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芒只是一闪变收敛不见,随着姜玉阳将大袖一挥,大殿外立时云雾翻腾而开,露出外面一名中年道士来,正一脸恭谨的跪在地上。
姜玉阳微微看了一眼中年道士,便再次将双眼合上,口中不带一丝喜怒的说道:“有何大事,非要你来扰我清修,难道你不知道我在闭关么!”
作为一名上位者,一教之主,姜玉阳虽毫无半点动作,却是另有一种磅礴气势自然散发出来,使得面前跪着之人立刻有些吃不消了,赶紧纳头一拜,恭声说道:
“打扰掌教清修,弟子知罪,只是……”
说到此,中年人语气开始有些踟躇犹豫起来,“灵族哪边又派人来了,弟子不得不……”
不等他把话说完,只见姜玉阳忽然睁开双眼,一股蓬勃气势立时冲天而起,只破云霄。
中年人立时被这气势压得直欲扑倒,模样十分的狼狈,好在姜玉阳及时的收回了气势,他这才好好受了一些,没有出现更为不堪的一幕。
姜玉阳缓缓站起,走到大殿门口,看着远方的腾腾云海,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冷哼一声,恨声说道,“灵族……也有些欺人太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真当我人族没人了不成!……”
说着老者扬起了头,看着青青天日,长叹了一声,“咳!……若是老祖还在,灵族那敢如此逼迫我们,说不好他老人家都会杀上九灵殿中讨说法……”
许久之后,姜玉阳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声,然后衣袖一挥,大殿中忽然金光一闪,二人就此凭空消失不见……
化羽宗前山“承化殿”门前,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士从一名小道童的手中接过一碗灵茶,小心翼翼的走入殿中。
在承化殿的正中央,一把样式古朴的大椅上,正坐着一名潇洒飘逸的白衫少年,不经意之下看上去,长相和人族并无异处,只是细瞅此人,才会发觉,其瞳孔是呈金黄色,而其背后更是有着一对洁白的羽翅,收拢着背在背后,并不明显。
这清俊少年就是灵族派来的使者,摩斯。
摩斯的修为并不高,仅有银阶修为而已,相当于人族中的金丹期修士,不过他的身份却是十分高贵,是灵族中的贵族出身,他族中的族长被灵族圣皇封为子爵,掌有大片的封地国土。
中年道士将灵茶小心的放在灵族使者身前的案几上,然后恭谨的后退几步就待离开,却是被摩斯叫住。
“喂!你,对,就是你,你们家姜掌教究竟要几时才来,难不成要让本大人亲自去请不成么!他好大的架子啊!”
摩斯语出轻狂,神情倨傲,那感觉就似把自己当成是神明一般。
而在他面前的中年道士却没有一点脾气,只是讪讪的陪着笑脸,一脸的谄媚,神情猥琐至极,见青年不悦,赶紧恭谨的弯腰拱手说道:
“大人请息怒,刚才家师已然赶去通秉掌教了,想必不用片刻掌教就会到来,请大人少待一会儿。”
说着一瞥案几上的灵茶,“此茶是本宗特产的【灵韵茶】,常饮此茶有增进神识之特效,大人不妨试试……”
“放屁!”
青年一脸的嘲讽意味,猖狂以极的直接骂出了口。
“就你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何等好茶,也配让本大人品尝,你不是脑子进水了吧!赶紧给我滚去叫你家掌教过来,我可没功夫在这里和你们这些低贱东西穷墨粉!”
话音刚落,只听殿外面一声冷哼声传来,姜玉阳面带着一丝愠怒之色,昂首阔步走进殿之中。
他刚刚走进大殿,便狠狠瞪了旁边的中年道士一眼,一抖袍袖,对着刚才那名中年道士寒声说道:“粗鄙的东西,你是何等低贱的身份,也敢在此胡言乱语大放厥词,还不给我滚了出去!”
说着一股滔天的气势立即放出,却是将场中所有之人都笼罩了其中,当然也包括摩斯在内。
摩斯的脸色立即变得冰寒如死灰,姜玉阳这一番训斥,显然不是在说他的弟子,其中暗讽之意昭然若揭,他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是在说自己呢。
可他却又不好直接发作,毕竟对方的修为可是整整的高出了他一个大境界。
他也只能冷哼一声,讪讪的走回原处坐下。
中年道士也算机灵,一见此情此景,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赶紧作着罗圈揖,小心的退了出去。
等他刚一处大殿,便再不敢多做片刻停留,赶紧急急的跑回自己的住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仍然暗自心惊不已。
此人叫做吴青峰,筑基初层修为,正是舒白羽的名义师傅。
今天他正好在承化殿当值,巧不巧的遇到了灵族使者前来,他师傅亲自去请师祖,留下他来招待,他便心思活泛了起来,想着要巴结一番,却没想竟然被人臭骂了一顿。
吴青峰虽然知道刚才师祖是在借题发挥,却也是对其暗恨不已,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咬牙切齿对着墙壁发狠,“哼!总有一天,老子要你们都跪在我的面前叫爹……”
忽然间腰中一块玉牌青光爆闪不止,他赶紧将其解下那在手中,一道法决立刻打出,击在玉牌上面。
翡翠碧绿的玉牌被法决一击之下,立刻升起一道青光直接射入屋外光雾之中。
云雾一阵翻滚之下,立即有一道流光飞入,停在他的面前,“传音火符?”吴青峰眉毛一挑,立时又是一道法决打出,打在悬在半空的黄色纸符之上,纸符立即燃烧起来……
片刻之后,从吴青峰的房间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MD!这个混蛋!”
此符是他的弟子李雄发来的,其内容就是一个清单,而令他暴怒不已的是,在账单的最后附上的一则消息,他的俗世弟子舒白羽被人杀了。
要说这吴青峰为人属实精明,他在四处无色俗世弟子,其目的就是为他在俗世寻找修炼的灵物,而舒白羽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个筑基修士又舍得脸常去世俗界收缴这些东西,所以他就在众多弟子当中无色了一个人选,为他做这些事情,李雄就是他看中的弟子,定期的派他下去,替他收缴这些灵物上来。
现在得知被人掐断了一条财路,他那里能不恼,这就要收拾东西下山,却是转思之下,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事那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马。
转而掏出一张火符,嘴里低低叨咕了几句之后,便将其一弹而出,火符立刻化作一道流光穿过云雾消失在天际……
清晨,天水关的城门像往常一样的照常开启,进城出城的来往百姓络绎不绝,使得城门处喧嚣不已。
在通向北门的官道上,远远的逶迤着行来一行队伍。
这行队伍中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一看就是来自朝廷。队伍的头前有五十匹对子马开道,马上武士盔甲鲜亮,威武精神,看得出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士兵,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
在队伍的中间,有一辆四匹白马拉着的粉红香车,金顶羽帐,华丽非凡。
此时在车中,一双纤纤玉手撩起车帘,露出了半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凌天香好奇的打量着这座高大雄峻的关口,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天水城的失守,她已经在半路上听说了,可她还是难以置信,面对如此雄关,少年究竟是使用何种魔法,才能这么轻易的一夜攻取。
一想到孟天河,不知不觉之间,在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俊逸的身影,凌天香的双眼又开始朦胧了起来……
天水官衙的厅堂内,孟天河坐在正中,听取着凌天义等人的军情汇报。
到今天为止,其他四路人马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并攻陷了京都周围的所有卫城,此时都在原地待命,等待中军令下,对风凌城形成围困之势。
孟天河眯起眼睛,细细的听着众人的汇报,心中暗暗盘算着,默默不语。
实际上,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转变,此时他不想不急于进兵,比起直接攻取京城,这种引而不发的态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加的有利。
在这种高压的态势下,会产生很多的变化,也许正常来说,战争是应该极力的避免这种不确定因素的干扰的,速战速决才是战争的关键。
可战争和政治完全是两码事,对于他而言,武力夺取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征服人心,而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更大抬高他的声望的契机。
偌大的南凌国,氏族世家多如星辰,势力盘根错节,不理顺这其中的脉络,获取他们的支持,他将来的统治,将会变得寸步难行,所以这种占领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想要收服人心又谈何容易,一般的小恩小惠只能讨好那些平民百姓,根本难以打动那些嘴刁的大族世家。
“看来,还得继续在战场上树立自己的威名啊!”
一筹莫展的孟天河,此时已经开始考虑着发动一起战争,战争不只是会消耗民力,还会带来大片的土地、财富,当然,还有他目前所最最欠缺的声望。
就眼前的局势来看,最好的方法还是一个字——拖,等待时局的变化,他不相信周边各国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南凌国乱做一团而不想插手分一杯羹,只要有人忍不住出兵,也就是他大捞资本的时候。
然而别看这“拖字诀”说起来简单,可若真的实施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首先一点,便是无法向帐下终将交代,不管怎么说,似这种期待外敌入寇而自己坐收渔利的心思也不光彩,甚至都可以说有些无耻卑劣,与叛国无异,饶是他再如何信任自己的手下,也是万万不会将这些谋算讲给他们听的,如此一来,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借口,先堵住手下这帮人的嘴,而这个借口却难住了他。
而就当他终日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借口”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处理完了公事之后,回到后堂的孟天河正准备小睡一会恢复一下精神的时候,一名亲兵跪在廊下禀报,“京城使者,天香公主求见。”
孟天河听完先是一愣,“天香公主”这个名字,他听来十分的耳熟,似乎在那里听人说过,却有一时又想不起来。
忽然,他无意间瞥见旁边站着的侍女红绫,神色有些慌张,一双手使劲的揪搓着纱裙的衣角,贝齿紧紧的咬住红唇,眼神忐忑的看着自己。
孟天河眼中一转,豁然想起,“哦,我说的那,原来就是你的旧主子啊!”他用手一指红绫,打趣的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和红绫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融洽,他很喜欢这个懂事又贴心的小丫头,有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有些依赖她的照顾了。
红绫听他说到“旧主”这两个字,立时浑身一抖,泪水几欲就掉落了下来,孟天河看到了,还以为是她思念旧主呢,赶紧走过来,帮她擦去双颊上的泪痕,温声着安慰道:
“呵呵,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和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羞不羞啊!”
红绫被他温情的抚慰所感动,又听他调侃自己的言语,不禁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那娇媚风情看得孟少年都有些不能自持。
孟天河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蹲下来,像是哄妹妹似的,逗着她开心。
“我知道凌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其实我本想认你做个妹妹的,不过你若真的思念你的旧主人,我也可以让你随她回去……”
本来这只是他随口说的一句安慰的话语,可听在红绫的耳中,却不酷于晴天霹雳,如今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所做的事情与以前没有太多不同,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截然相反,她从小入宫,由于天性单纯柔弱,所以在那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折磨,能活到这么大还全赖她运气好被选为了公主的贴身侍从,然而公主的骄横很辣却也同样让他吃尽了苦头,而现在,她虽然同样还是个婢女,却没有任何人会来欺负她,虽然自己的这个新主人偶尔也会发脾气,可是她却看得出来,对方绝对是个十足的烂好人,不要说是欺负她了,甚至就连一句过份的话都没对她说过,甚至还经常会反过来照拂着她,根本看不出一点身为主人的优越感,这让饱受过人情冷暖小丫头感动不已,暗暗流着泪发誓就算是死也不再离开。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又来了,自己又要被送回去,她感觉自己的心就似被惊雷炸碎了一般,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再也难以止住,如同是疯了一般,扑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得哀求道:“我不要回去,我要一辈子侍奉公子,公子不要丢弃奴家,红绫求求公子了!”
孟天河被她这突然之间的转变弄得有些错愕,赶紧用手想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看着面前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起来吧,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你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孟天河面色略微显得凝重,这句话对于红绫说来,更似是一种承诺,她双眼充满了惊异的看着少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当他对上那双坚毅而深邃迷人的眼睛时,她的心融化了,她终于破涕为笑缓缓站起身来,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而后便娇羞着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跑开了……
凌天香已经在馆驿里安顿下来,此时,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再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大约中午的时候,凌天香终于得到了消息,申时会面,凌天香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她只是知道,她要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因为她要再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