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拎不清的男人，“你不知道亲兄弟明算账吗？这是她妈的钱，是借给你们的钱，当然要写欠条。都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说了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把钱给他，这不是明显把水往池子里面扔吗？没有了工作，再找就是了，现在人家巴不得有经验的，这点都分不清，还大学生呢，趁早别丢了学历这块金字招牌！”
“后来我爸得了肝癌，是肝癌晚期，想要来c市治疗，毕竟c市的条件要比我老家好很多。”余健换了个坐姿，“这次我爸妈的到来，是我们矛盾的彻底爆发。我妈想让刘嘉琪多做一些家务，可是刘嘉琪总不是特别乐意，没过多久就又有了矛盾。我爸妈是头天晚上来的，可是第二天，他们想要去医院，就去做了公交车，而不是打车，到了医院后，医生让他做检查，刘嘉琪觉得这是坑钱，是重复检查，就跟医生吵了起来，我妈觉得她不懂事。我也觉得什么重复检查，不过是想更详细一点罢了。”
详细检查不详细检查，我也不明白，但是做家务这一点，我从来不认同，余健继续说了下去，“为了这个家，我也忍了，毕竟这个家来之不易，在医院得到的结论还是肝癌晚期，我和刘嘉琪就一起去决定治疗方案。那个医生说第一阶段，大概要花费两万元，我手头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刘嘉琪的妈也不可能在借给我，于是就决定先从我的年终奖里面扣。我和刘嘉琪上班都很忙，白天，我妈还可以照料我爸，可是到了晚上，就需要有人照顾，我妈心疼我上班辛苦，就没让我去，让刘嘉琪去，反正她也是护士，正好能照顾。”
“你去的是她所在的那家医院吗？”
余健摇摇头，“我妈怕被人杀熟，就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你妈你妈，你爸妈你爸妈，你就没有一点主见吗？自己想想多大的人了，这么点主意都拿不定，既然不去她所在的医院，凭什么要别人照顾你爸，自己断手断脚了吗？”我庆幸慧姐没有和我一起审讯，不然非被这只男鸡气死不可。“后来呢，因为她没有照顾你爸，所以你就气死她妈，杀了她，你还是不是人！？”
“我没有！”余健站起来双手握拳重重敲击桌面，我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给我好好说话！”
“肝癌的治疗费用很大，没过多久两万块就用完了，我不敢让刘嘉琪知道，就商量着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凑钱给我爸治病。刘嘉琪的妈觉得既然要卖房子，那索性把欠她的钱先还上，然后再去治病。我弟弟觉得刘嘉琪没有人情味，打算把集资的钱拿回来。在去厂子里面拿钱的时候，我弟弟听说能够报销医药费，大概能报销百分之七十，我们就很高兴地去了。因为能报销，所以刘嘉琪又问她妈借了几万元。可是谁知道我弟弟他不靠谱，说好能报百分之七十，实际上只报销了五百块。刘嘉琪也许是看这公司这么不靠谱，就急着把她妈的养老金拿回去。我妈看她逼我逼急了，就骂她没有良心，她顶了几句，我就掐了她的脖子。”
“养老金？”我不禁又鄙视了余健几分，“动用老人的养老金，你们好意思吗？你爸妈是人，她爸妈就不是人了？这一点上刘嘉琪一点错都没有。还有，麻烦你和你那妈搞清楚，在她嫁给你之前，她没有吃你家一口饭，喝你家一口水，她愿意帮你那是她对你的情分。即便是她不赡养你家老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你爸妈只抚养了你还有你弟弟，并没有抚养她，只要她对她爸妈尽孝就可以了，你妈没有资格指责她。至于你，蓄意谋杀，你这个杀人犯！”
“可是那次她还是舍不得跟我离婚。”余健的音量高了起来，“后来，我们转到了刘嘉琪所在的医院，才发现之前那个医院才是坑人的。那个医生最会宰人，用的药剂都非常狠，不得已我们只能做保守治疗。有一天，我和我爸妈在逛公园的时候，我爸说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抱上孙子，我也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而且在刘嘉琪小产之后，她也有暗示再要个孩子，而我觉得她当妈后应该会体谅我的父母，会改变先前的脾气，更想借着孩子巩固我和她的感情。”
“后来你们就有了孩子？”我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孩子，竟然承载了这么多，“既然你们有了孩子，那你至少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该杀了孩子的母亲啊，那你让你的孩子长大以后怎么看？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他该恨谁，他要怎么面对这段过往？”
听到孩子，余健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也很后悔，我不该一时冲动，当时我气疯了，所以我才顺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余健鳄鱼的眼泪，并没有引起我的半分情绪，我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活该，是他自己做的孽。我相信模型杀手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也一定会杀了他，这种不作为芦花鸡要来做什么，简直就是浪费粮食。“那你是怎么一时冲动杀死她的，她妈为什么又中风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说啊！”
“那段时间，我一直搞各种浪漫，比如买束花，下班接她回家等等，终于有一天打动了她，让她和我在一起，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当我去她妈家接她的时候，她妈一脸不乐意，还把她骂了一顿，把她接回来以后，我担心上次的事情，于是就睡书房。向她妈借钱的时候，我们说好一年后连本带利还给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刘嘉琪让我打电话给我弟弟把钱拿回来。后来才知道，老板卷着那笔钱跑到国外，连人都找不到了，我跪下给刘嘉琪认错，刘嘉琪也吓傻了，我们两个就打算瞒着她妈。可是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她妈还是知道了。于是，她爸妈一起来到我家要钱，从刚开始的好言好语到后来的恶语相向，最后动起手来。我一看我妈和她妈打在一起，就跟他爸扭打在一起，这时候，刘嘉琪看到我推搡了她妈，就开始来打我，就在这时候，我爸去世了，她妈突发脑溢血中风了。等到两人都送进医院后，我爸的遗言就是让我离婚，在我爸的葬礼上，我弟弟想让刘嘉琪戴孝，刘嘉琪不肯，我弟弟就开始闹，结果，刘嘉琪拿出欠条说是要到法院告我们。最后也是我妈让我弟弟道歉，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那这和你杀死刘嘉琪有什么关系，难道就是因为她逼着你还钱了？就算她逼着你还钱，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妈中风了，需要一大笔医药费，而你们本来就是拿着人家的养老金。如果好好工作，一年还个几万块也还是有的吧！”我真是被余健的言论给恶心坏了，不还别人的钱到还有理由了，简直就是无耻败类。
“不仅仅是这事，生了孩子以后，她一定要请个保姆，可是我妈不同意，就从老家请来了一个小妹，可是刘嘉琪越来越过分，在逼走了小妹之后，还想赶我妈走，语言还越来越过分。这次我陪她去病房里看她妈，说着说着又说起让我妈走的事，结果，我就失手杀了她，她妈也气绝身亡了。”
说起杀妻的过程，余健脸上并没有半点悔意，见到他这样的男鸡，我自然会在口供上做手脚，即便不是死罪，也能弄成死罪，更何况这只男鸡能不能活到审判的时候也是一说，先把罪往重了写，也不见得是坏事。
“还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是吗？你有问过她为什么要把小妹赶走吗？有问过她为什么要让你妈走吗？你有没有听过她的解释，还是在你看来娶了媳妇儿，就是来给你家当牛做马的，还要掏光积蓄，没有半点怨言！便宜都让你占了，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她说是我妈教孩子说妈妈坏，还说小妹洗衣服洗的不干净，什么都要节省，害得她身上过敏。我觉得她就是矫情，洗衣服洗的不干净那又怎么了，脏一点又没事。还有我妈教孩子说妈妈坏，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妈为什么要这么教她，有什么理由这么教，她说这些话完全是没有依据的，是诬赖我妈。”
“她身上过敏，你瞎啊！”我说话自然也不客气，“至于孩子说妈妈坏，你不会问问自己的孩子吗，什么都是自以为是，像你这种人也会有媳妇儿，那才真是遭天谴！”
“秦队长，别生气了。”朱江宇不知何时回了侦探所，递给我一杯苏打水，“不值得跟这种人生气，喝杯水消消气，不如我来替你审。”
“我都已经审完了，你出去吧！”我并没有接过朱江宇递来的水。
“这么献殷勤，还不是有所图谋和我一样吗？”
余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落在我和朱江宇的耳朵中，我不禁为刘嘉琪感到惋惜，原来她的枕边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有所图谋的，而不是真心喜欢她。
头一次知道原来的人心机可以如此深沉，人可以如此不要脸面，想来都觉得让人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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