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马城,对于世世代代蜗居于石敢当的村庄乡民来说,绝对是一个繁华而神圣的地方。然而实际上,此城仅仅是位于十万大山邙山支脉边的一边陲小城罢了。平时日所起的作用,无非就是充当蛮荒地区与内陆的交通枢纽,为进入蛮荒地区的修炼者,商队们提供休息,整顿的中转站而已。
此时此刻,在前往卧马城的官道上,有个麻衣少年正一路走走停停,东瞧瞧西看看,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一般。
这少年并非别人,正是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山林地界的罗蛇。
时间再次回到三天前,那一天,正是罗蛇成功击杀斑斓雄虎,完成李长生所设下考验的一天。
罗蛇虽然起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但依然无法成功拿下那头斑斓大虫。无奈之下,只好使用违反李长生定下的规则,使用儒学虚言。在霎时间速度暴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虫拒绝。
罗蛇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从一开始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已埋伏隐蔽在一旁的李长生看得一清二楚,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罗蛇本以为按照李长生以往的习性,免不了会受到一番折磨刁难。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李长生居然无甚责怪于他,只与他说此试炼在罗蛇用上儒学虚言的那一刻起,便已算失败。故而要罗蛇重新接受另外一个试炼。
立马出一趟远门,将一封李长生的亲笔信亲手送到白鹿书院一陈姓长老手中。
白鹿书院,乃是兖州与白马武庄齐名的另一个二级门派,专修儒学之道。要到白鹿书院,就必须到卧马城,跟随商队一起赶往阳揭郡首府宁普府,再由宁普府转到阳潮郡,这才是白鹿书院的势力范围。
起初罗蛇还担心自家父母肯定不会让自己穿郡跨府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李长生一力作保,说此事交予他来办。
罗蛇转念心想,至多也是十天半个月,顶多回来就挨一顿骂。他早就想出去看看这个充满神奇魅力的世界了,这下子正好得偿所愿。
于是乎,罗蛇立马悄悄回家收拾包裹,在父母还未察觉的情况下,连夜出走石敢当。
“里面到底是什么啊?有必要让我专门送去吗?”
罗蛇从兜里拿出那封书信,上面写着陈清明亲启五字,罗蛇认得出这苍劲有力的字体绝对是出之自家师傅之手。
虽不知里面到底所写为何,但既然要我亲自送去,应当算是颇为重要的吧。罗蛇小心翼翼地将书信藏回兜中,随即又从怀中拿出另一封白皮书信。
这信也是李长生临行之前交给罗蛇的,而收信人并非他人,正是罗蛇自己。李长生交代当罗蛇亲手将信交到白鹿书院陈清明长老手中之后,便算是试炼完成。即可立刻打开之封写给他的信,里头自有交代。
可李长生显然低估了罗蛇那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他不时对着烈日高高拿起,仿佛想透过阳光看出内里到底写的是何内容。
罗蛇也并非没有想过提前拆开信封看里面到底所写为何,不过他经过这几年与自家师傅无时无刻,不分昼夜的“斗智斗勇”,心中那一丝仅存的莽撞性子早已大江东去。
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少年,几乎每天都要担心出门半路遭伏,半夜打坐遇刺,连上个茅厕都要担心清洁所用艾草有无被人下了辣椒粉。罗蛇现如今的心智,比起一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犹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些,罗蛇浑身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脑中赶紧回忆师傅临行前所交代之事,生怕有一丝遗漏。
于是乎,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便出现在罗蛇的脑海中。
“罗蛇,你此番前去,一路上切记要多加小心。虽说以你如今六星学者的实力,在这偏远地界也足以自保。但我对你之要求是,不到关键时候,切勿使用儒学虚言。至于缘由,你不必多问,我以后自当与你解释。”
“如今世人皆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不怕阳谋,就怕阴招。尤其在我们修炼者当中,更需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其间一切,需自行体会,这也是我此番要你外出的原因。总之你好自为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上路?其实我们这一生,总是在路上。”
罗蛇将李长生在自己临行前所说的话语又重新仔细默念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尤其是李长生要求罗蛇决不可告诉别人自己身怀异宝之事。
财不可露白,尤其是此等天材地宝,更应如此。
石敢当与卧马城相距大约600余里。罗蛇从昨夜起连夜赶路,以他如今六星学者的武道修为,总算在响午之前望见卧马城城门。
罗蛇捏了捏裤袋中师傅交予他的一串铜钱,这是他这几天的盘缠。
“早就听村里人说卧马城守门兵卒会按人头抽取入城费,我这一串铜钱,也不知能否支撑到阳潮郡。”
罗蛇从一串铜钱中抽出五个放于胸口,嘟囔着说;“早知道就把那大虫的虎皮也扒过来卖了,估计至少也能值个一枚金币吧。切,又便宜了师傅。”
时至响午,罗蛇腹中早已饥渴难耐,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向城门中跑去。他早就对村民口中所形容的卧马城地道小吃垂涎三尺了。
半里路的距离,对于心系小吃的罗蛇来说简直视若无物,不消一会,就到了城门之下了。
此时的罗蛇,不禁有种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感觉。
站在城门下放眼望去,一条笔直的青石道从漆红色的大木门中穿过,直通城内。单单站在城门之外,也能听见城内喧嚣杂乱的各种声音。看着城门外长排等待入城的人龙,罗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句由心的赞叹:“这种充满人气的味道,真好!”
“小伙子,走快一点吧。老汉我赶着进城呢。”
正当罗蛇还在欣赏这座在石敢当绝无仅有的城楼时,后面却传来了催促他快些前进的声音。罗蛇转头一看,是一个背着一些山货的赤脚老汉。
罗蛇羞红了脸,戚戚地说:“不好意思大叔,刚才觉得这城楼太壮观了,就多看了几眼,一时往了自己还在排队呢。”
赤脚老汉望了望罗蛇稚气未脱的脸孔以及一身山村少年的装束,便认定了他也是附近乡村的村民。
“没事,小伙子是第一次来卧马城吧。哈哈,不打紧不打紧,这没什么丢人的,想当年老汉我也是这样。”
看着眼前的罗蛇,;老汉顿时想起了自家孙儿第一次来卧马城时也是这番惊叹欣喜的表现,不禁对罗蛇亲切感大生。他拍了拍罗蛇的肩膀,笑着说道,“赶紧走吧小伙子,等一过响午,进城费要从三文升到四文的。”
“居然有这种规定?”“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又未出过远门吧?”
罗蛇诚实地点了点头。
“正所谓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上头规定一人进城是三文没错,可是早上一过,巡视城门的头领一撤走,下头的守门小兵就会开始加收进城费。”
“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大人们知不知道,有没有份,老汉我就不得而知道了。总之,苦的始终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大叔莫急,我来帮大叔背,咱们赶紧进城罢了。”罗蛇话一说完,就将双手搭在了老汉的肩上。老汉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肩膀一滑,一担子山货就乖乖地跑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肩膀上。
“小伙子,这都是些粗重东西,还是老汉我自个~~~”
不等赤脚老汉说完,人龙后面就响起了一阵马车急停骡马发出的嘶鸣声。
一个身穿橘红色衣服的小厮从车上跳了下来,不停地甩着手中的马鞭,嚣张地说道。
“前方贱民,速速让开。莫挡了我洛家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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