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晨光乍现，风清气爽。在白鹿书院内，无数学子们正在摇头晃脑地读着课文，上着早课。
在教舍内最后排靠窗门的位置，正有一个身着粗衣麻服，脸容清秀的半大少年躺在课桌上，耷拉着脑袋，呼呼地睡着大觉，压在其脸下的经本，也早已被口水浸湿了大半。
“罗蛇！”随着一声大吼，一把戒尺横拍在了这个少年的头上。
“谁？谁偷袭？”少年剧痛之下，整个人弹站起来，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夺过戒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着同窗们的哄堂大笑，再着看正站在自己身前吹胡子瞪眼的白发老头，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把还淌在嘴角的口水抹去，急忙躬身双手将戒尺递还给了白发老头。
“昨天你就睡了一上午，我当你是初来乍到尚未习惯，没想到你今日还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还给我流口水了。”
白发老头指着经本上黏黏糊糊地口水，大声喝道。“说，你有何解释。”
少年挠了挠脑袋，沉吟片刻，随后咧开大嘴笑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嘶…”包括白发先生在内，整间教舍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小子昨日方才进学，居然能脱口而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句。
“好诗，好诗。好词，好景，好喻景。”白发先生全然沉浸其中，不停地摇头晃脑反复念道。“虽是好诗，但别不能抵消你于课堂上睡觉之错，伸出手来。”
少年老老实实地伸出右手，任由白发先生在上面狠狠地抽了三下。以他如今七星学徒的实力，完完全全是普通人的白发先生这三下戒尺，无疑只是给他抓痒一般。
“此次小惩大诫，下次莫要再犯。须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就算有天大的才华，也需按部就班，虚怀若谷。切不可气满志骄，恃才傲物。好了，坐下吧。”白发老头打完戒尺之后，还不忘训斥两句，不过他看向少年的目光，早已柔和了不知千万倍。
“先生教训得是。”少年恭敬点头，缓缓坐下。可心中却在不断呐喊，正所谓矮子毒，跛子辣，文人最阴险。师傅和师叔那两个老货，到底是何居心，我在要上到何时啊。
“与其留在此地，还不如去胖子师叔的茅庐里，求他带我修习呢。”罗蛇喃喃自语道，脑海中又浮现起了昨夜那一幕。
……
昨夜三更时分，罗蛇按照陈清明的吩咐，待宿舍众人熟睡后逃到茅庐，与其相见。
“咚咚咚…咚咚…”三长两短，罗蛇叩门之后，也不等应答，直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陈清明依然躺卧在床榻之上，吃着一串葡萄，静候于他。
“我说小蛇啊，你居然迟到了半盏茶的功夫，手脚真有够慢的。亏师兄说你还是六星学徒，哦不对，七星初期学徒了。”
罗蛇撇了撇嘴，望着舒舒服服地躺卧在床塌上的陈清明，略显无奈地说：“我说师叔啊，你老人家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白鹿洞书院虽说毫无明岗，可是夜里暗哨无数。就算有您给的那张路线图，可我总得小心点吧。”
伴随着床铺剧烈地震动声，陈清明缓缓地坐立起来，笑道。“第一天上早课感觉如何。”
“别提了，生不如死。从开课睡到下课，虽知道那老头在讲什么。”一提起今天的早课，罗蛇就满脸黑线。“师叔啊，您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为何要我跟着一大帮三星实力还不到的童生一起上早课啊。”
“真是凑巧，记得当年你师傅初次与我一同上早课，课后也是跟我说了生不如死这句话。”陈清明闭上眼睛，仿佛回忆起当年的岁月一般。“想当年，我与你师傅二人，可是在院内出了名的刺头。你师傅人称玉面小飞龙，而我则被呼为肉粉小圆豹。我们那时……”
“停停停，师叔，我今天可不是专程过来听您和我师傅的威风史的。快点告诉我，就算我师傅叫我一定要什劳子金榜提名。也没必要让我与一群童生菜鸟一同上课啊。”
“什么童生菜鸟。小蛇，你的儒学境界，连一星都没有。要真比起来，你比菜鸟都不如。”对于打断他回忆往事的罗蛇，陈清明毫无留情，一句犹如千斤压顶的话语直落而下。
“玩笑，玩笑。”罗蛇双手不停地抓挠这头发，颤抖着声线质问道。“不可能，我明明就是七星学徒，何故变成了一星菜鸟。”
“心境不稳，年幼总归是年幼。看来师兄对你评价过高了。”陈清明望着陷入混乱之中的罗蛇，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无碍，栽在我手里，朽木也可雕出花来。”
“你仔细回忆一下，平日里，你师傅是教你如何修炼源气的。”
罗蛇使劲晃悠脑袋，说道。“与寻常修炼者一样，感悟身体周围的源气，将其拉扯压缩提纯，在截留于身体内啊。”
“问题就出在这。”陈清明望着明显深受打击的罗蛇，语气略微缓和道。“将源气截留与身体之内，修习的乃武功之道。”
“大道三千，各有不同。修习儒学之道，必须将截留下来的源气，温养于大脑之中。至于道术，则是需要将源气流通于筋脉之间。这也是为何武功一道初期进展会比儒学，道术较为快上一步的原因。”
“同样是一个装嵌源气的容器，强行将源气灌入肉体之中，自然比灌入筋脉以及大脑来得容易。”
罗蛇越听越迷糊，急忙扯着嗓子问道。“可是我好几年晚上都听师傅所说在修读儒经，而且虚言之术，对了，我能使用虚言之术，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儒道实力吗？”
陈清明似乎坐得有些疲乏了，又从床铺旁的柜桶之中拿出一个苹果，躺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修读儒经，只是修炼儒学最为基础的一步，目的在于拓宽脑域，增加源气的容纳量。寻常人脑域有大有小，所能容纳的源气量度自然也各有不同。书院内开设早课，无论实力高低，一律参加，也是因此原因。”
一个拳头大小的苹果，陈清明不到两口，就吃得一干二净。只见他顺手将果心丢向窗外，继而说道。“本来以你的武功天赋，是绝无可能修炼至七星学徒境界的。至于你那虚言之术，如果我没猜错。应当也是师兄的杰作了。”
“无视资质，又以武功源气发出简单的儒学法言之术，看来师兄这十几年，也并非在白过。”
望着已经魂不守舍的罗蛇，陈清明从怀中掏出一根香蕉，抛到了他手中。此事若是说出，白鹿书院内众人肯定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陈长老居然会给别人吃的，就算此人是他亲生儿子，也不可能。
“不过罗蛇，你也没必要沮丧。以你在儒学上的天赋，在加上修读大量儒经从而进一步拓宽的脑域，修炼起儒学来，肯定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假以时日，就能追上你的武功修为了。”
罗蛇木然地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陈清明右手一挥，示意罗蛇可以先行回去。“小蛇，明晚这个时候，再过来。我要正式教你儒学之道。”透过窗台，望着罗蛇离去的背影。陈清明不由眼神模糊，喃喃自语道。“师兄阿师兄，你在下好大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