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天远
五年后,夏威夷檀香山
钟意最近很忙,她在檀香山最大的一间医院里做内科大夫。因为有个同事潜水时伤了脚不能来上班,钟意主动承担了他的callschedule,所以焦头烂额的忙了快两周,好不容易今天按时下了班,于是打算自己做点饭。
钟意开车来到附近的亚洲超市买了几样简单的菜蔬,在停车场时突然想起来家里的鹌鹑蛋快没有了就又专门拐回去买了几罐。
钟意家里常年备着鹌鹑蛋,因为自己做饭时就一定会做茄汁鹌鹑蛋这道菜,五年来次次如此。颜小乐和陆洋有几次来夏威夷度假,开始几次吃时还觉得也许是凑巧,可是后来看到饭桌上每次必有这道菜,陆洋就忍不住问了。钟意并不回答,只是低了头微微的笑着,眼神却很空洞。小乐却很快明白了,因为每次钟意出现这样的神情就必定是跟那人有关。
那人的名字是谁也不会提的,这是大家默契的约定,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五年了,钟意的朋友们总是不约而同把夏威夷选做度假地点,大家分期分批的依次来,时间安排得及其费心,彼此间既不重叠也不会空出大段时间,还每次都不怕叨扰的专门要求住在钟意家里。这样钟意常年迎来送往的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夏威夷是旅游圣地,风景如画,各种旅游活动繁多。朋友们每次来钟意都很开心,开始时还费心给他们安排游览行程,请假陪游,后来大家来的太频繁了,而且钟意发现大家其实根本不在乎去哪里玩,多数时候就是要求在她家里呆上几天聚聚。于是钟意也就不操那个心了,白天把他们扔在家里自己照常上班,下班后大家做做饭聊聊天一天也就过去了。
朋友聊天当然就是天南海北的瞎聊,聊工作聊生活,聊过去聊将来,但是大家都谨慎的守着那个约定,像是呵护着一个随时会被打破的玻璃瓶。时间过去的越久他们就越是小心翼翼。
今天钟意回到家又像往常一样做了茄汁鹌鹑蛋,茄汁香浓,酸甜适中,钟意不用尝也知道,因为她做过太多遍了。她并不着急吃饭,只是用筷子反反复复的夹着鹌鹑蛋,她好像陷入了沉思,但每当鹌鹑蛋从筷子上掉落时,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出笑容,那笑容甜蜜还有些羞涩。她痴痴的夹起放下,饭菜凉透了也浑然不知。
很快夜幕降临了,钟意也不开灯,她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灯海。在夏威夷大家都喜欢买靠近海边的房子,越是僻静越好,钟意却专门挑了繁华地段的一套公寓,就是因为这片灯海。像繁星坠落在了人间,又像是漫天的烟火那样璀璨。她坐着可以看很久很久。
第二天是周末,钟意一周只休息一天,这是她特意要求的。她喜欢忙,忙起来脑子就不会想别的。但是一个月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让自己的脑子空下来,她会穿上一套洗的已经泛白的休闲服,一大早开车来到海边。
找一处椰树下的僻静,她小心的取出两个大阿福,那是无锡的特产,泥娃娃笑容可掬,可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大阿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钟意却格外小心的把它们摆放在细沙上。她眺望着不远处蓝天白云下的海面,微笑着轻柔的喃喃自语。
“宣哲,你没有骗我,你喜欢的夏威夷的海果然是三种颜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