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的事急不得，许甜现在也不怎么着急。所以从房管局出来，她就直接回家了。这个事要从长计议，别的不说，光苏媛提供的这些证明链，就不要推翻。
找出破绽并证明需要时间。急不得。
回到家逗了一会小九，等顾长卿回来，他们又带着小九一起去杨卫红那里吃了个晚饭。
顾长妍一直住在这里。半个月的学习转眼就过去了。对于回去不回去的事，她一直没说什么，结束了也没提要回去，见她还没动静，一声不吭的，又有些闷闷不乐，许甜就借口想给小九买衣服，把顾长妍给拽了出来。
路上顾长妍就没说什么话，一直到进了百货商场，许甜才挽住了她的胳膊，试探道：
“大姐，你的学习也结束有几天了吧？”
“嗯。”
顾长妍扭头看了她一眼。
顾长妍这心思都写在脸上。来了港城这半月，远离了那个让她堵心的家，这气色也还是没修养好，没了从前的神采，皮肤蜡黄，人也消瘦。
许甜看着心里很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你打算回家吗？”
这个问题让顾长妍原本就晦暗无光的脸上越发的阴沉了。
她甚至没有回应，只看了一眼许甜就沉默不语了。
两人一路闲逛，根本没有留意这一层有些什么。
许甜知道顾长妍心里堵的慌，也没追问，又在这商场里溜达了一阵，顾长妍才又转过脸。
“我还没想好。单位再催我回去，我请了几天假。”
“秦朗呢？没有服软是不是？”
顾长妍是个外冷心热的女人。三十多了才结婚，她对这段感情非常的认真。
她过来已经二十多天了，该平复的心情早平复了，如果秦朗再说说软话，她现在就不是这个态度。
很显然，那秦朗表现的不够好。
男人婚前和婚后的差别，只有他的妻子自己知道，别人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现在看顾长妍的样子，那秦朗婚后并不如人意。
许甜把这话挑明了，顾长妍脸上顿时显出了几分尴尬。
谁都是要面子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哪怕跟许甜关系不错，也还是免不了。
她没说什么，只低着脸，紧抿着唇。
许甜看着她，又瞪了一会，见她不打算吭声，就道：
“我原来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如果知道，当时也不会祝福你们。我觉得，人生并不是止步与婚姻面前。没有人说进了围城就不能出来了。”
这话终于让顾长妍转脸看了她一眼。
“你还是劝我离婚？”
顾长妍的语气里除了惊讶，还有些小失望。
她自己不愿将就，不愿意妥协，却又希望别人努力劝说她，告诉她生活本来就如此，婚姻更是如此。
这样，她好有理由回头。
这是矛盾的心理，却偏偏很真实。
许甜一眼将顾长妍眼中的矛盾看穿，却没有顺着她的心思，只道：
“当然。这个事如果发生在长卿身上，我早就跟他离婚了，绝不会等到现在。我生小九那天，妈在外面只关心孩子是男是女，完全没问我，他都生气了。为了这事，两人冷战了很久。大姐，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妥协，迁就，多半得不到好结果。”
这话，简直像一根根的钢针，精准的扎在顾长妍心里。
她脸都白了。
许甜知道自己这话多扎心，但是没有解释。反而还在火上浇油。
“一辈子那么长，你妥协到什么时候？不如及早抽身，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与其整日纠缠在这些事情里浪费生命，不如洒脱一把。更何况，对月月也好。月月越来越大了，也能看的懂大人的脸色了，你整天这个样子，对她心里是个阴影。”
“你别说了。”
顾长妍听不下去了，心就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一样难受。
“我不说事实也是这样。”
许甜的声音很冷酷。
顾长妍看看她，无言以对。
刚好路过一个卖雪花膏的柜台，许甜朝里面看了一眼，就把顾长妍给拽进去了。
“同志，把那个拿来。”
她随手指了一个当下女同志当中很流行的一款雪花膏。
售货员同志立即拿了试用装过来，好心的打开了就开始推销。
“你真有眼光，这是今年卖的最好的了。你闻闻这味道，这个我们好多人都在用呢，长时间擦了能变白。”
售货员一张巧嘴，把这雪花膏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许甜微笑的听着，没有搭话，等她说完就从她手里接了过来，一转手就捧到了顾长妍面前。
“大姐。你闻闻这个味道，你喜欢吗？喜欢我买一瓶。你来这么久，也没给你买什么。”
这雪花膏摆在这百货商场里，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送人还算拿得出手。
可是，顾长妍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不用了。家里都还有。”
她也指瞟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许甜用指尖在那小瓶子里抠了点出来，又把瓶子放在了柜台，捉起了顾长妍的手，在她手背上涂抹起来。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获得潇洒比什么都强，对孩子也好。爱谁都没有爱自己重要。你瞧瞧你，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像老了十岁一样。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还打算把这样的生活延续后几十年？”
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困境，而是以后的不见天日。
顾长妍的脸更白了。许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她的手。
涂好后，她又在那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挺好的，吸收很快，很润。行，就这样吧……”
她转向售货员：“拿两瓶，另外，那个，那个，一样都来两瓶。还有那个，那是香水吧，也来一瓶。”
她随手点了好几样，连头发上抹的头油都有。
那售货员见来了个大客户，高兴的脸上笑开了花。嘴里一边念叨着许甜会挑东西，选的都是热卖款，一边忙不迭的收拾好就把袋子交给了她。
许甜接了过来，抓起顾长妍的手就塞在了她手里。
“多爱自己一点。你会发现这事也许也没那么糟糕。”
她扬起微笑的脸，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坦然，那神采竟是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