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才道:“昭叔叔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我生什么气?”南宫昭不解。
还以为是小丫头在生气,没想到小丫头误会他生气。
“就是昨天的事。我没有收昭叔叔的玉佩,昭叔叔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在生我的气?你明知道她们恨不得我死,可你却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对她们,又是喝茶又是吃糕。还故意地看着我,耀武扬威,是在暗示我,以后你同她们走近,再也不会帮我了?”
“就为我喝了茶吃了糕生气?”南宫昭淡笑。
朱璺又怎么知道,他现在就想吃郭夫人给的茶呢。
茶是个好东西,喝了茶成了一家人的比比皆是。
南宫昭想着微微一笑,也不点破自己的用意。
朱璺眨眨眼睛,看起来昭叔叔好像没有留意到他的行为在传达什么,于是又道:“昭叔叔,你刚刚那样热络,大家都误会您和她们是一伙的,您没看到她们有多得意,昭叔叔您是不是易旗倒戈,不想再搭理我了?我只是希望您还能把我当成义女一样。”
“义女?”南宫昭突然重复了这两个字,幽眸里划出不易察觉的惊色,目光眯了眯,聚焦在朱璺的美得窒息的面庞上。
她认为是义女吗?
这是故意地说给他听的?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南宫昭愣了下。
他一直盼着她快快长大,结果换来义父与义女的关系。
他没有这么伟大,当宜安的父亲!
何况她的父亲还活着呢!
真是可笑,等这个小丫头哪一天被他收拾了,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朱璺看着南宫昭阴晴不定的脸色,好像自己的话让他猝不及防。
看昭叔叔的讳莫如深的视线落向自己的面庞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滞。
南宫昭应该明白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吧。
没过几息,南宫昭若无其事地冲她撇嘴一笑,“昭叔叔没白疼你。”
他只是很平常地说着,听不出是玩笑话还是正经话。
不过南宫昭一丝不苟,平常时也很少听他说过玩笑。
所以朱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说认真的话。
他说完,目光便没有在她的身上逗留一息,迅速地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等朱璺心神方定时,耳边就传来结香匆匆走过来,心急的声音:“昭将军安康。”
南宫昭淡淡地点点头,目光睨了四周一圈,在不远处的山石边朗月正焦急地望向这边,看样子是没有阻止住结香过来。
结香也打量了四周,这是一块幽谷,三面被石头包围着,孤男寡女的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话。
何况南宫昭不是普通的士子,他城府颇深,不轻易注意一般人,像她们姑娘这样的刚及笄的待字闺中,少有见识的人,怎么会入得了南宫昭的眼?
难道只是因为义父与义女的关系?
不管如何,她们又不是真得有血缘关系,避避嫌总是对的。
结香想着找了一个借口想把姑娘拖走,福了福道:“奴婢听这里的下人们说,听泉阁附近有野生兰,若是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野生的春剑。”
“春剑?”朱璺想了想,“昭叔叔以前好像送过我一盆吧?”
“是啊。”南宫昭想起了那日的事,一个叫连香的小婢女与郭夫人合谋送他画子,说什么宜安宁嫁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后来发现竟然是郭夫人捣的鬼。
有时想想郭夫人真够愚蠢的,被一个疯婆子耍得团团转。
“这山里地湿路滑,你们两个小姑娘单独去很危险,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春剑。”南宫昭不由分说已经走到前面去。
结香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会这么提议了。
现在可好,没有借机走掉,反而要南宫昭陪着她们去找野生兰。
朱璺反应过来时,南宫昭已经走了百米远了。
结香只是提议呀。
昭叔叔竟然都没问过她,要不要去,就决定了她不去也得去了。
三个人一前两后走在山间的湿路上,朱璺在后面低声地哀声叹气,擦着额上的汗,嘀咕道:“结香呀,你好好的干嘛提议去找野生兰?”
结香累得气喘吁吁,直摇头:“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谁知昭将军当真了。”
两个人看着走在前面的南宫昭脚步轻快的样子,不禁摇头。
真是悔不当初。
朱璺咬一咬牙,坚持地紧随其后。
他们在山谷里找了一圈,南宫昭找兰花似乎轻车熟路,朱璺没有看那些野生花草,好久没爬过山,还是些杂草丛生的山。
管它是不是良苑仙葩,现在在她的眼里都只是草。
她一路上就看着南宫昭紧凝着那些野生草,时而面无表情,时而唇角微勾,总是他的情绪起伏都是跟那些花草有关。
朱璺不时地坐在大石头上擦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昭终于停了下来,面上波澜不惊,望着那些草,喊道:“宜安,借匕首给我一用。”
朱璺吁了口气,终于找到了!
她从袖兜里掏出那把刀鞘华贵的匕首,拔下来递给南宫昭。
没过一会,就挖出来了,只有几个沾着泥土的根,草叶子已经被削掉了。
因为有泥不好带走,南宫昭就取了块帕子将那几棵野生兰包扎起来,干干净净地递给朱璺:“你要的春剑。”
朱璺扭过头与结香面面相觑,她双手接过来,嘿嘿地傻笑。
她要的春剑!
下次再也不敢在昭叔叔面前随便提意见了。
回去时,南宫昭没有与她们同行,只是把她们送到听雪阁附近时就离开了。
朱璺带着一包兰草根回到听雪阁,老夫人看着两个小姑娘满头大汗的样子,就问她们去了哪里。
朱璺把兰花放在老夫人跟前,嘻嘻笑道:“是昭叔叔带我们去找野生兰,这里面都是名贵的春剑,老夫人,给您。”
“啊,你特意地去找兰花送给祖母?”老夫人微吃一惊,笑道,“宜安真是体贴。”
朱璺汗颜。
她原本没想过要送给谁,只是因为是南宫昭千辛万苦找的,她受之有愧疚,只有老夫人才配得上这么贵重的兰草。“老夫人我只是借花献佛,这兰草是昭叔叔找的。”
不管如何,老夫人都很开心。
荣姑姑和丁夫人都讨要。
老夫人携进袖里,直念道:“这是宜安送给我的,你们谁都别抢。”
几个人开着玩笑。
更衬得郭夫人与朱璧的不合群。
不过郭夫人却从这件事上发现了别的,她惊奇道:“包兰花的帕子是谁的?”
大家都没有注意的问题,被郭夫人问到了。
老夫人看了看手中那帕子,是个男人的帕子。
朱璺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郭夫人,忙道:“好像是昭叔叔的吧。我没留意就接过来了。”
老夫人觉得南宫昭是长辈,应该没事,都是郭夫人多嘴问这些无关紧张的事。
老夫人就淡淡道:“没事,下次洗干净还给昭将军。”
“是。”朱璺后背冒着冷汗。
她抬起眸子时,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郭夫人与朱璧不屑的表情。
朱璺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稍晚一点时,老夫人问迎亲的队伍到哪里了,王府的小厮来报,还有三里路就回来了。
三里路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光景,老夫人乐了:“走,回去迎候新人。”
众人簇拥着老夫人回到中山王府后,郭氏正在不慌不忙地吃个茶叶蛋,一口茶还没喝下去,人传杜老太妃回来了,姑娘们也都跟着回来了。
郭夫人擦了擦嘴就出了门迎接。
老夫人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你不用这样紧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长嫂如母,现在觅儿的婚事还是你来主持,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见老地夫人这么体贴,郭氏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幸运。
府里的下人就把花轿还有半个时辰回来的事禀报给郭氏。
郭氏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婚礼,又是自己的小叔子,所以格外的用心。
生怕错一分一毫,让人看了笑话。
旁边的几个贵族夫人听了还有半个时辰,就继续凑在一起叽叽呱呱。
郭夫人有点疑神疑鬼,以为在说她,特意地坐在邻桌,一边喝茶一边支起耳朵听着夫人们絮絮叨叨。
“我儿子前些日子从南洋归来,给我带了匹料子,说是他们那里最上乘的贡品,皇室里用的,我一摸和我们的绢差别大了,不过是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就只好拿出来做件衣裳穿在身上,你们看,就是我身上的这件,料子看来不过如此,关键是我们儿子的一片孝心。”说话的是昌陵候夫人,她的儿子夏林玄因为骆谷一役被耻笑了好一阵子。
昌陵候夫人就想拿这件事炫耀一下。
“我夫君不知好多东西给我!”另一位夫人不屑道,她是代表南宫师出席婚宴的羊微瑜,她一直看不惯德阳乡主。
德阳乡主也看不惯她。
因为她的女儿是因为南宫师死去的。
羊微瑜也不是善茬,只要是德阳乡主说的,她都会有理有据地驳斥,她抬起手,把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亮出来,特意地晃了晃那颗圆润水头好的老翡翠,“这是我们将军送我的,这么上乘的翡翠,大齐也找不出第二颗了,我原本觉得太大了,不想戴,奈何将军说去亲戚家里喝喜酒穿得喜庆戴得富贵点也是亲戚之间的体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