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最普通的一天,是江渠的生日。
他不太喜欢热闹,所以每年都是简单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收到了一份让他颇感意外的礼物,来自历明月的礼物。这份礼物是由何花送来的,她大概知道了他狠拒历明月的事,所以对他的态度很是蛮横冷淡。
“诺,她俩月之前就开始准备的,拿好了”何花把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大盒子直接扔在了他手里,撇撇嘴翻了个无敌大白眼。
江渠愣了愣,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拆开彩带打开包装盒,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超大的——地球仪。
不光江渠傻眼,连吴辰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指着那个地球仪说道:“这礼物挺别致啊,是为了让他好好学地理的意思么?”
何花瞪了他一眼:“屁呀,你怎么那么没情调啊,好好看看,凑近了仔细看看”
江渠和吴辰闻言,一齐把脑袋凑近,然后纷纷惊叹出声。
地球仪上贴满了江渠各个角度的笑脸照片,根本就是用他的照片拼出的整个世界。
“这——这是”江渠指着地球仪,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何花伸出手戳了那大地球仪一下,它便咕噜噜的转起来。
抬眼认真的看着江渠,她故意吊他胃口似的问:“知道明月是怎么说的么?”
江渠愣愣的摇了摇头
“她说”何花的语气突然庄重起来:“因为你的美好,胜过世间所有的一切”
什么?美好?她说,他的美好,胜过时间所有的一切么?
江渠唰的扭头再次盯住那个地球仪,睫毛因为内心的触动不住的轻颤,这份礼物带来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心脏酸胀的厉害,他终于相信,那个总喜欢逗弄他的学姐,是真的很喜欢他呀。
看着江渠那副呆愣的模样何花就觉得来气。虽然历明月再三嘱咐过她不要对江渠说过分的话,但她还是忍不住为好友抱不平。
“那家伙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竟然对她说那样的话?”何花一想到那天晚上接到历明月的电话,嗷嗷痛哭说自己失恋的情景就有气。
“不喜欢也不用伤害吧,给彼此都丢点颜面不行么”何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始终冷着脸,送来了礼物没做停留就走了,甚至没跟他说声祝福,由此可见怨念之深。
“她”江渠在荷花走了很久之后,动了动嘴,沉吟着问吴辰:“还好么?”
吴辰没马上反应过来:“啊?谁?”
“哦,你说历学姐啊”在反应过来之后,吴辰摇了摇头:“恐怕不太好吧”
“啊?”江渠抬眼看他,想从他脸上获知她的消息似的。但他失望了。
“肯定啊,谁失恋了也不可能好受啊。别看她平时挺大大咧咧的,兴许偷偷躲在无人的角落伤心欲绝的抹眼泪呢”
这话说出来,江渠眉头皱的更紧了,吴辰自觉话说得不太恰当,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笑,安慰他道:“其实,既然对人家没感觉,那你把话说清楚拒绝她也没错啊”他拍拍他的肩“哥们,别想太多,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
江渠闻言,懵了一瞬。
“你爸妈不是想让你去读私立高中么?”吴辰伸手拍着那个大地球仪说道。
“是啊”江渠木然的重复了一遍:“以后就见不到了吧”
“但是你觉不觉得,学姐她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不想让咱们知道似的……”吴辰皱眉透过窗户看着何花远去的背影揣测着。
江渠却全然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一双懵懂的眼睛参了一层很深的懊恼,盯着那被吴辰拍的不停转着的地球仪。
他看着那嵌满了自己照片的地球仪,心中涌起了一片难言的酸涩。准备这份礼物一定很费功夫,他能够想象的到在准备这份礼物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欢喜雀跃,甚至想象得出,她的表情一定是专注认真而又满怀期盼,可是却以这么冷清的方式被送到了他手中。
再也不见么?
他似乎,忍不下心呢。
那么,继续留在十七中呢,继续做她的学弟?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袋里浮现了一秒钟,但他却因这一秒的念头果断做了个决定。
……
新学期开学后,江渠换了校服,换了教学楼,换了教室,巧合的是他所在的教室正是历明月之前呆过的教室。选座位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她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不自觉的想起那次在游乐园她陪她玩惊险项目玩到吐,那时候她说‘她就是想在同样的角度感受他的感受,看他看过的世界’。而现在,情况调转,他坐在了她曾经坐过的位置,又算不算在也在同样的角度看过她看过的世界,感受过她的感受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渠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摩挲着桌面,想借用这个小动作分散脑袋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桌面上分布着一些深深浅浅的划痕,是使用过他的历届主人有意或无意的涂鸦,留下了她们一段段不为人知的隐晦的或是张扬的故事的痕迹。
他边摩挲着边好奇的低下头去观察那些刻痕。最中间画着一个奇丑无比的海贼王路飞的形象,他判断这肯定是一个中二少年的杰作;再往左边是一堆数学公式,江渠想谁会把数学公式刻在桌子上,刻来干嘛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再往外基本很干净没什么划痕;他的手继续摩挲着,在靠近桌檐的边上发现了一首诗,一首让他大吃一惊的诗: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句诗被刻在最边上角落的位置,字体很小却很端正,刻痕相当深,似乎能透过这刻痕感受的到此人深刻的执念一般。
他马上判断出这是历明月的杰作,他就是知道,知道这一定是她刻的。她真心实意的对他,他却无动于衷,毫不领情么?她的真心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和尊重么?江渠似乎能透过这首诗感受到她的不甘和怨念。
他缓缓的一遍一遍的摩挲着这句诗,内心五味杂陈,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不受控制喷薄而出一般。
“喂,你怎么没按你爸妈的意思读私立高中啊?怎么直接升十七中高中部来了?”吴辰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江渠的思绪。
江渠声音嗡嗡的低声回道:“哦,离家近,方便”
但他自己心里知道,根本不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