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那种全身被万千毒虫毒蛇嗫咬的滋味真不好受,特别是脸部,以前那几次,他都是抓着床沿硬是一个人挨到了天亮,而今日慕倾倾的突然到來,却让他似乎变得软弱了些,极想让她心疼自己一点。
慕倾倾本來绷直了身体,现在慢慢放松,也回抱住他,轻声道:“嗯,好,我抱着你。”
窗外,明月高悬。
也不知抱了多久,慕倾倾本是蹲在宋如纪身侧的,此时腿脚早已酸软,却咬牙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此时最痛的,其实是宋如纪。
心细如宋如纪,却察觉到了,稍稍松开了手,面部却仍不让她瞧见,道:“倾倾,你回去休息吧。”
听到他声音里的难受,慕倾倾又岂能安心休息?她反倒紧紧抱住了他:“等天亮了,我就回去。”
宋如纪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好一会儿才道:“你上.床睡觉吧,就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就能熬过去。”
慕倾倾抿了抿唇:“……不行。你经历这痛苦,而我却呼呼大睡,实在不够义气。”
宋如纪被她义气二字逗笑,伸手拿过旁边的手帕,往面上一遮,松开了慕倾倾,笑道:“这时候不必将什么义气,你睡吧,我瞧着你,就能睡好。”虽然身体的折磨仍旧让他全身如遭劫难,但为何现在……竟有一丝愉悦?
“那……你也睡。”慕倾倾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稍微可以称得上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怎么行?!”宋如纪果然断然拒绝。
慕倾倾听得他急促的声音,突然恶作剧般地,想问问当初她勾.引他,两人差点滚上.床的时候,他心里是作何感想。不过,宋如纪的性格虽然与宋池大体相同,但因为宋如纪一醒來便是失忆,又是在这种封建环境下,所以宋如纪比宋池多了几分古板与保守,慕倾倾怕她这么一说,宋如纪会赶她出门,虽然她觉得,对于现在的宋如纪來说,这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有什么不行?”慕倾倾便换了一种说法,“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人说去?况且,只是同卧一床,这床这么大,中间都能横几条被子了。”
“还是不行!”宋如纪依旧拒绝。
“那也也不睡。”像小孩子怄气般,慕倾倾伸了伸已经僵直的腿,仍旧在床沿下坐下,对宋如纪道:“方才与我说话,是不是稍微忽略了身子的不好受?”
原來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宋如纪一怔,掩在手帕下的脸扬起了笑意,点头:“好受多了,你再与我多说会儿话。”
“那可要付工钱的。”慕倾倾嘴角微勾,笑道。
宋如纪也随之坐在床沿上:“好啊,你想要什么?”声音已经轻快了许多,虽然痛苦仍然存在,但有慕倾倾坐在旁边,总觉得好了许多,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慕倾倾见他仍旧用手举着帕子掩盖在自己脸上,这样久了,一來呼吸不畅,二來手也会酸麻的,便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转而问道:“今晚你准备一直用手捂着?”
“嗯。”
“你方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慕倾倾眼珠子一转,“我想要你拿掉帕子。”
能感觉到宋如纪明显一滞,慕倾倾连忙低声道:“我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想要你丢脸,只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明明已经忍受了身体上的巨大折磨,现在还要这样……而且,为什么不能面对我?你不是喜欢我么?那么,为什么不能将你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何况,你这样子,还是我害的……”
“不是你害的!”宋如纪低声急促反驳道。
慕倾倾伸手,突然覆在了手帕之上:“那么,就把它拿下來吧,然后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我心里也能好受点。”
宋如纪一怔,取下了帕子,饶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慕倾倾还是吓得不轻,随之而來的是无穷的愧疚,他这样子……一定很难受吧!
“不要哭。”宋如纪突然伸出手,在她面颊拂过。慕倾倾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哭了。
“对不起,宋如纪……”慕倾倾呜咽。
宋如纪再度将她揽入怀中:“我沒有怪你。”从沒有。
漫长的一夜格外难熬,为了让宋如纪好受一些,慕倾倾想了各种法子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最后还将宋如纪派人做给李淮玩的玩具都拿了出來,玩起了扮演游戏。
第二天,慕倾倾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宋如纪的床上,而宋如纪,则眉目轻扬地看着她。
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这次的月圆之夜又熬过去了,虽然过程一定很痛苦,那是她无法分担的痛苦。
慕倾倾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唉,我又睡过去了。”明明想撑着宋如纪一起度过昨夜的,结果非但沒有陪他度过这一晚,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过了几日,有郡县进贡了一只罕见的波斯猫。为什么说是罕见呢?因为这只猫毛皮异常雪白,而眼睛竟可以在蓝色和紫色之间变换,是的的确确的变换,而不是因光线引起的。
李成齐很高兴,将这只猫赏给了拓跋子沁。
慕倾倾是个爱猫的,她怕这只波斯猫受委屈,便问拓跋绯云,拓跋子沁是否爱猫。
绯云歪着头想了想:“印象中她从未养过猫,因为不喜欢吧。不过,也不至于讨厌吧。而且那只猫是皇上送给她的,她就算不喜欢,也不会亏待了去,慕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慕倾倾想着也是,便沒有再追问什么。
第二天,便有侍从來请拓跋绯云,说是拓跋子沁开了个小宴,邀请大家去赴宴。
慕倾倾也跟了去。自从來到大庑,一般拓跋绯云要去的场合,她这个“首席丫鬟”也必定会跟去。也不是担心绯云弄糟事情,只是难免每次会担心,所以干脆一起去了。
來到小宴上,慕倾倾看到了很久不见的顾谢伊。
慕倾倾和拓跋绯云來大庑已经七天了,但在这七天,从未见过顾谢伊,大概是她不想见她们,因而躲着,不然,以她丞相之女的身份,不至于七天也未曾进过宫。便是她们來那一日,也有丞相相迎,而顾谢伊却未出面。
现在,她挨着拓跋子沁坐,与她低声笑说着什么,似乎关系很好。而拓跋子沁面对她,似乎也沒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感,怀里抱着那只波斯猫,一边与顾谢伊笑语,好像真的很喜欢她。慕倾倾眉头微敛,希望她们只是兴致相投的那种“关系好”才是。
神棍阙无尘也來了,见慕倾倾的目光扫过來,还向她眨了眨眼,好像他们两个多熟了似的。
慕倾倾一阵无语,跟着绯云在席位上坐下,眼神不经意便看到了宋如纪。
过了一会儿,宴席开始。众人觥筹交错之际,拓跋子沁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的猫儿便被她猛地抛出。波斯猫比较伶俐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沒有摔着。
这可把李成齐吓坏了,连忙揽过她,低声问道:“子沁,怎么了?”同时,侍卫们全部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拓跋子沁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背,梨花带雨道:“皇上,这混猫儿伤了臣妾。”
“快给朕看看!”李成齐担忧地朝她皱眉道,一边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
由于拓跋子沁所坐的地方比较明亮,而慕倾倾离她也算比较近,因而看到了,拓跋子沁的手臂上,的确出现了两缕抓痕,冒出了一点儿血丝。以慕倾倾來说,这种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娇生惯养的拓跋子沁來说,也许可以说得上是“大伤”了。
慕倾倾心里一抖,目光落到了波斯猫身上……果然,立时便听到李成齐震怒的声音:“岂有此理!來人,将那猫儿剐了!”
拓跋子沁眉头微皱了皱,语气惹人怜惜:“皇上,这毕竟是你送臣妾的……嘶……”她陡然又嘶了一声,似乎伤口被风一吹,又痛了。
“太医!快叫太医來!”李成齐搂紧了她,一边又道,“愣着做什么?快将这猫儿给朕杀了!”
慕倾倾看到拓跋子沁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便忽然明白了,她大约并不喜欢猫咪吧,但李成齐得了这么个稀奇猫咪,连李淮都沒给,直接给了她,她自然要千恩万谢地接下來的。但是,她不愿养它,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偷偷掐了猫咪一把,才使得猫咪失控抓了她。而且,在小宴上,李成齐这般宠爱她,也算给自己再度立了威。
可是……那猫咪不是太可怜了么?作为一个爱猫之人,慕倾倾心里都揪痛起來,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决不能做出头鸟,在李成齐暴怒之时,拂逆了他的意思。
这不过是一只猫儿而已,不要,不要因为一只猫,反惹了祸端。
慕倾倾咬唇,努力催眠自己,可是在看到侍卫拿着猫儿,准备下去杀掉它的时候,看到猫儿喵呜挣扎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慕倾倾从坐席上走出,猛地跪在地上,“求皇上、娘娘饶了这只猫儿吧!毕竟也是一条生灵,权当为娘娘积福吧!”
“哦?”拓跋子沁一边由着医女为她包扎手臂,一边朝慕倾倾望了过來,眼波流转之间,嘴贱勾上了一抹冷笑。
李成齐更是震怒:“你算是什么东西?!”
顿时落针可闻,慕倾倾抿紧了嘴,此时容不得她后退,加大了声音:“求皇上、娘娘饶过这只猫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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