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都呆住了,柳吟风目疵欲裂,拔刀就要上去砍了朱椿,朱椿自己也愣在原地,好在那些侍卫并没傻掉,见他朝王爷逼来,纷纷转身持刀相向,朱棣压住怒气,冲柳吟风道,
“吟风,退下!”
朱棣见陈文静虽然掉了下去,不过眼前还有一个徐子明,也不能扔下不管,便示意朱能带人过去先把徐子明带回来看看有没有救,朱椿茫然若失,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见对方把人抬了过去,才如失去力气一般垂手扔了弓,看也不看柳吟风和朱棣,就往山下走去,朱棣摆手让人让开,柳吟风虽然上前,不过朱椿的侍卫也不敢大意,直到双方交叉穿过,才护着朱椿匆匆下山去了。
柳吟风顿时叫道,
“王爷,就这么让他走了?”
朱棣摆摆手,道,
“朱能,你马上带人下山去找到郡主,这人咋样了?”
朱能道,
“还好没伤到要害,应该还有救,不过刚才看到郡主也中了箭伤,虽然不深,不过掉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柳吟风道,
“我也去,郡主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棣知他心中有气,不过此时京里恐怕更需要他,便道,
“吟风,这里的事有俺,你立刻回京,不然恐怕允炆找不到你生疑,若是有了消息,俺会叫人通知你的。”
柳吟风看了看地上的徐子明,却因为他刚才挺身而出生出一股佩服来,便道,
“那这人就交给王爷了。”
柳吟风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无用,心想如果朱椿回去告密也好有个准备,便打算回去叫人来找,朱棣吩咐朱能带人下山去搜,徐子明也被抬着去治伤了,这山上条件简陋,恐怕那箭还不能拔。
柳吟风回到京城不敢声张,更不敢把这事传回岛上去,打算先观察一阵,若是实在找不到陈文静再说,毕竟徐子明还在朱棣手里,若是燕王不想海上生乱,肯定会给徐子明治好的,自己还是先瞒一段时间吧!不过回到京里一打听,才知道朱椿已经带人离开回巴蜀去了,朱元璋因为舞弊的事却大发雷霆,根本没像前世那样仔细调查,就把人都推出去斩了,朱允炆知道后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连方孝孺都没料到皇上居然这里迅速,罗俭虽然清楚里面肯定还有猫腻,不过皇上都决定了,他也没法张口,柳吟风回来只听到人被杀了,连同一批有关的官员也都被下狱流放,牵涉不少。
沈浪把弗兰克他们送到杭州,接下来就可以让别人护送他们走了,他本来想直接去找陈文静,不过想到他们既然是跟燕王走的,恐怕自己追不上,还不如先回京问问柳吟风,再决定自己如何去北平,那封信既然小姐那么看重,自己便交给其他人,让他们送回到沈万三手上。
柳吟风见朱棣那边没有动静,自己派去的人也没有发现,倒是突然像失了魂一样,朱允炆见他还当是因为这次的事,便安慰他几句,柳吟风趁机道,
“若殿下允许,我想回家看看。”
朱允炆本来就走了一个黄子澄,身边没什么人了,现在柳吟风竟然也要离开,倒是十分不情愿,不过眼下大家心情都十分低落,他倒也不好横加阻拦,只能不舍道,
“回去歇歇也好,不过可要快点回来,子澄不在,若是你再离开了,我可真就没什么能商量的人了。”
柳吟风确实是因为陈文静的事沮丧到了顶点,就想赶快回去,闻言敷衍他道,
“殿下可还有沈玠他们呢,若是有事也可以找景隆兄来商量,我在锦衣卫实在济不得事,辜负殿下厚爱了。”
柳吟风话说的漂亮,心里却想反正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连陈文静都没了,自己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算这锦衣卫不是想不干就能不干的,可叫罗俭把自己派回去也很容易,反正他早就防备自己了,不如找个借口说回北平亲自主持事务去,想必罗俭不会拒绝。
朱允炆见他执意要走,也只能放他离开,临走时还叫了沈玠他们一起作陪,安胖子一直担心柳吟风会把他的事说出来,不过柳吟风心里哪有他的事,倒是叫他白担心一场,李景隆也跟朱允炆一样,没料到燕王竟然还有后手,这顿时气氛不算太好,只有沈玠心情复杂,虽然消息没错,不过还是被人给阴了一道,叫他也不敢乱说话,于是这顿饭吃的很是潦草,最后大家各怀心事,跟柳吟风告别后回去了。
沈浪到了京城,就听说柳吟风临时有事回北平去了,他见京城没什么动静,便往北平追柳吟风去了,却不知道柳吟风心急想清楚徐子明的事,也赶回北平去了,倒是没有追上。
徐子明迷迷糊糊做了好多噩梦,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路上朱棣都吩咐好好照顾他,把他带回北平去了,在王府又休养了好些天,其中连道衍也来看过,不过徐子明只是说些梦话,叫道衍很好奇他和陈文静的关系。
不过后来好在徐子明烧退下去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只是一直不醒,朱棣没有办法,只能吩咐人好好照顾,陈文静虽然掉下山了,朱能却没找到人,因为徐子明的伤,朱棣也不能在那多待,便只能离开了,这陈文静就像蒸发一般,消失了。
柳吟风回到北平先回家见了父母,便说要去见见燕王,柳岐山自然不会阻拦儿子去见燕王,柳吟风到了王府,没等开口就听张玉道,
“王爷心情也不好,你尽量别提郡主,不过那徐子明总算是救回来了,而且郡主没找到,也未必是坏事,总算还有个念想。”
柳吟风点头道,
“我也派人去搜过,别说人了,连动物都没见几只,也没有被啃食过的骸骨,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玉见左右无人,又小声道,
“世子已经听到消息了,恐怕一会儿会找你打听,王爷的意思是就让他知道吧,你也知道府里有些风言风语的不好,虽然我也希望郡主平安无事,不过事已至此,咱们只能让活人活的舒服一些。”
柳吟风默认的点头道,
“我知道你指什么,静儿生前也是这个意思,我懂,等会我见完王爷去看看那小子。”
张玉拍拍他道,
“我听说了,他能关头替郡主挡那一箭,也是个汉子,凭这一点,我张玉就服他,你快去吧。”
柳吟风离开张玉,见到朱棣时燕王脸色也不太好,本来这一路回来就因为担心徐子明没有休息好,到现在那小子也没醒,更让朱棣烦心,见柳吟风回来了,便道,
“你回来也好,当时没时间给你解释,你也知道十一弟跟静儿有些瓜葛,当时那种情况实在是没有料到,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何况俺们又是兄弟,这事还不能闹到父皇那去,俺也很为难。”
柳吟风忙道,
“是我当时冲动了,王爷不要灰心,既然没找到郡主的尸首,没准郡主还活着,只是暂时失踪了而已。”
朱棣点点头,道,
“最好如此,不过炽儿那里,还是让他断了念想的好,你懂俺的意思吗?”
柳吟风早就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次的徐子明他也认为配不上郡主,不过毕竟是陈文静自己选的,他也无话可说,便道,
“我懂,王爷放心。”
朱棣点点头道,
“你去看看那小子吧,我累了。”
柳吟风被带到徐子明休息的房间,进去看到徐子明还在睡觉,便坐在一旁,自语道,
“本来我也不知道静儿为什么会选你,不过现在恐怕我明白一些了,凭你一个书生能在那种时候挡在静儿身前,我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柳吟风还在自己的想象中,徐子明突然伸手乱抓,一下就碰到柳吟风的手,顿时徐子明清醒过来,张口叫道,
“纤依。”
不过他一眼看到柳吟风坐在旁边,很快反应过来,改口道,
“吟风,子明,子明他怎么样了?”
柳吟风此时完全是一副痴傻的表情,徐子明很纳闷他为何如此吃惊,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徐子明道,
“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快说子明怎么样了?”
柳吟风抬起手指着他道,
“你就是徐子明啊!”
柳吟风此时仿佛有一种错觉,好像陈文静就是眼前这个人,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徐子明自己还是见过的,怎么能有这么苦笑的念头,不过他竟然问自己徐子明怎么样了,难道是傻了?
徐子明此时也吃了一惊,他只记得当时朱椿向自己射了一箭,身后的纤依突然把他护在胸前,用后背替他挡了那箭,不过当时他却发现纤依在他前面,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自己又变回来了,那纤依怎么样了?
徐子明来不及细想这事是如何发生的,忙道,
“镜子,镜子在哪?”
柳吟风见他确实迷糊了,忙去一边拿了镜子过来,徐子明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仍然吓了一跳,此时他只想骂人,什么时候变回来不好,偏偏是这个要命的时候,那纤依怎么样了?徐子明一把抓住柳吟风,惶急问道,
“纤依,不,陈文静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她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柳吟风见徐子明正常了一些,便道,
“你先休息,这事慢慢再说,想必她不会怪你的,我改天再来看你。”
柳吟风不想他起来就受到打击,毕竟他是想救人的,若是知道陈文静掉下山崖生死不知,恐怕这伤还没好,就又要晕了,柳吟风放他躺好,正好外面马三保找来了,道,
“吟风大哥在里面吗?”
柳吟风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马三保见到柳吟风,立刻问道,
“郡主怎么样了?世子已经知道了,叫我来请大哥去。”
柳吟风道,
“情况不好,不过还是跟世子说郡主死了吧,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马三保道,
“我听说不是没找到人吗?”
柳吟风道,
“是没找到,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这事以后再说,先去见世子吧。”
徐子明躺在床上,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回想当初的一切细节,才发现当时箭射中自己的时候,才突然变回徐子明的,他还记得当时看到陈文静在自己怀里,还叫了一声,然后就感觉胸中一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临死前看到的不是幻觉,纤依救了自己,然后就掉下去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要还我一命吗?徐子明痛苦的抱着头,暗道自己太大意了,若是当时能多带些人,也不会让朱椿如此轻易得手,他竟然恨自己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