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长,找我何事?”古法仙士问道。
未料梁仕铭居然拿话把自己推了出去,陆野子一愣,紧支吾道:“是,是这样......贫,贫道是,是......这根棍子.......”说着猛然将镔铁棍伸到古法仙士面前,问道,“这棍子,究竟有何机宜?”
古法仙士一怔,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道:“若贫道没有记错,早已向道长言明,此乃道长先师遗物,只管收好便罢,此事莫要再问。不知陆道长,可还有其他事么?”
见古法仙士面露愠色,陆野子紧摇了摇头。
“梁公子?”古法仙士紧又看向梁仕铭问道。
梁仕铭身子一怔,脸上一红,紧将手中茶梗包藏于身后,冲古法仙士摇了摇头。
满眼狐疑地盯着梁仕铭,古法仙士沉思片刻,叹息一声,道:“贫道也知梁公子救父心切,怎奈大长老久未回山,贫道也是有心无力......若是梁公子实在等不及,便下山去吧......”
见古法仙士误会二人戏耍于他,此时竟放出逐客令,梁仕铭猛然一惊,急道:“不不!晚辈等得及,等得及!”
似是自觉方才言语稍重,古法仙士又为难地道:“贫道非是要慢待上一仙士所荐贵客,只因‘回生术’乃非常之法,只能等待大长老回山,还望梁公子耐心等候。眼下贫道琐事缠身,二位若无他事,便少陪了。”古法仙士说罢包起茶几上的蓝色汗巾揣入袖中,转对卿阳道,“卿阳,送二位贵客回房。”说罢即拂袖离开了。
古法仙士走后,陆野子当即圆瞪母狗眼,指着梁仕铭气道:“你小子!怎的越来越坏!?”
梁仕铭也不计较,失神地将汗巾放在茶几上摊开,看着满是枯黄茶梗,道:“这,这......怎么会这样?”
此时卿阳思索片刻,不由得猛然一怔,惊道:“梁公子,我知道了!”
陆野子紧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卿阳惊道:“一定是被他偷走了!”
“你说尤劲松!?”梁仕铭猛然回过神来,回想昨晚至今,只在早上与陆野子离开过净室,去后院帮厨子洗刷碗筷,定然是在那时被尤劲松掉了包。
此时陆野子也恍然大悟,气道:“狗东西,定是他偷的!方才古法仙士让我看他送的茶芽,道爷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我在树上摘的!他娘的腌臜货!道爷我费了姥姥劲才得来的宝贝,竟被那小子偷去送了人情......”陆野子越骂越气,当即狠道,“不行,我得找他去!”
见陆野子额头青筋暴起拎着镔铁棍就要走,梁仕铭慌忙拦住,问道:“道长,可有凭据?”
被梁仕铭拦下后陆野子气道:“要何凭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道爷我有底气在,定要讨个说法!”
梁仕铭紧劝道:“如今道长要去找谁?古法仙士还是尤劲松?古法仙士方才已然心中不快,没见他要将我二人赶下山吗?若是去找尤劲松,莫说如今你我没有凭据,便是有凭有据,他深受古法仙士宠爱,恐怕届时反倒将他师徒二人得罪!我二人寻来上好茶芽,为的就是讨好古法仙士,让他运用千里传音之法......若反倒将他得罪,如此以来岂非本末倒置么?”
此时听了梁仕铭一番言语,陆野子不再像方才那般冲动,但依旧心绪难平。
“如今,又要如何?”陆野子气哼哼地问道。
虽然此刻梁仕铭也已怒火中烧,但却依旧强忍着轻轻一笑,道:“没关系,我们再去一趟后山,采摘一些便是。”
陆野子蛤蟆嘴一撇,紧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得回去补个觉。”说罢即要离开。
梁仕铭忙道:“道长不与我同去,若遇不测......”
“能有什么不测!?”陆野子抢说道,“你目疾如电,飞鸟游鱼在你眼中全如蜗步龟移一般,还有什么能伤得了你!?”
“但......”
“好了!这个给你,道爷我回去了!”陆野子说罢将镔铁棍往梁仕铭怀中一推,转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净心堂。
看着气恼不过,愤愤离去的陆野子,梁仕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之所以不想将此事闹大,并非是要息事宁人,而是认为他二人眼下境遇,只能如此而已。
见梁仕铭愣神不语,卿阳微微拽了拽他的袖口,道:“梁公子,不然我去向师父禀明一声,陪你再去一趟后山?”
梁仕铭苦笑了笑,道:“多谢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尤劲松已然将绝品茶芽赠给古法仙士,即便我再去摘来,也算不得出奇了。”
卿阳想了片刻,低声道:“方才我听公子说,摘来上好茶芽是为了让师父驱动千里传音之法。莫非,你是想让师父问明大长老的归期吗?”
闻听卿阳如此问道,梁仕铭猛然一怔,后悔方才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此时看着面前天真无邪的卿阳,想到他处处在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反倒对他隐瞒,梁仕铭不禁脸上一红,连忙赔礼道:“卿阳,对不起,我......”
“公子不必在意。”卿阳止住梁仕铭道,紧跟着又微微一笑,问道,“千里传音之法,门中普通弟子罕有听闻,恐怕便是青城‘五门人’之中,有人告诉的梁公子吧?”
梁仕铭一怔,不自禁地瞠目结舌起来:“我,这......”
“是二师兄,赵凡山吗?”卿阳紧问道。
当听到卿阳道出‘赵凡山’三个字,梁仕铭的身子不由得一颤,紧问道:“你,你怎知道?”
卿阳微微一笑,道:“那日我告知公子,尤劲松要去找你麻烦,回去的路上我便一直担心,怎奈又无计可施,正巧途中遇到二师兄,便请他出面帮忙。”
梁仕铭听罢恍然大悟,这才想到怪不得在赵凡山替自己解围的第二天,卿阳来到净室后没再去提尤劲松一事,而自己则为了替赵凡山保守秘密便也没提。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竟是卿阳在暗中相助,请来的赵凡山。
“原来是你!”此时此刻梁仕铭激动不已,当即深施一礼,道,“卿阳待我恩重如山!我梁仕铭定当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一定倾力报答!”
见梁仕铭竟如此郑重答谢,卿阳的两眼乐如弯月一般,笑道:“梁公子不必客气,那晚全是二师兄的功劳!他为人正直、善良,重要的是,在门中诸多弟子当中,尤劲松唯独怕他!你若要答谢,便要去谢二师兄才是!”卿阳说罢,转而思索片刻,又道,“对了!我差点忘记,古法宫的房间还未清扫,我得先回古法宫了,梁公子也自行回去吧。此乃青城仙派,公子路上莫要逗留、喧哗。”
目送卿阳离去,此时此刻,梁仕铭自觉欣慰不已,想到如今自己身在异地,不但有陆野子的相伴,还有幸在青城遇到善良的道童卿阳,想到这里梁仕铭不禁心头一暖,却也淡化了些许的烦闷之情。
梁仕铭刚要按原路离开,却在此时忽然听到三清殿上,传来断续的呼唤之声:“救我,救我......”
声音在空旷的三清殿中幽幽飘荡,梁仕铭吓得不禁打了个冷颤,若非再一次确认此处是青城仙派,耳边这空灵之声,几近让他以为此处竟是义庄、慌坟。
好奇之余,梁仕铭胆怯地向三清殿走去。
待他推开净心堂的大门,来到三清殿时,听到这幽幽的声音依旧在大殿之中徘徊、游荡......
静心辨听后,梁仕铭发现声音竟是从大殿正中处,八卦高台上的八角木阁中传来。梁仕铭顺着脚下紫毯,来到了巨大的八卦高台旁,此时听到声音更加清晰了。
他抬头向高不见顶的八角木阁看去,这木阁似佛塔一般,自下到上分为许多层,不清楚声音竟是从哪一层传出,此时依旧断断续续地呼唤道:“救我,救我......”
梁仕铭环顾四下,见大殿空荡并无一人,于是怯生生地昂头问道:“谁......你,你是谁?”
声音回道:“我,是我啊。”
听木阁内居然有了回复,梁仕铭不由得一惊,紧问道:“你,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与此同时他又觉自己的问题简直废话一样,于是紧又问道,“你,是人,是妖?你被关在这里,莫非是被青城派,镇压的妖邪?”
声音忽然笑道:“我怎能是妖邪?”
梁仕铭恶狠狠地到:“那你就是怪!是精!是鬼!反正不是人!”
声音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你手中,可是镔铁棍么?”
梁仕铭猛然一愣,这才发现陆野子临走前丢给自己的镔铁棍,此时正拿在手中。
“你能看到我手中镔铁棍?”梁仕铭疑惑地问道,转而他围着八角木阁边转边看,却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忽然间!他猛然回过神来,惊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手中是镔铁棍!?你,你究竟是谁!?”
声音沉沉地道:“我乃徐清元的授业恩师。”
“徐清元是谁?”梁仕铭紧问道。
“徐清元,便是茅山,徐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