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为什么这么热?好像十八岁那年的夏天,蝉鸣躁动,自己一个人站在大学校园门口的公告栏上看第一次会考的成绩?
冷,好冷,为什么这么冷?好像六岁那年父母第一次吵架,母亲离家出走,寒冬腊月的天里自己一个人街头寻找母亲的日子?
水,有没有水?好渴,想喝水。
罗一念自梦中被渴醒,她试图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身上又粘又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想翻身下床,却又感觉又酸又麻,像是压了一个人在身上,动不得,动不得。
好难受。
罗一念浑身每个环节都在泛疼,沉重地感觉压迫地她想哭。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往自己的嘴里喂什么东西,冰凉的液体流进胃里,这让她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又让她燥热的身体得到了一丝缓解。
“念念……”
温润醇厚的呼唤响起,同时额头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冷得刺骨。
念念?是谁在叫自己?这么的温和又柔软?
是父亲吗?是父亲回来了吗?
“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罗一念想睁开眼看看他一眼,可是就连眼皮今天都在和她做对,害得她努力了好久,也没能抬起。不知道这么久的监狱生活他瘦了没有,受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大压力,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落在耳边,她多想去抱他一下,可是她觉得好辛苦,没有力气。
“对,我回来了,念念不要担心了。睡吧!”
父亲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把握住了她不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安抚道。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合约……三千万……”
罗一念神智不清地解释道。她得在父亲生气之前坦白,她怕父亲生气,怕父亲再一次丢下母亲,丢下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傻丫头,没人怪你,睡吧……乖,睡吧……”
之前的那道声音又响起,伴随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又软又绵,如同儿时听到的催眠曲,很快就让罗一念再一次沉入梦乡。
第二天,天气大好,啾啾的鸟叫声在窗外响起,象征着今天又是一片艳阳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里照射在罗一念的脸上,十月的阳光已经偏冷,清晨的阳光更甚。罗一念刚睁开眼睛,就一骨碌坐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牵动她背后整个神经都疼。
“啊!”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扶着腰连连抽气。
“罗小姐,你怎么了?”
急促地声音响起,然后房门被推开,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女拿着托盘匆匆走了进来。“罗小姐,你怎么了?”
罗一念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家具,是陈铮家没错,可是为什么这人,她不认识呢?
“请问,您是哪位?这里……”
出于礼貌,罗一念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这里是少爷的别墅。”
妇人说着,放下托盘走到罗一念的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没事了之后,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对于这种自来熟,罗一念头一次并不反对这位妇人的触碰,甚至还有一股陌生的亲切感,她眼睁睁看着她双手覆盖在自己手上而没有拒绝,只是再一次重复道。
“我没事了,谢谢,您是……?”
“我叫何美莲,是少爷从老宅带过来的人,如果念念不介意,可以跟着少爷喊我一声何姨。”
罗一念的反应使得何姨很开心,对她的好感也增加了一分,她笑着回答她的话,甚至还自作主张改口叫了她念念。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罗一念在心里直摇头。陈铮都不介意,她更没有资格介意了。
不过念念,这个称呼好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了。
“何姨。”
罗一念既来则安,十分给面子的喊了一声。
“诶!念念真乖!”
何姨很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她的手,从身边的托盘上拿了一件衣服递给她。“睡好了吗?睡好了就赶紧起床吃早饭吧,你已经睡了十八个小时了,再不吃饭何姨怕你再昏倒呢!”
“我怎么了吗?”
昏倒?罗一念摸了摸头,不解。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好像就是去见李海,然后被泼冷水,然后……
“你昨天夜里发烧了,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罗一念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她只记得昨天自己似乎很难受,想喝水,然后又冷又热。
还有迷迷糊糊中那道温柔的声音。
“是这样啊?”
罗一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我还真不记得了。辛苦你了。”
“可不是我哦!”
何姨笑着摇头,高深莫测的模样。“你可不该谢我。”
“那谢谁?”
罗一念从床上站起来,一边拿起何姨送来的衣服穿上,一边随口问道。“该不是谢陈铮吧?”
这下,何姨没有说话。
该不是猜对了吧?
罗一念回头,果然看到何姨又是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
罗一念撇嘴。
她转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这件衣服与昨天的小洋装竟然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多设计了薄纱领口,还有刺绣花纹,保留了原有气质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这个衣服……”
“少爷听杰森说你昨天穿的那件衣服简直太好看了,所以特意找设计师给你设计了一款一模一样的,这样你平时也能穿的出去!”
何姨的身份看起来在陈家并不低,所有的事情陈铮都没有瞒她。所以罗一念每次问,她都会好心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