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吻上去的时候江辰逸并没有回避,雷熠顿时心花怒放,伸手挽住他的腰,试图更进一步撷取他的气息,可就在此刻,江辰逸忽然把头扭开:“不要得寸进尺。”
雷熠执拗的不肯放手,皱着眉头追问:“为什么?”
“你已经到了我所能容忍的极限,再近一步,我就只能把你当成敌人了。”江辰逸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雷熠悻悻然放了手,一脸的苦大仇深。
江辰逸拍了拍他的脸:“去洗澡吧,你这一身都湿透了。”
这个动作终于让雷熠醒过味来了。
在江辰逸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可以温存缠绵的情人,而是一个缠着他要糖吃的小屁孩。
水珠哗啦啦的顺着皮肤滚落,温暖的水汽把雨水带来的寒意从四肢百骸里驱散,最后只剩下心头萦绕的一腔怒火,在胸腔里越烧越旺。
人生不如意莫过于求而不得,越是得不到你就越想要,你越想要就越是得不到。
裹着毛巾溅着水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看到江辰逸正在一边看电影一边喝粥。想到刚才江辰逸对着粥碗嫌弃的眼神,雷熠很想笑,可到底还是没笑出来。
“看什么呢?”他笑得那么温暖,雷熠以为他在看喜剧片或者是文艺小清新的励志片,没想到凑过去仔细一看,他看的居然是美食旅游记录片,瞬间刷新了雷熠的三观,“你很喜欢旅游吗?”
“大家都在生活,可是我的一天和你的一天完全不一样,很神奇不是吗?”江辰逸并没有把视线转回来,而是望着屏幕上那些陌生的风景,眼睛里闪着从没有过的光,“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用自己的脚去丈量这个世界有多大。”
“为什么是以后,现在还不疯狂,到时候你又要感叹还没好好体会年轻就老了。”雷熠坐在他身边大咧咧的开始擦头发。
“疯狂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江辰逸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雷熠趁机追问:“那以后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江辰逸终于把视线转到了雷熠脸上,嘴角微微的弯起来,“母亲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意外怀了我,之后只好辍学在家,大好的前途全都没了。他俩两人结婚之后全家的重担都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再加上后来又有了弟弟,母亲在家也总是嫌弃他赚得少没出息,他一个电镀厂的普通职工哪扛得住这么大的精神和经济压力,一开始只是天天泡在酒馆不愿意回家,后来又染上了赌博,每逢不顺心的时候喝醉了回来总是拿妈妈和我出气。我五岁的时候他们终于离婚了,那天母亲第一次带我去游乐园……只带了我一个人,还给我买了新衣服还有从来只给弟弟的气球和棉花糖,我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呢?”
“第二天她就出国了,带走了弟弟抛弃了我。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我留给只知道喝酒赌博的父亲,后来我才想明白了,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还是弥天大罪,她因为我失去了太多东西,所以她恨父亲,也恨我。”江辰逸自嘲的笑着,“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个国家,只是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从电视上看那些不一样的国度,看看那个不能带我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她断断续续的给姥姥写过几封信,总是说她和弟弟过得很好,只是总不肯留下详细的地址,信也是托别人寄的,大概是怕我或者父亲再去找她。对了,最后一封信上她说自己勤工俭学读完了社区大学然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等到攒够了钱就把我和姥姥接出去。那天姥姥破天荒的炖了一锅鸡汤,我们两个美美的吃了一顿,到现在我还能回味那一天鸡汤特别的浓香。”
“然后她就再次消失了?”光听了个开头,雷熠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故事后面肯定还有大杀器。
“嗯。”江辰逸微笑着的眼眸好像穿过时光回到了那些布满了灰沉沉记忆的时光,“后来长大懂事了,我觉得即使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也就够了。”
“那你就没再找过她?”
“找过。”
“没找着?”
“我找到了她,只可惜我站在树下,她已经躺在了一片青草坪下面,和一个冰冷的石块成了永恒的伴侣。属于弟弟的小石碑就守在她身边,属于他的时光已经停在了三岁懵懂未知的时光里。”江辰逸笑着,就像在说着跟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每次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我就会被推落地狱,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不幸。可是站在他们面前……我忽然又觉得,也许那也是一种幸运。”
雷熠开始明白他这亲密关系恐惧症的由来了。
如果每次幸福的开头都注定要以悲剧结尾,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抱着任何希望。
“别难过,事情都过去了。”雷熠悄悄握住了江辰逸的手。
“用不着安慰我,我只是陈述事实。”江辰逸想把手抽回来,可被雷熠死死攥住了,只好任他牵着。
“我没打算安慰你,我只是想说……”雷熠吸了一口气,然后严肃认真的继续往下发挥,“现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已经不算什么了,况且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江辰逸沉默了三秒,然后彻底爆发:“滚!”
这一夜雷熠睡得并不安稳,两个人共用一个枕头还是小事,自从江辰逸跟他讲了那个故事,那些毫无关系的过往整晚都萦绕在他的梦里。
闹铃响起的时候,雷熠终于挣脱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他缩着身子,占据了一小半的床铺,可是右边那一块早已经空空如也,江辰逸大概是天亮之前就走了。
从窗户里探进屋子的阳光正照在床上,就像一道分界线。即使他跨过去了,对面也不会有人在等待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追不过时光,更追不上江辰逸飘泊不定的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雷熠果断登陆了三界。
【帮会】幽暗月光:苍天啊大地啊,老大你可来了!
【帮会】唯与尊前笑不成:又出什么事了?
雷熠本来就没心思去开团开战场,可一上线就被逮住,无论如何也得给人一个交代。
【帮会】幽暗月光: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帮会排行榜单吧。
雷熠点开排行榜,马上就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原本处于帮会排行榜第一位的是唯尊凌霄,第二位是雪舞楼,而现在处在第二位的是无天无道。而这个无天无道的会长,就是无法无天。
无天无道和天佑神乐一直都被藏在雷熠心底,陆翎他们都是局外人,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早已不记得37区曾经有这么一个风头很劲的新兴帮会,更不知道那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天佑神乐和雷熠有过什么交集。
一个新会想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大的规模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只能是一场迁徙,他把37区的人手和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物资财富全部搬到了59区。
康天佑以无法无天的身份再造了一个无天无道。
就像一段噩梦的开始,一段逃不脱的轮回。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你什么意思?
无法无天那么不受欢迎,想必也是随时屏蔽聊天信息眼不见心不烦的主儿,雷熠没想到自己的私聊信息居然没被屏蔽,多少有点意外。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我建个帮会还需要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么没头没脑的质问无法无天居然能抓到中心思想,看来他早就算准了雷熠会上门找茬。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带着你的人离开59区。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我拒绝。
雷熠有些上火。
只有无法无天一个人搅不起多大的风浪,就像一匹孤狼再怎么凶悍也敌不过猎人的围杀。可他一旦融入了群体,即使那只是一群羊,他也能把他们变成真正的猛兽。三界巅峰疯子小小白的帮会红楼也是那种放在哪都能祸害全区的群体,但无论他们打家劫舍抢BOSS也好,无厘头的惹是生非吸仇恨也罢,他们只是无目的的娱乐自己,不像无天无道,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随时都能咬人一口的狠劲。而此刻,他们正是在以那种惊人的狠劲横扫各大练级点新人团BOSS刷新点,乃至各个战场。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冥河你抢了,膈应我那么久什么仇也都报了,留在这个区还有什么意思?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这不是还有雪满江山吗?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草,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沉住气,他还不属于你。时间那么长,咱们可以慢慢玩。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如果你这么喜欢冥河,直接去找他也比在这里给我找不痛快强吧?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我现在的目标是雪满江山。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你看上他哪点?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看上你喜欢他。
听到这种回答,雷熠只能是啼笑皆非。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你就是个疯子。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爱情也是一场狩猎,越是难以得手的猎物捕猎起来就越刺激,你也喜欢这种感觉不是吗?
【私聊】你对无法无天说: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你能体会的只有动物的本能。
【私聊】无法无天对你说:我不懂爱情,可你在亵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