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赶到狮子楼时比陈文静早了一些时候,此时石中天他们才刚刚下船,还要往杭州赶,沈浪把陈文静的想法说了,沈万三却不打算让出王霸图来,不过眼下各方都在蠢蠢欲动,他倒也没法离开,而且这些江湖中人有很大一部分都被各位王爷收买了,只要他们稍一动作,恐怕就会引起一场纷争来。
罗俭听到下面人打探得来的消息说柳吟风偷偷坐船出海去了,才发觉事情不对,他家世居北平,怎么会在南方有势力,而且燕王那里也一直跟南方没什么来往,不过最近却突然插手开始寻找王霸图,各位王爷都是虎视眈眈,偏偏自己一个小小指挥佥事,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本想拿到王霸图让皇上重新重用锦衣卫,这下也是遥遥无期了,皇孙年幼,实在不是自己的好去处,可偏偏皇上想让自己站到皇孙一边,虽然自己一直拖着,可毕竟皇上的脾气他也清楚,若是这次不能拿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蒋瓛就是自己前车之鉴。
罗俭在山上没有发现什么张宗正去哪的痕迹,便马上带人往回去抓沈万三,若是让王霸图再落到别人手里,那就更难交差了,柳吟风的事暂时不去管它,等到回去再跟他谈谈,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燕王的人,若是妨碍到锦衣卫,也只能不念旧情了。
纪纲打扮成一个乡下土财主,他身上带的钱不多,倒也不敢往楼上走,只能占据楼下一张桌子,和手下几个人假装吃饭,见到满楼都被江湖人士坐满了,倒也暗暗吃惊,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沈万三是这里幕后老板的。
不过沈浪出入倒是被他发现了,虽然他不清楚沈浪是什么人,不过在京城倒是偶然间见过他去楚云那里,加上这次京城的事闹得那么大,楚云也失踪了,难道这都是沈万三搞的鬼?
其实沈万三选在这么醒目的地方也是有打算的,毕竟各路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跟锦衣卫作对,不过那石中天是个例外,好在他并不相信张宗正会把真的王霸图交给自己,不过张宗正确实是一带枭雄,这王霸图的确是真的,只不过沈万三身为商人,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石中天心动,就算各路藩王也只是认为得到王霸图就能得到天下这个传闻而来的,并不清楚它的真正用途,当初彭占山父子虽然猜测到了石中天的真是意图,不过却也死了,就算是张丹岚他们想到里面的秘密,不过毕竟争天下不是一个人天下无敌就可以的,倒也不重视这些。
纪纲见楚云也化过妆从上面下来,倒是肯定沈万三就在这里,不过她身边那个小子是谁?想到此处,便朝手下打个眼色,叫他们跟上去盯住楚云,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方法接近沈万三。
罗俭留下的锦衣卫也很紧张,沈万三的事迹他们都听说过,加上目前又有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参与进来,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叫沈万三跑了,那罗大人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好在罗俭并没让他们抓人,只要盯住沈万三就可以了,便小心翼翼守在狮子楼外,对里面出来的人都记录下来,留待大人过问,那楚云和白喜虽然化过妆了,不过仍然被锦衣卫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大人要找的人,见他们后面有人跟着,倒是也跟了上去。
纪纲见楼中各桌都是互相戒备,显然大家都是认识的,倒也没人注意自己,便假意醉酒,往通向楼上的楼梯走去,此时上面也都被人包满了,倒是没人注意他是不是从上面下来的人,由于这里平时消费太贵,倒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的时候,堂上的小二忙的晕头转向,倒也没人看着。
沈万三身边有了沈老,现在又加上沈浪,除非石中天亲来,不然还没有一家势力能单独吞下,独霸宝图,不过此时楼上最后一层倒是不许外人进入,沈浪还不知道石中天是小姐外公的事,倒也担心陈文静在莆田如何,沈老见沈万三不肯离开,便道,
“小浪,这里有我保护老爷,你先回去通知小姐,让她先出海躲躲吧。”
沈万三也道,
“如此甚好,朱棣虽然让她出来了,不过若是知道她跟我的关系,恐怕会改变想法的,这些年海上的风头越大,她的身份就越重要,现在陆上已经不是我们的天下了,为了以防不测,只有留她在海上,咱们才能安心对付张朱,至于家里那些人,叫他们闹吧,等他们清醒了再把他们接走。”
纪纲上到楼上就没法前进了,这里没有店小二带路根本就上不去,就算自己能攀着外面爬上去,可外面还有锦衣卫盯着,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被人发现的,正在思索如何才能见到沈万三,就见楼上沈浪压着斗笠,正往下走,纪纲灵机一动,忙上前低声道,
“兄台,我有急事要禀报老爷,可否带我进去。”
沈浪不知他是何人所派,可眼下危机四伏,又不能装作不知道,便道,
“你是谁派来的?”
纪纲想到那楚云既然是沈万三的人,那公子必然也跟沈万三有关系,忙道,
“我是公子派来的,以前在楚云那里,咱们见过面的,兄台可曾记得?”
沈浪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能说出楚云还有陈文静的身份,倒是不像外人,便道,
“公子有何吩咐,可是甩掉了张丹岚,出海去了?”
纪纲一听有戏,忙道,
“公子说已经安全了,不过有些事我要见到老爷才能说。”
沈浪警觉起来,这人一直要见沈万三,若真是小姐派他来的,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联络暗号,像他这么没头没脑闯进来找人的,以小姐的精明,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便笑道,
“老爷不在这里,我们出去说话。”
纪纲见他要带自己出去,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漏了马脚,也知道被人发现了,只能强装镇定,道,
“我就见老爷一面,说几句话就走。”
见沈浪拉着他就要下楼,忙高声叫了一句,
“沈万三,沈万三要跑了!”
说完就趁沈浪不备,掉头跑了出去。
沈浪见楼内顷刻间就乱了起来,各楼的客人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有些人不顾劝阻已经往楼上冲去,上面的人为了阻止他们先抓到沈万三,便动了手,沈浪此时站在二楼,想要上去也是不可能了。
楼外的锦衣卫见里面突然乱了起来,而且还有大批人涌进楼内,便也立刻就赶了过去,沈老见下面乱了套,忙道,
“老爷,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沈万三依旧坐着没动,道,
“不能出去,若是叫人认为我想逃走,恐怕局势就控制不住了,那时更麻烦,叫人把楼梯守住,我去见见他们。”
本来之前大家都认为沈万三待在这里,还有机会,能忍则忍,若是让沈万三离开了视线,那时想要再找他就不容易了,这一下各路人马也顾不得主子吩咐了,纷纷拔刀相向,沈浪冲不上去,见外面又进来许多人,互相打斗起来,倒是先退了出去。
锦衣卫把狮子楼围住,倒也没有动手,只不过他们一直没发现沈万三离开,倒也不敢乱动,沈浪见外面围了锦衣卫,倒是去了后厨,顺着密道离开了。
沈万三见外面打了一阵,估计已经差不多了,沈老却在心疼损失,便没让下面的人留手,想要冲上来的都被砍翻在地,又推了下去,沈万三见动静小了,才出去冲下面喊道,
“老夫沈万三在此,各路英雄有话请讲。”
楼下立马静了下来,就听有人骂道,
“谁特么胡说八道,说沈万三跑了,给老子滚出来!”
“行了行了,既然人没丢,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叫沈万三把王霸图交出来。”
“不好,外面叫锦衣卫围了,赶紧拿了图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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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见下面乱糟糟一片,便道,
“那老夫该把王霸图交给谁呢?”
下面一听,立马就嚷嚷起来,守在沈万三下面的人又要阻止楼下上来,又攻不上去,倒是进退两难,带头之人冲上面道,
“只要你把王霸图交出来,我保证不叫人为难你们,以后王爷登基为帝,也有你的好处。”
沈老笑道,
“不知是哪位王爷啊?”
那人道,
“废话少说,锦衣卫就在外面,只有咱们一起冲出去才有希望离开,不然你们也跑不了。”
沈万三道,
“老夫为何要跑?你们还是先想想被锦衣卫抓住的后果吧,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身后的那位可肯救你们出来。”
锦衣卫虽然不敢进去,可也准备了不少东西,连官府都派了人过来,毕竟往常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若是真出了事,也不好交代,沈浪出了狮子楼就在一边盯着里面动静,想必老爷在顶楼暂时不会有事,看锦衣卫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