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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闻之所以会急着离开,想来应该是怕碧云天的人出尔反尔,不肯放过我,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对于他母亲的事,有所逃避吧。
那个在他人生中,缺席了十几年的人,那个被林家的人视为耻辱的母亲,为了救他而失去了『性』命,这件事,终究是林素闻心里的结。
他确真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但真的有机会知道了,却又心有踟蹰,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接受那些未曾知晓的事,其实我对母亲也曾有如此想法,所以很能理解他此时的彷徨和犹豫。
缪清华给他的那封信,他在手里压了三天才拆开,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就开始沉默。
我不知道缪清华跟他说了什么,关于他母亲的私事,我也不好询问,只能暗暗担心。
离开碧云天,乘船北上,长营林家与碧云天相距不远,因此这次我们没有急着回盛京,而是打算先去林家,他到现在还急着对我的承诺,带我登金顶,看满山遍野的羽仙花。
其实,我当初对他说,对于世间的留恋和心愿,是去林家登金顶,看羽仙花,不过是一时敷衍的托词罢了,以前虽曾有过此类打算,却也没有特别想去,但林素闻一诺千金,说到就要做到,我若不去的话,此事对他来说,便是一个未了的承诺,还要劳他始终记着,思来想去,反正也耽搁不了几日,就索『性』随他去了。
林素闻告诉我,羽仙花开在春时,现在还看不到,不过山下倒是种着不少木棉,花开似锦,赤红一片,我应该会喜欢。
他还说,若我真想看羽仙花的话,等明年春天,就再带我回一趟林家。
见他一脸严肃小正经的样子,我很想笑,不管何时何地,看着怎样的风景,重要的从来不是风景,而是陪自己看风景的那个人。
这句话,我终究没有对他说。
深秋将过,寒夜凋零,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花,我蹲在船头,伸手捞了几枚,耳边隐隐传来清脆的歌声,抬头一看,对面驶来几条小船,两个渔女坐在船头,手中捧着几枝野花,将揪下来的花瓣往河里撒,看我在捞她们丢在水中的花瓣,两个人掩面偷笑,娇憨可爱。
南疆人虽然排外,但『性』情却比北方人热烈欢快,见到我和林素闻,她们站起身来,渔歌的曲调陡转,恍惚听到什么白头,什么少年郎,我听不懂她们的本土话,一时觉得新鲜,转身向林素闻问:“她们唱的什么?”
林素闻怔了怔,看向我,神『色』略显尴尬,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转过身,不理我们。
我一头雾水,再看向那两个小姑娘,她们唱到一半,相互推搡,娇笑着躲回船舱里了。
“……”
更加莫名其妙,切了一声,对林素闻抱怨:“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欺负我一个外乡人!”
顺势在船头躺下来,今日阳光明媚,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睛疼,却不如夏日的阳光那般热烈,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凉风吹着,很是惬意。
林素闻走过来,在我旁边打坐,身形依旧一丝不苟,让人想起供在寺庙里的雕塑。
我叫他:“林素闻。”
他看向我,我又道:“这几日忙着赶路,在船上晃晃悠悠的也睡不好,你若是觉着困的话,就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把视线收了回去。
却还是一丝不苟地坐着。
“喂,这里又没有旁人,装给谁看呀,那两个小姑娘都已经走远了,我又不会嫌弃你。”
我不满道,同时拿刚才从水里捞上来的花去砸他,念经似的喊:“林素闻,林素闻……”
一不小心丢到了他的头上,见此,我的手一顿,十分心虚地望着他的背影。
林素闻果然回头,警示地看了我一眼,片刻,叹了口气:“无聊。”
“哎,我就是无聊嘛,从南疆到盛京,路程还那么远,你若是一直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话,我肯定会憋疯的。”
心想着,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当初问我的时候,还不如告诉他,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对我好点,对我多说点话。
林素闻又不搭理我了。
半晌,才闷闷地道:“你可以去找别人说。”
我扭头看了看,船上除了我跟他,唯有一个撑船的老翁,说出的话,十句有八句听不懂,与其找他,我还不如躺下来睡大觉。
枕着手,闭目小憩,片刻,空中有雁阵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睛,见林素闻仍旧坐在我身边,望着前方的碧水涟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白的发带及至腰间,在风中飘啊飘的,我一时手欠,拽了两下:“林素闻……”
他回头看向我,我道:“缪前辈给你的那封信,不打算看么?”
林素闻默了一下,将信取出来,看了片刻,却忽然侧手递给我,我被吓了一跳,坐起来,问他:“做什么?”
他道:“你帮我看。”
“别开玩笑了!”
我伸手把那封信推回去,道:“这是前辈给你的信,想来涉及到云前辈的私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已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他淡淡地说出了这句,却扬起手,看样子是想把那封信扔掉,我连忙阻止,把信抢回来,道:“好好好,我看,我看,行了吧?”
与我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当年云冰辞还是碧云天的大师姐,亦是将来接任掌门之位的候选人,某年云冰辞下山历练,路过长营,与林家的少主林弈秋邂逅,两人历经险苛,终于对彼此钟情,无奈同样倾心的,还有我舅舅顾青石,以及林素闻的叔父林弈南。
舅舅与林弈南发生冲突,对林弈南下了天魂之咒,『逼』他去杀害自己的兄长。
林家遍寻名医,救治无果,那时,摆在云冰辞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看着林弈南杀害林弈秋,让林弈南背负弑兄之名,而她也将失去爱人,二是放弃林弈南,眼睁睁看着他被魂咒折磨致死,但她也将心怀愧疚,痛苦一生。
为了帮助林弈秋,也为了救回林弈南,她返回师门去求碧云天当时的掌门为林弈南解开魂咒,可惜林家与碧云天是有旧仇的,时至如今,林家的人连碧云天的大门都不能进去,得知云冰辞与林家人牵扯不清,那位掌门大怒,拒绝为林弈南救治,并将云冰辞逐出了师门。
众人都以为,碧云天拒绝救治林弈南的原因是念着往日的仇怨,其实并非完全如此,更主要的原因是,顾家的天魂之咒,碧云天根本没有法子解开,但由于当时气恼云冰辞恋上林弈秋的事,那位掌门才冲动说了让人误解的话。
事实上,云冰辞离开以后,那位掌门一直都很后悔,耄耋之年,仍旧拖着病体,甚至直至死前,都在研究天魂之咒的解法,也在等着云冰辞能够回家,可惜,她到死都没研究出来,也没能等来云冰辞,春华秋实,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待到缪清华当上掌门,林素闻为救我回到他母亲的师门,本以为一刀两断,彼此相安无事,得到的,却是云冰辞早已亡故的消息。
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不是心怀怨恨,而是云冰辞本就死在她们师父魂归之前。
那位前辈,耗尽余生心力等待的,却是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一时气盛,转身错过,彼此都心怀愧疚,想要挽回,可谁也没有走出第一步。
我不知道,缪清华究竟是以何种心情来写这封信的,会想到箴言,会联想到她们自己么?
晏晏说,她后悔了,她一直都在后悔。
她想把箴言找回来,于是跑到落霞村的山上,哪怕动用禁术,将箴言变成无知无觉的游尸,也想要有所挽留,可我的箴言,从离开碧云天,从在夕阳下绯『色』的冰雪中合目开始,就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浮华往事,皆如梦一场,一切是非恩怨,过眼云烟,都将随风飘散,再多的后悔和遗憾,终究无法挽回,无法弥补。
我把信还给林素闻,他却抬手,将信笺碎成几十块,纸片随风飘散,落入江水里面。
“哎……”
我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但为时已晚,只能叹了口气,向他埋怨道:“你做什么,就算现在不想看,暂且留着又能如何?万一将来你想看了,却找不到了,该怎么办?”
“你还看不出来么?”
他抬眸看向我,语气轻缓:“我来此处,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想你出事,至于母亲的事,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不过凭添烦恼罢了。”
说着,又顿了顿,道:“若我将来想知道的话,向你问起,你再告诉我吧。”
他的神态淡淡的,但不知为何,总让人感到有一缕伤情在,我怕他心中难过,本想劝慰,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只能闷闷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素闻嗯了一声,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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