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有下落。”山阴摇摇头,“仍在搜寻之中。你若得了消息,赶紧告诉我。”
“这个自然。如今你受伤在身,”他想了想道,“这江南之行还是拖一拖吧。”
孙江永远这么细致周到。感怀于此的山阴叹道:“恩。先缓一缓。”
又聊了几句,孙江终于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日歇在卫玠处,可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
他的原意是想问这几天你都在卫玠处,他有没有识破你的身份?
可他知道山阴身份一事,本也是从山遐处意外得知,山阴并不知情。又见山阴神态坦然,便不好这样追问。
“还好吧。”山阴皱了眉,“他的婢女照顾得倒仔细。他连日来不曾踪影,没什么称不称心的。”
这是实话。
入住前一晚她与卫玠还有过那么一丝脸红耳热,之后的几天,他的确没有出现。
仿佛一颗定心丸,孙江心头一松。他掏出一枝千年老山参:“好好养伤。补补气。”
山阴笑言:“小伤而已。你太夸张了。”终不便拂了人家的好意,只令人收了放着。
孙江又坐了会儿,与她谈起了太子府中的事。
仍然是杜锡这个老顽固与贾代之间的“苦大仇深”。
据闻,杜锡不知怎么得罪了贾代,贾代哭着闹着要让太子主持公道。
本来也是一句赔不是的话,哪料杜锡脖子硬,气粗,呼哧呼哧两声,横眉冷对,对着贾代又是一通臭骂。
太子大怒,赏了杜锡一个稀世珍宝。
是一个贾代平日里绣着玩的毡子。她每次绣完也不拔针,也不绕线,就喜欢往这毡子上随意一插。
这么个满是细针的毡子送到杜锡面前。太子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肯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了。如若不然……
杜锡硬是一声都没吭,梗着脖子抬起屁股就大大方方地往这毡子上一坐。
即使冬日里衣服穿得多,可那密密的针头,一样扎得他的屁股像个马蜂窝般千疮百孔。
可怜杜锡,顶着满屁股的伤被抬回家去了。
得了便宜的贾代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谢了太子,急急回了。
因着这事,太子仍有余怒,所以山阴这几日没去,却是恰好躲过了。
山阴叹了口气:“伤在这种地方,连澡都不便洗。你这千年老山参,应该送与他才对。”
孙江笑道:“杜舍人府中,我已送了药材过去。你既知道了此事,也抽空探探吧。”
两人聊到中午,孙江在山阴处吃了饭,这才回去。
山阴上床睡了一个午觉,一觉醒来,时间已不早了。
“大奇二奇现在如何?”
婢女一边为她打理好头发,一边回道:“早上进去至今,怕有四个多时辰了吧。郎君没有吩咐,便一直将他们锁在房内。”
山阴心里一乐,起身走出房门:“走,去瞧瞧这二人如何了。”
婢女喜滋滋地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一路走到厢房门前,山阴伸出手指示意了一番,她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侧耳倾听。
奇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死心地将耳朵贴在窗上--
不对!
她皱着眉头一把推开房门。只一眼,令得她呆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她伸出手指,指着坐在地上暗自抹汗的二人咆哮:“你们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呀!啊?”
大奇二奇看见郎君现身,两腿一软赶紧跪下。他们嗫嚅了好久,山阴才隐隐约约地听清楚:“郎君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山阴咬了咬牙怒道,“因为怕自己禁受不住诱惑受罚,便仗着武功高强将这么一群姑娘赤裸裸绑了,你觉得这叫迫不得已?!”
她将门反手一关:“还不把绳子解了!”
这排山倒海的怒气令得一个个面孔向下,双手反绑在后,趴在床上,口中不断发出“唔唔唔”的歌伎们扭动得更欢了。
大奇二奇迟疑地看了一眼郎君的神色,不敢有言,连忙起身,飞快将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歌伎们一一解开。
歌伎们一挣脱身子,赶紧拿起自己的衣裳披上。她们一个一个从榻上爬下,跪在山阴面前哭诉道:“郎君为奴们作主。”
“求郎君作主。”
在山阴眼神示意下,为首的一个歌伎抽抽噎噎说道:“奴等奉了郎君的令,对这二人行挑逗诱惑之事,初始,他二人还忍得住,一个时辰后,他们便联合起来将奴们的身子用布条绑了扔在榻上。他二人手劲大,奴们……奴们全身被捆得酸痛不说。他们还脱了奴们的罗袜塞进嘴里……”
她心有余悸地说到这里,将头一低身子一伏,乞求道:“求郎君作主。”
弱柳扶风般的身子这么一躬身,说有多娇弱便有娇弱。
山阴在榻上坐下,冷着脸唤道:“大奇二奇。你们可有话说?”
大奇一推二奇,低声催促:“你说!快点!”
二奇只好往前一跪,辩解道:“郎君,实不能怪我二人心狠。这几名女郎一进房,便做出一些令人……令人脸红的事来。我等皆忍了。谁料后来,她们竟主动将衣裳除了,赤身坐在我等身上不规矩。我二人忍无可忍之下,才将她们绑了。因人多,房内布条不够,又怕她们嚷嚷,才脱了她们各自的罗袜塞进嘴里……”
说到这里,他似是有些不解地看了山阴一眼,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嘟嚷道:“横竖是自己脚上的东西,怕什么?”
“如此说来,她们对你二人动手动脚时,你二人皆没有反应?”
她口中问着跪在眼前的二奇,眼睛却看向另一侧的歌伎。
歌伎心领神会:“除了全身冒汗,他二人的确不曾有过不规矩。”
山阴点点头:“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虽没有诱惑成功,但却吃了不少苦,所以除了之前应付的酬金外,每人都有赏。”
她转向一旁的婢女:“你带她们下去领赏吧。”
歌伎们哭啼无非也是为了赏金,因此山阴开了口,她们也不争辩什么了,当即整理好衣服一个个随着婢女下去了。
房中顿时只剩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