壶,在座椅上款款坐下。

豆黄烛光一盏盏点亮,大堂通明起来。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案前,吩咐道:“看茶”

管事正要领命而去,只听到贵客声色不悦道:“不必了夜煞有何要事,尽管直言。”

男人提了提眼皮,眸中都是猩红幽深,是被多日酗酒给熏的,咧着一口白牙,笑道:“唤了这么多日,直到现在才来,唐御医好大的派头。”

唐明拂了拂袍子,目光触及他狼狈的模样就离开,启唇说道:“你虽是大名鼎鼎的夜煞,可是在我眼里只是个被我救了的凡夫俗子,知道你会这般轻贱自己,我当时就没必要救你。其实你那时想要存活的意志就不强吧”缓了缓,见他不作声,唐明又道:“的确是我多此一举了,若非杭督军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我,又念你立了赫赫战功,我又何必去救一个心存死念之人。”

啪啪啪男人三声拍掌,不怒反笑道:“唐御医好大气性。”唐明以为他会说下去,却见他又伸手去那酒壶,气得拂袖而起:“夜煞若找我无事,恕唐明告辞了。”

正要离开,听到身后的声音突然低弱,断续道:“她,她落胎那次,你可是在的”

唐明回过身,不答他,反而直白地问道:“是杭督军与你一同中意的那个女子吧”

见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唐明收了不解气恼,豁然开朗道:“我终于明白为何不近女色的杭督军与你这般铁血无情的人都在借酒消愁了,那样绝色的女子,是世间丈夫的魔障啊。”

霍亚夫冷冷看着他,唐明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过她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勾去了姚景天的魂魄和性命,不然,我许是一辈子都会被他压碾着。”他走过去,拍拍男人的雄肩,在老虎头上拔毛却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慑,促狭道:“夜煞,美人属心于你,你倒是该知足得意才是,想当初她以为你死了,又得知落了胎,成日都是一副立马要香消玉殒的样子,我见了都寒心,把杭督军更是急得半死,如今你得了便宜,却还在这里哎,你到底是哪个意思,你若不要,杭督军可在心心念念着这中了女人的障,我可没有解药,你另寻高明吧。”

听到这里,霍亚夫猛地站起来,揪住他的衣襟,猩红的眸子要射出火来:“你说什么,你说她属意谁,你说她香消玉殒是什么意思”

唐明从鼻间哼道:“她那时的样子,与你一般无二,心灰意冷,杭督军本想让美人对你彻底死了心,却从不想要她性命,无奈之下才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救了她一命,不然,你们即便不是阴阳相隔,也是见面无期了。”

“真的,这是真的”男人抓着头,犹自不信,似喜似泣,一会笑一会哭。

“疯子”唐明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夜煞府。

李婆进了屋里,见到女人已经起身,半趴在案上专注地描画着什么,忙点起壁角的牛灯,叨唠道:“黑灯瞎火的,小心伤了眼睛。这死丫头也真是的,明明你都起来了,还骗我说睡着,以为我真瞎了不成。”

女人似有似无地低低应了一声,皓腕撩着,露出一截粉质嫩嫩的肌肤,灼得人眼疼,李婆瞧了一眼,心里轻叹:这副姿容,也难怪亚儿恨成这样,气成这样,如今又怕成这样,真是看上一眼心就软了,除非人儿不在跟前,否则亚儿不会这么狠心。

她从怀里拿出一件秀着祥云的精致小衣裳,跪坐在人儿跟前,笑得脸上的皱纹促成一团:“你看,这小衣裳是我让丫头给做的,按着亚儿当年出生的体格特意做大了一圈,当年他方从娘胎出来的时候,比寻常孩儿还要大,他娘亲疼得半死,我给做的衣裳也嫌小了,他就只能光着身裹着被褥,小衣裳是过了三日之后才赶制出来的,你瞧,这一回,我可不能让小家伙再光着身子了。”

沈卿卿回过头,细细摩挲着云锻上的绣纹,喃喃道:“婆子,谢谢你,如今只有你是信我的。”

李婆见她郁郁清冷,眸子里冷凉凉的,拉着她的手道:“婆子信你,信你。亚儿也是一时糊涂,他很快就会回心转意,你别着急”

沈卿卿慢腾腾地抽出手,清冷的神色不变,淡淡道:“无碍的。”

李婆心焦,算算日子,气道:“亚儿真是的,府也不回,你都快四个月了,他怎地就这么狠心。”

“婆子,我累了。”人儿搁了笔,缓缓走到榻上,和衣而睡。

婆子轻叹一声,站起来去熄灯烛,发现女人把小衣裳都叠在角落间,那是她陆续让人制作的,女人看到时也很开心,可是一转眼却把衣裳都放在毫不起眼的地方,上面已经落了细细的尘埃,可见自此再没有碰过。

她熄灯烛的动作一滞,悄声悄步地走过去,想要拂去那微尘,却无意碰到案台上的纸卷,落在灯烛之下男人精赤着上身,横眉入鬓,脸膛沉黑,眸子幽深,薄唇如削,气势凛然,可不就是霍亚夫。

更绝的是,便是胸膛上的每一道疤痕每一个伤口的样子都是如此逼真。

没有比这更传神的画了,她虽不懂画,也瞧得出若非亲密心系的人,又如何能作出这般细腻的画来。

除非是瞎子,才会无视女人的心意。

婆子盯着画的眼睛一痴,良久良久,才忧喜交加道:“亚儿糊涂啊,糊涂啊”

“婆子,我累了,真的好累”女人合着眼睛喃喃说道,李婆哽住,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绝望和无助,快速灭了灯就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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