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无弹窗.】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出自《阿房宫赋》
一大清早,一众秀女就被各自房头的宫婢唤醒,以往在家里都是金尊玉贵的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服侍着、宝贝着,这会儿却要什么都自己来,昨儿晚上大家趁着兴头儿,倒是还做得,可今早上,这一起床就要梳洗,自己穿衣、上妆、然后被带到专门的地方用膳,然后还要学规矩…………本来宫里的嬷嬷们为了立威,这一天故意让宫婢们晚了时辰叫人,短短一刻钟,不仅要穿衣梳洗,还要梳妆完毕,这可就是存心难为这帮子大小姐了。
可是宫里边的嬷嬷们可不是家里的奴婢,可管不了你会不会自己梳妆穿戴,到了时辰,四个虎背熊腰的嬷嬷就拿着鸡毛掸子挨个房间往外边赶人,一时间,哭叫的,怒骂的,挣扎的,看着就像是菜市场一样的热闹。
等到所有秀女们都被赶到了院子里,只见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有穿戴整齐但是头发没梳好的,也有来不及上妆的,更有甚者,那衣服都是披挂在身上的,披头散发的更是不在少数。
今儿一早来训练秀女的并非是慈珠和丽珠两人,而是位份再低一些的专门培训宫规的嬷嬷,她们看着更是凶神恶煞一般。此刻,一个吊稍眼、长方脸中等身材的嬷嬷站在所有宫婢和嬷嬷前头,手里没拿那个鸡毛掸子,但是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极了那位容嬷嬷,樊清宁不由也随着周围的秀女们打了个冷战。一看就不好相处这位。
“各位小主辛苦了!今儿第一天的课就由现在开始。各位小主是不是觉得奴婢们很失礼不懂规矩?呵呵……各位小主以后都将是这宫里边的主子,是要被陛下宠幸的贵人,也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只是,各位小主也不要忘记了,陛下可是九五之尊,并非什么人都可以接近。各位小主位份低的时候,侍寝的甘露殿倒是有专人服侍,但若有一天,小主们成为了一宫主位,难不成这服侍陛下穿戴也要假他人之手?”
这位容嬷嬷说话甚是直白,让大家都羞红了脸。服侍陛下是多么荣幸的事情,这要是夫妻敦伦闺房之乐,难不成也要宫婢们事后进来服侍陛下?退一步说,谁不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陛下看?若是睡一个觉起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不仅是对陛下的失礼也是失宠的开始。更何况,古往今来,就连嫁个普通的富贵人家,家里的丫头都还想着爬男主子的床呢,更何况这皇宫里?多少宫婢不甘一辈子伺候人就冒了风险爬床?
樊清宁也觉得这位容嬷嬷看着狠辣,其实难得是个有心人。
“现在,穿戴整齐的小主们请过去饭堂用膳,穿戴有一样不达标准的小主请半个时辰之后再去用膳,而其他的小主,今天早上没有早膳可用,并且,请各位在这里练习一个时辰的站姿,一个时辰之后,有半刻钟给大家重新梳洗,之后与其他人汇合。”
此话一摞,人群中就开始出现骚动,只见容嬷嬷身后的两个嬷嬷上前一步,啪的一声,鸡毛掸子拍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这里是皇宫,不是各位小主的闺房!在这储秀宫就要守着储秀宫的规矩,若是诸位小主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内务府在旁边设了雅间,各位自可自行前去。”至于去哪里做什么,自然是由内务府的人安排出宫喽!
这才是秀女复选前的学习宫规,自来都是选秀不可缺少的环节,这些嬷嬷也是曾经主持过许多次秀女的宫规学习的事情,虽然隔了十年,但是宫里边最是讲究规矩的地方,十年时间并不会影响这些嬷嬷对于秀女们应该学习的规矩的熟识。而不管他日这些秀女里边会出几个贵人,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谁要是真的在富贵之后存心报复这些嬷嬷,不说外人,最少那时候只怕她也就是个一时富贵的,兴许自己本身就像是那烟花流星,只有刹那芳华!
樊清宁早些年在简家的生活不是过假的,像是那些繁复的发髻梳不来,但是简单的还是可以的,而且她也是个不习惯别人帮自己穿衣服的,所以,这会儿,樊清宁是她们屋子里唯一一个穿戴整齐的。
吴敏嘉头发梳了一半,她本身是个爱美要强的,看着樊清宁几下子打理好自己,心里气愤,本来梳妆这件事也就是临时抱佛脚,偏她为了压住屋子里的其他人,就想梳一个贵气的发髻,哪知那些宫婢进来的时候,她才堪堪梳了一半,临出门时,心里羞恼,索性把头发全都散了,所以这会儿,她自然就成了不能吃饭的那一群之一;杜月倒是乖巧,衣服头发都弄好了,只是她肤色有些黑,上妆时间就多了些,好容易将脸抹白了,就被哄了出来,现在一张小脸上全是粉,眉毛嘴唇都白白的吓人,所以她也不成;至于梁慧……此时她正披着一堆里外不分的衣服站在那里瞪着樊清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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