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走后,女掌柜忙着在柜台算着什么,心情有点不错。
她开口向一旁准备去察看弩侠儿和白衣少年伤势的常三道,“常三小兄弟,赶紧的处理下铺子前的这堆尸体,老娘看着都反胃。”
常三听到女掌柜吩咐,眼见那边两人应该没什么大碍,点点头就朝马厩里去,拖出了一张可容纳三四人的木车,他轻车熟路的将一个个大汉的尸体装在车上,然后运到远处,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运了多少次。
弩侠儿与白衣少年相互搀扶着往铺子旁的溪边走去,待得洗净满身污血,两人身体上那些恐怖的伤口才暴露出来。少年的一条手臂被砸得皮肉分开,白骨外露,身上大大小小的刀痕,剑伤数不胜数,脸色异常虚白。
弩侠儿还好,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简单处理下伤口,感觉精气神恢复了很多,他把目光放在了少年身上,开口问道,“不知小先生尊姓大名,可否相告。”问话传来,一旁刚好处理完伤口的少年望向了他。
少年脸色明显也恢复一点,他再次打量了弩侠儿一番,嘴里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雨...落...白”,便不再多讲什么,转身朝那凉茶铺子就去。
弩侠儿摸了摸脑袋,赶忙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渐晚,那边常三终于把最后几匹死马的尸体给拖走了,他坐在铺子的一张桌子前正大口的喝着茶水,女掌柜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望了眼那小路的尽头,心情有点不悦,自言自语道,“这死鬼,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看不见人影,看你回来老娘怎么收拾你。”这话给一旁喝水的常三听了去,他忙打趣道,“掌柜莫不是找哪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去了。”
女掌柜被拆穿了心思,阴冷的笑道,“他要是有这个胆子,老娘就找个俊朗的小郎官当着他的面给就地正法了。”说话间,她目光转移到了刚走进铺子的弩侠儿和白衣少年,两人应该是都听到了女掌柜刚才说的话,白衣少年没过多理会,坐在了一旁的桌前,相比之下,弩侠儿就有点不自然了,他尽量避开女掌柜的视线,坐在了白衣少年一旁。
看着眼前的雏儿,女掌柜笑得花枝乱颤,那胸脯不自主的在胸前摇晃着,给旁边的常三眼睛都看直了。
细看之下,这女掌柜到还有几分姿色,丰腰肥tun的,面容虽不刻意打扮,但让人看着养眼、舒服,整个人散发着一丝野性的同时,还有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
女掌柜注意到了自己有几分失态,稳住身形的同时,踹了一脚旁边直盯她胸前的常三,说道,“臭小子,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给客人拿些酒水吃食。”
常三被这一喘才回过神来,他朝着女掌柜露出憨笑,转身便进了厨房。
常三在厨房捣鼓了一阵,片刻后端出了几盘酱肉和白面馒头,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弩侠儿此刻也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几秒不到他就将两个馒头吞咽到了腹中,连口酒水都顾不上喝,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是饿死鬼投胎的。
白衣少年就显得文静多了,随意的吃了点,便慢慢喝起了桌上的土烧。
月亮已从林间爬上了溪头,一旁女掌柜看着月色发着呆,而常三看见在无人来后已悄悄地挤到了两人桌前。
白衣少年依然慢慢的喝着酒,一如刚才那般没有言语,弩侠儿则和常三聊起了家常。
突然,有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桌子一角,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几口后,那酒壶便空了,意犹未尽,人影叹了口气,再看到那边发呆的女掌柜时,人影好像又开心的笑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影,三人皆是一惊,但在看清人影正面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来人正是男掌柜,此刻回来应该是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男掌柜喝完酒,甩下了众人的目光,朝着那边发呆的女掌柜就去,可没等他走近,只见那背对着他女掌柜一脚便朝他的面门踹了过来,男掌柜也不躲,就这样任由着飞踹了几脚,眼看女掌柜下一脚不是踹脸而是要朝他裤裆而去,他才喊道“芸娘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说话间,男掌柜节节后退,用手掌挡住了裤裆,却还是被踢了一脚,他吃疼的在地上连翻带滚。
女掌柜这才肯罢休,她眼神冰冷的对着满地爬的男掌柜开口说道,“叫你耍老娘,这次先要你半条老命,敢有下次,就叫你断子绝孙。”说完她看了眼一旁的三人,搞得三人魂都丢了一半。
芸娘不再理会在地上已经躺尸的男掌柜,朝三人走了过来,眉眼间风情万种。她开口笑道,“小兄弟不要害怕,咱家汉子就这样狗改不了吃屎,倒是打扰了两位的雅兴,小妇我特来陪酒。”说着她朝常三打了个眼色,常三会意,忙就去厨房抬酒坛子。
白衣少年听闻,开口回道,“女掌柜说的哪里话,今天还劳烦你出手相助,小子雨落白先敬你一杯。”说罢接过常三手里的酒坛子猛灌了几口,在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芸娘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想不到还是个会说话的主,她卷起绣腕接过酒坛子,说道,“小郎君还真不赖,够豪迈,叫咱家芸娘便是。”说完,她仰头便灌了几口,酒水从嘴角滑过,流向那波涛起伏的地方,让人浮想联翩。
推杯换盏中,弩侠儿完全被忽略了,半坛酒过后,雨落白话明显多了起来,芸娘脸上也浮出了红晕,那边躺尸的男掌柜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坐在了他的身旁。
雨落白和芸娘还在拼酒,男掌柜看着那一坛子的土烧快没了,把他给馋得,却又不敢上前讨点,只好拿起桌上的一块酱肉啃了起来。
弩侠儿看着两人拼酒的模样,感觉肚子里的酒虫好像正在作怪,问了一遍常三还有没有酒,常三说本来铺子就是茶铺,酒水没存多少,女掌柜他们喝的就是最后一坛了,要买酒得跑到玉马关内的酒铺子去。
听完回答,弩侠儿有点失落,奈何也不能和一旁兴致正盛的两人开口,沉思了片刻,他猛地拍了桌子一下,脸上露出了惊喜,声响传来,几道目光齐齐朝他看来,连拼酒的两人也看了过来。没怎么去想,他从身旁行囊里掏出了一个酒葫芦,正是六师兄送的,里面还装着七师兄酿的酒。
看着酒葫芦,男掌柜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芸娘也饶有兴趣看着,弩侠儿打开壶盖,一股酒香四溢而出,众人目光都死死盯着桌上的酒葫芦,弩侠儿随即开口道,“小道忘记了还有几位师兄赠送的酒壶和酒了,来来,恰逢如此月色,不喝到尽兴简直浪费如此良辰美景。”说罢,几个大碗摆在了桌头,酒甄满,他开口再道,“小道弩侠,尘世中一无名小辈,先敬诸位一碗。”几人抬碗皆是一饮而尽。
“好佳酿。”雨落白心情舒畅的喊道,旁边的男掌柜则在一碗下肚之后顿时泪如泉涌,芸娘看着自己男人这模样,娇骂了句,“瞧你这点出息。”但还是伸手用手帕帮男人擦了擦脸颊。
酒再甄满,雨落白抬碗对众人说道,“小生雨落白不幸出生显贵,常日里厌倦了那种人情冷暖,阿谀奉承,离家出走,有幸遇到诸位,人生无憾,更逢劫后余生,如此良辰美景,此刻当浮一大白。”
人就是这样,有些你想要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就是他的悲哀,有些你不想要的又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喝了几碗后,一旁的常三醉倒在了桌前,弩侠儿用脚踢了他几脚,才发现他是真的醉死过去了,便不再去理会。
他给男掌柜倒满酒,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掌柜的是哪个隐世高手,为何会想到来此平凡的生活。”听到问话一旁的雨落白夜凑了过来,这也是他想知道,没敢问芸娘是被她的手段给吓到了。
男人喝了口酒,又望了眼芸娘,芸娘被酒醉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居然朝他点了点头。男人再喝了口酒,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喊我马大哥就行,就我这模样哪里像个掌柜。跟你们说啊,我们两本不是这个世界之人。”说着他偷偷瘪了眼芸娘,“我们是为了躲避仇家才逃难到此的,靠做点小生意,杀个人什么的为生,我们在的那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也是个神秘的世界,到底如何我就不多说了,说了也无用,仅凭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想象的。”说完,他将碗里的酒全灌进了喉咙,弩侠儿还想再多问点什么,可明显有一股若影若现的杀意漂浮在空气中,那边的芸娘正笑呵呵看着他们。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接着喝起酒来。
月上三竿,弩侠儿已微醉,雨落白再胡说一通什么他还是处男,没碰过哪家女孩儿的手,15岁了还尿床之后倒地就打起了呼噜,想不到平时气质出尘,话语很少的一个清秀少年喝完酒之后竟会如此,这倒是刷新了弩侠儿得三观。
反观马大哥和芸娘跟个没事人般,就是脸色有点通红,弩侠儿在和两人喝了几碗酒后,终究是倦意涌上心头,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望着铺子里躺着的三人,芸娘和马大哥两眼相望,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人一扫那种醉酒的状态,马大哥先开口道,“这小道士真是我那可怜的外甥。”他盯着酒葫芦看了眼接着道“不错还能拿出个仙家宝贝,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用,唉,我那也挺可怜的姐姐,到底值不值得。”说完,芸娘也有惆怅的自语道,“还挺羡慕大姐的,有个这么爱他的男人,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反观你这清家的幺儿独子真是一无是处。”
听到芸娘这么说,马大哥面如土灰,怒道,“够了,光怪我有什么用,还不是你这肚子不争气。”
芸娘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马大哥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赶忙哄起来,过了会,见到芸娘不再生气,他才悠悠开口道,“好奇心满足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扮演在这俗世的身份了。”
说完,两人也睡到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今天心情很悲痛,山河依在,有些人却永远走了,缅怀逝者,感谢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