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血战江陵城,阵斩八员猛将,重创孙权主力,然而他亦身受多处重伤后身亡。马革裹尸,关二爷光荣的战死在了沙场上,然而此刻前方,刘备军几十万大军,还尚且不知道这个噩耗,他们很快要面临的,是一场更为惨痛的浩劫。
连日来,江辰一直都心神不宁,不仅是为关羽驰援江陵的情况担忧,同时为了如何能突破曹操的连营防御而吃不下饭,没错,对方深沟高垒坚守不战,要攻只有靠自己独特的战术:抛石车升级版,然而这么大战场的作战,攻营用的油需要靠从遥远的汉中想尽了办法运送过来,目前的数量明显顶不上用。
好在刚有在上庸的刘封先叫人传过了话来,有一大批的油已经先到了南阳,即将运达前线,江辰心里这才放下了点心来,然而要用火也有很多限制条件,比如风向,比如在平地里用火,人们会跑怎么办。
抛石车这东西对抗箭楼确实有奇效,即便不放上火油罐子,只用最常见的石头,亦能有效的将敌营的箭楼摧毁,从而使得对方的防御工事失去一半功效,然后再派队伍冲击敌人营寨的鹿角、壕沟,尽管半路上仍然会遭到敌军的乱箭、长戟的攻击,对方会在木栏围成的营寨内放冷箭,然而无疑再用人堆就减轻了不少压力,一座一座的营寨就是这样子被攻克的。
这近一个月来,双方偶尔也爆发过惨烈的搏杀,互相见过小规模的阵仗,但江辰通过连续的观察,发现曹军的主要将军们,似乎越来越少了,先前还发现有朱灵、吕虔、许褚、曹洪,他们偶尔带队出击的身影,最近一直没有出现?
就说那魏王曹操吧,始终就是个迷,打了这么场大仗,魏王能不出现?他现在哪儿了?莫非……他们还有一支主力部队?江辰越想这个心里越发毛。
江辰和刘备一提这件事,刘备仍然不以为然:“士元你多虑了,曹操眼看年近七旬,他就是想鼓舞三军士气,就是想领着队伍奋力拼杀,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人上了年纪这是必然无奈的事,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怎么能让你看到踪迹?”
“可是主公您请看……”
江辰带着刘备登上高处,让刘备放目环顾,对面正是刘备军和曹操军相持不下的阵线,刘备军目前进展不错,尤其是攻坚的态势凌厉,已经如同一大尖刀一样,深深插.入了曹军的腹地,刘备的最前线中军,都几乎要攻到了曹军的兵营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刘备看到的是自己军队勇猛破敌,这样一个显著的战果,“我军都快攻破整个曹军的营寨了啊?很明显他们挡不住你的襄阳炮,加上我军的冲锋了。”
“可是曹军总人数大约是我军的两倍,尽管我军把他们中间打开花了,但您换一个角度再想想,我们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给包围了呢?你看这形状!这何其恐怖!”
“嗤!士元!打仗可不是下围棋哦?”
刘备倒很有耐心:“不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看出来了,我们中路部队已经步步推进到了曹军的心腹地带,而且我军的冲锋部队在前面开路,态势就像一把尖刀锐不可挡,然后曹军惧怕我军的攻势,就往两边分散,但这最终能有什么用呢?只能证明他们示弱了,打不过我们!将在谋不在勇,兵在精不在多,破敌就在眼下!”
“然而我军的两个侧翼,赵云、黄忠的队伍,还有李严和严颜的队伍,主公您把他们安插在了两翼,现在我军主力越来越往前面深入,但那侧翼的战斗却始终都处在纠结不动中,我军主力和侧翼离开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是否不好呢?”
“这是我刻意安排的,”刘备傲然道,“这两个侧翼是我的得意之笔,这是侧翼迂回中间开花的战术,士元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江辰终于忍不住了,反驳道,“主公,以我之见我军应该立刻停下进攻,往后退一退,联合起那两个强大侧翼的部队,尽快寻找到曹军的主力,集中全力进行一场决战!而不是纠结于一块地盘一块阵营的这么拼杀下去,主公,一旦曹军的两个侧翼把兵调动过来,对我形成包围断了我们的后路,我军恐怕就没有供给了!”
“诶!我的将令已经下发了下去,岂能朝令夕改呢?这难道不会让士兵们迷惑吗?”
江辰感觉眼前又是一片发黑,主公刘备就是这一条缺点,他平时会放手让你干很多事,但很多关键的关节,他还是想插手的,而且不插手而已,一插手就把局面给搞得一团糟,江辰很想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但这里能说了算的,仍然还得是刘备啊!
“好吧,就依所说,”刘备看得出来庞军师把“不高兴”全部都写在脸上了,他想了想退步道,“传令下去,今夜停止进攻,全军兵退三十里,重新安营下寨,保持和两个侧翼队伍的统一攻势!士元你看这样行了吧?”
“主公英明!”江辰说这话实在很违心,但毕竟争取到了化解风险的一个办法,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这种作为军事人才的天然直觉,在某场大战役里往往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退兵并不是那么好退的,但好在江辰舍得一些东西,辎重,粮草,营房里太重的东西就扔在后面,在传令大部队撤军的同时,江辰下令前方的先锋军队,给我佯装作加紧猛攻!
晚上撤军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因为这么多的人一起行动,必须得点起火把,火光就会招来敌军的攻击,江辰下令撤军的时间定在午时刚过的时候,上午攻营,中午休息的,就在这个中午吃饭的时间段里,刘备的十余万人迅速退离了原来的驻地,大军后退了三十里!
后退到了的这个地方,正是他们原来和曹军打第一场交锋大战的一处地形,这处地方现在正囤积着刘备军这数十万人马必须的粮草,这回倒好,吃喝不用往前方运了,直接取用!
刘备的得胜兵退军很突然,行动很迅速,倒叫对方的曹军出现了短时间的迷惑,等他们明白过来,刘备军已经顺利的撤走了,他们丧失了在后追击的机会。
而这次意外的、没有任何理由的退兵,招惹来了营中无数的大将的疑问,营中的将军们,陈到、傅彤、马忠、张翼、泠苞、邓贤等等大将,文有郭攸之、蒋琬等等著名的文士,几乎所有人都抱以疑问:为什么要退?
“这是士元的直觉!”刘备本来对众将进行安抚一番的,但他也不禁意的带出来了一点感情色彩。眼看要大胜的局面,就是因为他深信庞士元带兵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刘备才听了这话,但这话一出口,众将吵得要乱的营了。
“主公!”泠苞、邓贤抱拳道,“军师用兵的本事我是服气的,但这次我等认为,军师他是在遗误战机!”
“主公,”尚书郎蒋琬也说道,“好不容易攻下的营地,就让我们把它给放弃了,您让那些为了每一寸土地而战死的战士情何以堪?我们还以为后方出了什么大事呢,若公事公办,我请您治士元祸乱军心的罪过。”
蒋琬其实也是襄阳人,年轻有才,是年轻一代里,被刘备、诸葛亮、法正、庞统都看好的后备人才,他这人说话却是最直的。
“军师大人,”就连江辰最贴身的两个将军,冯习、张南都在嘀咕着,“别的俺们不心疼,那些襄阳炮、抛石车都是我们的工匠用心血制造出来的,咱们后退得这么急,临走带不走就硬生生的给砸烂了,俺是真的很心疼啊!”
“诸位!!”江辰脸上涨得通红道,“打仗就是这样,咱们别太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好不好?我只想请问诸位一句,我现在还是不是军师?我可以不可以有决定的权力?”
众人全不说话了。
江辰冷冷一笑道:“你们,不服的,尽管可以先保留你们的意见!我现在要宣布,从现在起,所有人给我严守自己的营寨,好好挖好工事防御,每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给老子精神点!听见了没有?!”
“哼!”众人鼻子都气歪了,军师这是改变风格了,开始一意孤行么?
刘备皱着眉:“士元你……”
“主公,我感觉退到了这个地方仍然不保险,有可能的话,我们还要往回退。”
“啊?唉!”刘备也摇头叹着气出去了。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南阳的法正部给派来了人询问刘备因何退兵的情况,因为离得稍微近点了,确实通信是方便多了。
到了晚上仍然要加强巡逻,这是军师的吩咐。众人虽有意见,但也认真执行,哪知道,近三更时分,粮草库附近,火光冲天,杀声喊声如雷霆般响,曹军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曹军竟然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到了几十里外的刘备军的屯粮驻地!幸亏大队人马这是回来了!救火,快救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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