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你捧着我,我也捧着你,大家客客气气的讲究和气生财,真赚了钱才是本事。五爷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又陪着别人说了几句话,三句话离不开本行,大概的意思还是见着在水一方今天的发展好,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分一杯羹。前段时间在水一方生意不好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巴巴贴到百乐门与红玫瑰的屁股后面去,闻个屁都要说声好香,这会儿又腆着脸凑过来巴结,真是最典型的墙头草。
但五爷却表现得十分大度,他自小就在黄浦江岸边生活,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他们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自然看不上,但却绝不会像唐九城那般直接冷眼回绝或是不往来。谁用不上谁呢?多一条人脉就当多一条路,反正在自己这里他们获得不了一点有用的消息,更别提想要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大家就心知肚明的扯着不好笑的笑话,说着没意思的话,把面子上的功课都做足了,回头各过各的日子就是了。
雷老板的到来让五爷足足吃惊了好一会儿,他是百乐门最大的股东,也算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和五爷这种一点点拼出来的人不同,雷家祖上就在上海滩混出了一些名堂,靠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起了家,后辈的人虽然没什么特别的眼光,但守财却是一流。当初那些等着看富不过三年笑话的人,大多跌破了眼镜。雷家在上海不仅富过了三代,如今传到雷二爷这里,已经是第九代了。
雷二爷这一辈共有三个兄弟七个姐妹,大哥出生没多久就病死了,下面还有个弟弟,在他身边帮忙。如今世道不好,整日兵荒马乱的,富贵一时的雷家自然成了各路军阀最理想的银库,半是讨好半是威胁的从他这里往出拿钱花,或是买军需或是进了司令自己的腰包,但人人都知道,雷家最多的就是钱,就像是一个米仓,各路的老鼠路过了,都想搬点东西走。雷二爷虽然对此十分不忿,但也知道是不能得罪他们的,因此只好哑巴吃黄连,硬着头皮给了。中间也不是没想过对策,与他真心交好想要照拂他的军阀却又都三三两两的在战场上给人打的溃不成军,之前说好的什么庇护之类的,自然也就成了笑谈。也因为这个,雷二爷才开了百乐门这家舞厅,想趁着这门生意好的时候,赚些打发小鬼的钱出来。
雷家经营的生意多,这种说出去不好听的舞厅,也只能作为投资,做幕后的大老板,面上请的别人管理。因为家底厚,又有从雷家拿了钱的军阀撑腰,因此百乐门虽然只开了几年,但势头却一点不比在水一方与红玫瑰差,只用了短短一段时间,就在上海滩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平分天下,丝毫不逊色。
之前和雷二爷也是打过交道的,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他能过来捧场,五爷是绝对意外的。
周围的人比他更吃惊,瞬间抱成了团,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哟,雷二爷怎么过来了?没听说他和五爷交情好啊!”
“你看五爷的表情,虽然强装镇定,但也显得很是意外,显然雷二爷是不请自来的。”
“他来这里,难道是看出红玫瑰有新的动作,要和五爷联手?”
“那可真好了,之前就有人形容雷家是姓了个好姓,雷打不动的大富豪。如果他真和五爷成了联盟,红玫瑰用不了一年就得关门大吉。咱们跟紧了五爷,说不定也能分到不少好处呢。”
“别吵,仔细听着。”
雷二爷看了看眼前热闹的架势,很是高兴地走到五爷的身边,“老五你还真有本事,把在水一方经营的风生水起,到底是年轻人,做事远要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魄力多了。”其实五爷如今已过中年,但雷二爷比他还要大个十多岁,因此叫一声年轻人,倒也没什么不妥。
五爷尴尬地笑了笑,“二爷这个赞美,老弟可不敢接。”他细细打量了雷二爷平静的脸色,“只是不知道,您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交代吗?”
“你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能交代什么?”雷二爷爽朗地笑了笑,一身宝石蓝锦缎长袍显得整个人富态极了,他笑眯眯地看着五爷,“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难道就让我在下面说话?是不是不欢迎我来?若是那样,我就告辞了。”
五爷连忙摇头,“二爷勿怪,是我忙糊涂了,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快楼上请,昨儿才有人送了我一盒碧螺春,说是千金难买的好茶呢,正好请您品品,您是这方面的老行家了,帮我验验是不是真品。可别欠了人家的人情,最后发现不过是街边遍地都是野草叶子,那可就冤屈死了。”
“哦?是吗?”雷二爷顺势点了点头,“我最爱的就是这一口碧螺春了,别的还不一定能尝出真假来,但这个是准错不了的。”
五爷在前面领着,小心地将雷二爷请到了楼上。
雷二爷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显得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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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