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面前摆着这样一幅画作,近处一池娇艳的莲花,远方是宏伟挺拔的建筑,莲花是那样鲜活,破泥而出,悄然绽放,仿佛才有蜻蜓在上面飞过。那视角,那色彩,钟意曾在脑海里勾画过无数遍。
“汶汶,还记得那里吗?”慕尧深情的说,“你最喜欢的那池莲花。”
钟意当然记得的。钟意在和慕尧谈朋友时曾经一起去过洛杉矶附近久负盛名的HuntingtonLibrary.那里的建筑和艺术收藏当然令人叹为观止,但最让钟意难忘的却是那一池盛开的莲花。
蓝天白云下,亭亭玉立的在微风中摇曳的莲花,和周围雄伟肃穆的建筑,一动一静,娇柔和雄壮,相得益彰,那样的美景,让人流连忘返。钟意当时曾久久的痴痴的看着在池塘边写生的艺术家作画,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慕尧硬拉着她回了家。钟意回去后就发下宏愿,要苦练画技,将来要在池边从早画到晚,将她心爱的这池莲花带回家。可惜繁重的学业让钟意一直没有时间精进她的画技,忙碌的日程安排也让她在Huntingtonlibrary画一天的莲花成了奢侈的愿望。
此时那久违的莲花就这样摆在钟意面前。看着钟意既惊喜又疑惑的表情,慕尧缓缓的说:“我昨天去了一趟,在那池边请一个艺术家按照我当时拍的照片画了这幅画,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钟意用手轻轻的拂过那画上的莲花,眼圈渐渐的红了。她怎么会忘记和慕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怎能忘记慕尧对她的好。他现在明明很忙却专门抽出时间求来了这幅画又长途开车过来。慕尧用手轻轻擦去钟意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汶汶,我们结婚吧。相信我,我会永远对你好,让你幸福的。”
钟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泪水不停的往下掉,她只是不停的摇着头。慕尧用手在钟意的背上轻抚着,良久,钟意像是平复了情绪鼓足了勇气,她看着慕尧的眼睛,慢慢的诚恳的说:“慕尧,我们分手吧,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发生了什么事吗?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不顺利?”慕尧焦急的问。
“没有,都不是,我很好,一切都好。”钟意哽咽着说。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汶汶,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慕尧自责的说。
“没有,你很好,很好,是我不好。”钟意的心更慌乱了,也十分内疚,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慕尧,我们并不合适,对不起。”钟意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她本来想将事情全盘托出,可是现在和宣哲已经结束了,又有什么必要再提呢?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但是要怎样说才会不伤害到慕尧?
慕尧看出钟意的纠结,他平静和缓的说:“不着急,汶汶,我跟公司请了假,周末我们再好好谈谈。明天你要上班还是早点睡吧。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睡在客厅,尽量不影响你休息。”说完慕尧从洗手间拿来一条热毛巾递给钟意擦脸,又从行李箱里抽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起来。
钟意看了看时间确实很晚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疲惫极了,再也没有了力气。她轻声的和慕尧道了声晚安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钟意还是照常五点钟就起了床,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卧室的房门,却发现慕尧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是简单的白粥榨菜和煎鸡蛋,就像以前钟意经常做的那样,鸡蛋煎的六分熟还流着黄。慕尧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松的和钟意打了招呼,又在吃饭的时候聊着天,钟意满腹心事的吃好了饭,就匆匆告别慕尧上班去了。
钟意交班后就开始有些恍神,幸好病人不多也不复杂。她很快便迫使自己集中精力一件件事情做起来。下午她像往常一样遣散了intern,一个人的时候,她突然收到宣哲的微信:“这两天有些忙,对不起,你还好吧?【笑脸】”
钟意看着那个笑脸,泪水禁不住就流了下来,她哭的很伤心,上一次看到宣哲的笑脸是什么时候?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样远。而她那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大笑话。这也许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因为她觊觎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钟意难过的把手机摆在一边,此时她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这一切,打算不再回复了。
往常周六交班的时候钟意总是很开心,因为星期天不用上班,忙碌了一周总算可以休息了。可是今天钟意却是心事重重,她不知道一会儿该怎样去面对慕尧,用自己失恋的心情。
钟意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发现慕尧正坐在外面草坪旁的椅子上等她,看到她出来,慕尧开心的一笑。他站起来快步走上来说:“汶汶,你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不如我们今天在外面吃。”
“好啊。”钟意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答应了。她今天确实也没有什么心情做饭。
“我看你公寓楼下那家江浙馆子还不错,又方便,就去那吧。”慕尧建议说。
“好。”钟意点点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到家了”。钟意倒不常来这家馆子。刚进门老板娘就热情的打了招呼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店里人倒不多,钟意突然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宣哲。对面坐的自然是陈娅。
钟意停下了脚步像是钉在了那里。很快宣哲也看见了他们,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也是诧异的表情。陈娅转过头看见钟意显得非常意外,她神色有些慌张,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过了一会钟意像是终于回过了神,她慢慢的向宣哲他们走了过去。慕尧不知所以,也还是跟了过来,很热情的向宣陈二人点了点头。
四个人就这么站着,还是钟意首先打破了僵局,她向慕尧介绍说,“慕尧,这位是宣哲宣医生,我医院的同事。”又指着慕尧说:“这是我男朋友,慕尧。”
陈娅很快伸出手,微笑着说:“我是宣哲的女朋友,陈娅,很高兴认识你们。”她握了慕尧的手又紧接着把手伸向钟意。钟意一愣,还是伸出手说:“我是钟意,很高兴认识你。”老板娘在旁边听到钟意的名字,有些诧异,陈娅看在眼里却没动声色。
宣哲却好像完全走了神,呆呆的看着钟意和慕尧,并没有打招呼。陈娅连忙招呼说:“要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都是朋友,人多也热闹些。”她又请老板娘再拿两份菜单过来。
大家就都坐下来,钟意宣哲都默默的,慕尧和陈娅就商量着点菜。“宣哲,要不点这个丝瓜吧,你的最爱。”陈娅指着菜单身子靠向宣哲说。
“好。”宣哲低声回答,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对面。
钟意怔怔的看着台布上的纹路出神。“汶汶,点个狮子头吧,看看比你做的如何?”慕尧建议说。
“好的。”钟意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还是补充说,“你不吃姜,请他们跟厨房说一下吧。”
菜很就快点好了,又是一阵沉默。“你不吃姜?那岂不是很多美味没法享用。”陈娅笑盈盈的开口打趣慕尧道。
“切碎些倒没关系的,就是不能吃大块的那种。”慕尧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他又讲起有一次party上包饺子,不知道谁在饺子馅里放了许多姜,还切的不小,是钟意细心的用了很长时间把姜一块块的挑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温柔的看着钟意。
“钟大夫一看就是会照顾人的,你真是有福气。”陈娅感慨的称赞说。
慕尧连忙微笑着点头称是。钟意却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还是继续的看着眼前的桌布。
陈娅好像对慕尧很感兴趣,等她发现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城市,很快就开心的聊了起来。慕尧也友善的回应着,世界很小,聊着聊着两人就发现有些都认识的同学,甚至还发现两人小时候在同一间少年宫参加过课外活动,因此更多了些话题。
钟意一直没有插话,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着头,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菜快上来的时候,她习惯性的把筷子从纸套里取出来分别摆在自己和慕尧的盘子上。
钟意不敢看宣哲,却从眼睛的余光中看到陈娅的手自然的搭在宣哲的手上。钟意心里一紧,就扭过头去看窗户外的街景。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马路上车流已经少了很多。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暮色中路灯下,路人行色匆匆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生活依然在继续着,可是心境竟然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