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远与洪晔定亲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几日成都空前的热闹,不少富家商人都前来成都参加宋阀的大喜之事,每日都有宾客络绎不绝的到蜀王府道贺,因此,宋魁决定于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宴请各方宾客。
这几日谢阳到是忙里偷闲,一来他在川蜀并没有什么朋友,只识得宋文远一人,而宋文远这几日也忙,不好意思去打扰他,至于洪珊,没有洪珊的命令,他是万万不敢去见她的。别院里每日都能听到婢女们谈论少爷定亲的事,闲都快把他闲出病来了。
忽然想起师叔的信,再次翻来看看,天公将军,黄巾起义八个大字再次映入他的眼帘,信的内容就这么多,张角道号天宫将军,领导了黄巾起义,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此事天下皆知,师叔到底在暗示着什么呢!想到师叔留信而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谢阳顿想,可以到五庄观去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下人备马。谢阳自收拾了采花盗莫泰来之后,在成都已算名人,虽然很多人没有见过他,但是对他推崇备至,在蜀王夜宴上更是与西域第一刀手打个平手,更增添了他的声势,备马的小厮道“谢爷到哪里去,是否需要小人陪同”。
谢阳道“我要去五庄观,哈,我认识路的,不用劳烦了,我自己去便成,以后不要叫我谢爷,叫我大哥变成。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道“小人名叫李彦达,谢爷叫我李五就成,小人的娘说了,谢爷斩杀采花盗,为我百姓除害,是大好人,我家穷,没有什么钱财报达谢爷,我娘天天给谢爷烧香拜佛保平安。”
谢阳斩杀采花盗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好处,顿时觉得受用无比,但他寒门出身,仍吃不惯这一套,道“如此感谢大娘了”。
离开别院,骑马赶往五道观,接待他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道童,谢阳道“小道兄,敢问住持在么?”
小道童恭敬的道“师父已恭候大驾多时,施主里面请。”
小道童在前面引路,领着谢阳绕过大殿,进入了一个厢房。小道童叩了叩门道“师父,那天的施主到了”。
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里面是一个花白胡须的道者,道者道“施主里面请?”
谢阳走进小厢房,厢房不大,右侧靠墙一面是一个木制的书架,上面了摆了几本竹简,左侧是一张木床,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整个小屋简陋无比,却是异常干净,显是经常打扫。
这个上了年纪的道人一身灰白色道袍,半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脚蹬一双黑色道鞋,身体修长,双目炯炯有神,站的十分趣÷阁直,显是经常修炼,不因年纪大而身形弯曲。
谢阳打量着道者,道者也暗暗的观察谢阳道“我已等候施主好几日了”。
谢阳道“道长似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会来找你,对吗?”
老道长微微一笑道“不是老道未卜先知,而是恒温师弟未卜先知”
谢阳听到老道长提起师叔知名,忙问道“道长认识我师叔?”
老道长叹了口气道“当然认得,恒温师弟在我道观居住十五年,恒温师弟离去之日,断言必有人会来此道观寻他,如若是老者,则见信就知道他的去向,也就不会回来了,如果是年轻人,必会回此道观打听他的去处”。
谢阳与小师叔恒温从未见面,但却从他遗留的信和老道士交代的话语中,了解到了师叔神秘莫测的一面,道“还请道长相告?”
老道长闭起双眼,深吸一口气道“恒温师弟十八年前来到五庄观,他那时的年纪与你差不多,从他到来之日起,老道就知道他是个胸怀远大之人,他每日默默的习武练剑,却从未与人争斗,成都不凡江湖高手、武林侠客,每日都有人在江湖争斗中成名立万,而你师叔却不把名气和身外之物当成一回事,他只会在闲暇之余和老道畅谈天下大事,讨论治国之道。你师叔志向远大,一心要为寒门百姓讨个公道,绝非池中之物,老道佩服的很。”
谢阳知道师叔和师傅的想法是相同的,不谋而合的,那是本门数百年来的终极梦想,想不到师叔和师傅同样的伟大,为了师门的理想,为了天下百姓的大义而舍弃自己正常的生活,顿时觉得惭愧,自己下山几个月来,只顾吃喝玩乐和享受,更是不听师尊的教诲,与门阀贵族交往密切,有违自己的誓言,他默然不语。
老道长继续道“直到三年前,你师叔突然告诉老道,时机成熟了,他要走了,于是留下了一封信,叫老道代为保管,说师门必然有人前来寻他。”
谢阳从怀中摸出油布包裹的信,递给老道长阅读。
老道长看到了信上仅有的八个大字,道“老道过去只是推断,现在看来老道猜测不错,原来你们都是黄天道的传人。”
谢阳大吃一惊,这老道果然精明无比,仅仅几个字就能推断出师门的事。
老道长继续道“黄天道也属道门的一个分支,老道过去一直认为是邪魔外道,至见了你师叔之后,才有了改观,我们同宗同源,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方式和手段不同罢了。如若老道猜测不错,施主想必就是斩杀采花大盗的谢少侠吧!”
谢阳顿时对这老道尊敬起来,这不起眼的道观,年逾古稀的老道士,却也是个心怀天下、精明无比的人,能够摒弃世俗的观念,着实不易。
谢阳尊敬的道“道长所猜无误,我就是谢阳。请道长告诉小子,我师叔他去了哪里?”
老道长语重深长的道“你师叔神秘莫测,去了哪里老道不知,但老道却知道你师叔是那种意志极为坚定之人,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不然也不会在五庄观一呆就是十五年,老道修习的是道家的观测之术,不会看错,谢少侠,你心地善良,将来定也前途无量,老道希望你能够秉承你师门的宗旨,切记万事不可强求,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问心无愧便是对得起天地了,你走吧!”
谢阳被老道的几句话讲的一头雾水,自己听的似懂非懂,却被下了逐客令,但老道的话语中却隐隐暗含另一层含义,师叔暗示自己的师傅看到书信会知道他的去处,难道自己就看不破么。无奈,谢过老道长,返回成都。
小道童见谢阳已经离去,问道“师傅,你跟他说了那么多,他能听懂么!”
老道凝望谢阳离去的背影道“为师刚才施展观测之术,此人乃千百年来难遇的救世之人,此去道路坎坷,能否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
道童又问道“师傅,你真的不知道恒温师叔的去处么?“
老道长叹一口气道“岂能不知,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罢了”。
小道童望着谢阳走去的方向,默然不语。
谢阳在道观无功而返,心情极度郁闷,他很想冲动的返回昆明问一问师傅,但又抑制了冲动,师傅已将掌门之位传于自己,未有任何功绩,哪有脸回去,遂暗下决心,绝不加入蜀王阵营,要自己去闯出一番名堂,不借阀门贵族之力去实现师门的大义,旋又想到洪珊,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抹去贵族与寒门的差距,实现天下真正的公平和公正。决定待宋文远定亲事了之后离开成都,到中原去闯一闯。
已过午时,谢阳顿觉饥肠辘辘,早饭还没有吃,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了,决定去北市的小巷去溜达溜达。
成都的北市居住的大都是平民,有着南富北贫一说,北市虽然不像南市酒楼林立,却是成都地道小吃的发源地,谢阳爱吃,想也不想的就找了一个面铺坐了下来。道“店家,给我来碗面,在切点卤味来”。
“好嘞,客观您稍等,马上就到”。不多时,香喷喷的面已经端了上来,店家切了两碟卤味,谢阳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心道,这平民百姓亦有平民的幸福,如若自己和洪珊过着平民的日子,也蛮有滋味的。
谢阳吃过午饭,牵着马在街道上溜达,街道上人来人往,谢阳不想骑马扰了这里原有的清静自然之态。路过一个卖油炸糕的小铺,几个乞丐孩子正在小铺后面舔着嘴唇,显示饿的极了。谢阳想到自己小时候师傅领着下山,第一次吃油炸糕的情形,心中不忍,将马拴在了小铺的柱子上,对着老板道“店家,给我包几个油炸糕”,谢阳付了钱,蹲在小乞丐的面前,道“孩子们,吃吧!”
几个小孩子立刻围了上来,拽住谢阳的腿,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接过油炸糕,谢阳顿时笑了起来,刚要起身,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只见捧着油炸糕的小女孩眼中突然闪过杀气,将油炸糕猛地向谢阳掷来,谢阳本能的一闪身,油炸糕贴面而过,小女孩自怀中抽出一把短剑,照着谢阳的胸口刺来,谢阳想躲,不料几个孩子死死的拽住他的腿,不容他有躲闪的余地,谢阳心知不妙,中了敌人的埋伏。
他再拔剑已经来不及,谢阳暗提黄天真气,双腿踢向拽住他的孩童,借着腰部的力量,强行横移了寸许,堪堪躲过刺往胸口的一道,同时竖掌成刀,狠狠的劈在小女孩的左肩上,小女孩被他一掌拍的倒飞了出去。然而,真正的危机来自背后,卖油炸糕的老板也抽出一把短刀,自他背后刺来,谢阳发觉时,左腿受制,仅仅踢飞了两名孩童,躲避老板的短刀已然来不及。
谢阳急中生智,施展旋风履步术,再次身形急转,但速度慢了很多,刀尖刺入了右肋,谢阳顿觉一股凉气袭来,旋即痛感传遍全身,他再次提掌劈飞了小老板,同时,一掌劈往抱住他左腿的孩童,孩童就地一滚,躲入了人群中。仅仅片刻的功夫,谢阳就化解了必杀的危机,但也负伤了严重的刀伤,谢阳抽出腰间青釭剑,直奔小老板而去,小老板倒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见谢阳提剑而来,双目一闭,嘴角流出了黑色血迹,显是知道逃不出去,咬破了口中藏好的毒药,自尽而亡,谢阳在朝另一小女孩望去,也是吃了毒药,自尽而亡。
街道的人群中发出了高声的呐喊,顿时作鸟兽散,谢阳知负伤严重,此处不宜久留,必须立刻赶回蜀王府,忍者剧痛,翻身上马,又是一阵眩晕,谢阳知道是失血过多,可是没有带疗伤药,只好疾奔,到达蜀王府大门时,再也控制不住,翻身掉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