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闻言,面色先是一灰,继而故作发怒的语气,说道:“姑娘何出此言,岂不是平白砸老夫招牌?”
歆儿既不急,也不怕,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第一,真正的清华剑剑重半斤,这一把有一斤多了吧。”
“第二,清华剑,剑锋不过一毫,这把,明显超了。”
“第三,我记得真正的清华剑,剑锋处有一道小小的缺口,而这把剑,完好无缺。”
这一番话过后,那老板的面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笑道:
“原来姑娘也是行家,那姑娘定也看得出我这仿品也是好剑,这把剑权当老夫交个朋友,赠与姑娘,姑娘莫要声张便好”
“好,那多谢了。”歆儿毫不客气的收下剑,又问“真的清华剑呢?”
“姑娘海涵,真剑乃我镇店之宝,你们要是拿走了小店就没有活路了。”
“好,我们走。”歆儿并不拖拉,拉着卿宁直接出了店。
因为人都说这是人家的财路了,再强要,就显得她们没人性了,多说无益。
“可是,言伯伯的生辰怎么办?”
歆儿并没有犹豫,直接把那把剑在她面前一晃说道:“这把也是难得的好剑,直接送这个不就好了,我帮姑娘带回去”
“哦”卿宁有些蒙的接了过去。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歆儿,有主见,又通晓许多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同了。
二人又走了一阵,到了平昭王府。
来开门的,是那天慕凌第一次带卿宁回府时的那个小妾。
她开门,看到抢她殿下的女人又来了,本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见到她身后之人,面色一变,竟微微露出恭敬之色。
歆儿立刻抬眼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含有警告的意味。
那个小妾立刻又恢复了原状,开口讽刺道“言小姐,来这里伺候人,还带个下人,生的可真是金贵”
“是啊,我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吃不了苦”卿宁回了一句后,直接越过那个小妾,向府里走去。
歆儿就此止步,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离开。
不知是为卿宁,还是为其他……
卿宁进府没两步,果然,前面平昭王笑脸相迎,身后那小妾来势汹汹,正好,一网打尽。
卿宁这样想着,朝慕凌微笑着走过去,正准备关键时候一闪身,让那小妾直接扑进她家王爷怀里,也算成人之美。
可是,她没想到,平昭王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超出旁人的快,反而闪到她身旁,笑吟吟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第一次来王府,我给你安排住处”
“谢殿下”卿宁笑了一下,回头看向倒地摔了个狗啃泥的小妾,内心无奈叹了一句:“我是想帮你的”。
随后便随慕凌一起向一边走去。
卿宁在平朝王府居住的日子,一切如常。
只是那些她让乌月落整理的前朝旧臣的资料,只能放在半夜偷偷看了。因为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
终于,第十日的晚上,她翻到了一个“歆”字。
前任尚书令杨炯,因与吾皇对抗,判凌迟处死。
其妻钰仁长公主慕琼,外调至淮南,再不入陌陵。
其女红绡郡主杨歆,没入掖庭为奴,永不复出。
看到最后几个字,卿宁心下忽然一震。
没入掖庭为奴。
没入,掖庭为奴。
看来歆儿便是那红绡郡主了。
歆儿是以她为跳板,重出掖庭,那么她这个人就可怕了。
她倒要看看,两个同样从地狱里死里逃生的人,究竟会谁胜谁负。
白日里,慕凌因为公务日日繁忙,从不回府,夜里也极少回来,所以,这一月,她过得出乎意料的安稳,虽不能出府,但消息还是可以掌握的。
这不,今日歆儿送来了关于那个假扮洛瑜的白衣男子的消息,她正准备拆开看时,偏偏有不速之客到来。
还是那天那个小妾。
那小妾拿着一杯茶,走到卿宁身边借着奉茶的名义,直接将茶杯脱手,正冲她手中的那支竹简。
卿宁迅速抬手,拿起了竹简,又绕到那小妾身后,语气森凉说道:
“小心些,殿下不喜欢毛手毛脚的女人”
那小妾冷不防在身后听到这个声音,心下一震,生出些微微的惊慌。
而此时,卿宁坐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说了一句
“收拾好了就出去吧!”
那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威严,听到那小妾耳朵里,格外不舒服。
那小妾收拾好后,就向外走,嘴里还自顾自的埋怨着“你姓言的算什么东西?老娘在杨家,何时受过这份苦”
可谁知卿宁忽然眸光一亮,耳朵只捕捉到了两个字,“杨家”。
她迅速起身,赶在那小妾出门之前到门口,关上门。
眸光犀利,直直的盯着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老娘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你说杨家”
短短四个字,令那个小妾忽然面色一变,眼神飘忽。
但她还是开口顶嘴“什么杨家,让开”
“呵,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红绡郡主近来可好”
此话过后,那小妾脸色已全无血色,接近惨白,声音略带颤抖,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她的反应已经很诚实了。
卿宁见好就收,笑了一下道:“如此,便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随后很有礼貌的让开了门。
那小妾忙向外走去,脚步加快,慌乱无比。
卿宁重新掩好门,回到桌前,现在已经知道,红绡郡主便是歆儿,下一步,便是与她的一场暗斗了。
对了,那支竹简,她低头打开,仔细看着,上面只有三个字:司马信。
司马家?听得倒是极少,怎么?也会混进来,还如此了解如此了解代北,如此了解自己,如此了解阿瑜……
夜,静谧。
卿宁在房里坐着,百无聊懒的抚弄着桌上的茶杯,今夜过后,三个月惩罚结束,她也就自由了,也可以去放手开展她计划。
或许,是女子精神涣散,又或许是男子脚步太轻。
当慕凌走进来时,卿宁竟毫无察觉。
直到慕凌坐在她身边时,她才抬头,看到是他,便说了一句:“殿下进门也不说一声,是存心引我冒犯皇室啊!”
看着她,慕凌笑了一下。
这一月来,长江水患,皇上采用这丫头的法子,大力劫官济贫,严整汉族官吏贪污腐败之风,既酬得赈灾款,又收拢了其他民族的人心,这一计,好是好。
只是苦了自己,皇兄要他连日不眠,处理赈灾事宜,到了今日,终于得空,她却要走了。
“明日就要走了,我还没有使唤过你呢”慕凌一脸懊悔的说着。
“期限已过过期不候”
“那今夜可听我差遣?”
“听,殿下是要吃东西还是喝茶,我给你拿。”
“吃东西。”
“好啊,想吃什么?”
“你”他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含着些许炙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