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言瞪大眼睛,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妹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二姨娘只是……只是时常偶遇,今日也是。”
话音未落,苏紫瑶身后已传出一道嗤笑声:“偶遇?当真是好大的缘分啊,谁小院子里面天天偶遇还带着讨好小孩子的小东西的?”
挽星的快人快语让安瑾言脸色一白,乔雪薇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变。
“妹妹,你别生气,我……”
安瑾言还想说,苏紫瑶已经接过了话头,低斥道:“挽星,越发没大没小了,还不退下。”
挽星不情不愿的嘟囔了两句,退到苏紫瑶的身后不再说话,眼角乱瞄之际却看到苏紫瑶朝她递了个赞赏的眼色,登时又高兴了起来。
“姐姐不要在意,这些个丫头都让我惯坏了,一个个口无遮拦的,冲撞了姐姐。姐姐不必紧张,这王府小小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巧遇几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瞧瞧我们现在可不就遇上了?况且,如今这王府之中只剩下我们三人,两位姐姐关系若是能够不似以前那般恶劣,这王府之中也会更加和睦,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苏紫瑶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安瑾言的身后飘,看到安瑾言身后一穿着翠绿衣衫的丫头时稍稍一亮:“姐姐身边这个丫头是喜儿吧。”
安瑾言还未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顺着苏紫瑶的视线望去,木讷的点了点头。
“都这么大了,想当初她求着我把她指给姐姐之时才这么高,一年多不见长高不少。”
“是啊,这丫头原就不大,还能长一些的。”安瑾言的头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低声回道。
“岁月匆匆,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一年多了。当年我入府时,这府中多热闹,妻妾成群,鸟语花香,哪里像现在这般萧条。一年的时光物是人非,很多都变了,也不知这人心是不是也随着光阴一点一点的变了。安姐姐,你说是不是?”
安瑾言刚刚恢复些血色的脸一下又白了起来,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心,素来是这个世上最难掌控的东西。而今在这府中,谁不知道王妃心地善良,温良恭谦。不仅厚待府中诸人,还时常出外探望孤儿寡母,心胸宽大,颇有人望。今儿个只要在这府中随意抓个小丫头问起,谁不说王妃一句好?足见王妃收买人心的手段非常人可比。既如此,王妃还担心什么人心易变,纵然变了,依王妃的能力照样能够力挽狂澜不是?”
安瑾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去,惊惶的望着苏紫瑶,欲言又止。
“乔姐姐此言差矣,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但有些人难免目光短浅一些,以为现今得到的便是最好的,全然忘却得到这所谓的最好的东西之后的后果,妹妹虽然惋惜,却也不好左右他人,只好随她去了。”
乔雪薇与安瑾言脸色同时一变,苏紫瑶却不甚在意,招了招手让茗烟过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姨娘出来有一会了,该回去了。茗烟也早些回去,晨起冷风吹多了容易着凉,这些杜鹃花就先放姨娘这里,姨娘待会就让人送去给你芙姐姐。”
“嗯,姨娘一定要帮茗烟把花送给芙姐姐。”茗烟不懂几人刚才我来你往几句话的深意,心心念念还记挂着送给叶秋芙的杜鹃花。
“好的。”苏紫瑶笑了笑,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几人有些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去。
“把这些花拿出去烧给芙儿。”一回到听雪轩,苏紫瑶便若有所思的将手中的杜鹃递给了素月,低声吩咐道。
“是。”素月接了花,转身离去。
刚一扶着苏紫瑶落座,挽星立刻凑到她跟前愤愤不平的说道:“王妃,这安姨娘和乔姨娘可是越走越近了。”
“走得近不等于心离得近。乔雪薇说的没错,人心难测,不到最后谁知道自己身边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又是不可信的。有些人面上瞧这对你掏心掏肺,无话不谈,指不定背地里就能捅你一刀,而某些人闷声不响,却说不定是最心疼你的。”
就似前世一般,自己看不清苏锦瑟的虚以委蛇,看不清温子然的虚情假意,看不清柳若汐的暗藏杀机,看不清赫连氏的不屑一顾,才会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没有发现苏紫瑶一瞬的失神,挽星听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捂着嘴直笑,眉宇间满是戏谑:“是是是,王妃说得都对,所以王爷平日里那闷声不吭,其实是最心疼王妃的不是?”
苏紫瑶一愣,哭笑不得的看着房内仅剩的两丫头忍俊不禁的模样,沉下脸唬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近来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竟然取笑道我和王爷头上了。碧渊快些帮着我抓住她,撕了她的嘴。”
“别,碧渊姐姐你可要帮我,我不过是说出了实话。果真是忠言逆耳,这么一句大实话,竟然累得王妃要撕我的嘴,当真冤枉啊。”
苏紫瑶看着挽星那耍宝的模样,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行了,跟你玩玩你倒还上劲了,有这闲工夫赶明儿我就让后院的刘大妈与你唠嗑唠嗑。”
挽星一噎,老不情愿的苦着脸从碧渊身后走了出来。
后院的刘大妈是看门的刘大爷他家那口子,老两口在王府忙活了大半辈子,人都挺随和的,只是刘大妈为人爽直,一张嘴更是得理不饶人,时常说得人颜面尽失,尴尬不已。是以得罪了不少人,好在这院子里面都知道她的性子,不甚在意,否则又要鸡犬不宁了。挽星平日大大咧咧,偏偏最怕的就是刘大妈那张嘴,苏紫瑶拿刘大妈说事,这丫头一下子就焉了。
“奴婢不是看不惯二姨娘对着王妃蹬鼻子上眼的模样,怕王妃因此生气,加之刚才提起五姨娘,看王妃伤心,才想着法逗着你们笑。没成想倒让王妃惦记上了,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过来。”苏紫瑶笑笑朝着挽星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知道你用心良苦,跟你开个玩笑,哪就真跟你计较了?不过有句话你可说错了,乔雪薇刚才可不是在跟我蹬鼻子上脸,而是想激怒我,趁机离间我与安姐姐。”
“离间?”挽星双眸一瞪,双眼直直的盯着苏紫瑶眼中满是疑惑。
“刚才初一见面,安瑾言便心急火燎,慌慌张张的想要撇清与乔雪薇的干系,足见乔雪薇最近虽然与安瑾言走得近,却并非入院梳拢安瑾言。”
“哼,说不定四姨娘那是做贼心虚,被我们碰到羞愧难当呢。”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安姐姐本来胆子就小,看到我们过去,担心我们知晓她与乔雪薇已成朋党,心虚着急也是有的。但如若两人当真如我们所料那般已经在私下结成一党,以安瑾言与我的干系,乔雪薇万万不会在明里与安瑾言同进同出,这样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安姐姐已经背叛于我,转投她的门下?今后安姐姐如何再与我接近,又如何从我这里掏出对她们有益的东西?”
挽星两人沉默片刻,似是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如此说来,倒是奴婢误会了四姨娘,说不准四姨娘与那二姨娘今日确是巧遇,只是被二姨娘缠住了又恰好被我们撞到也不一定。”
“是不是巧遇只有她们两人自己清楚,但刚才乔雪薇那番话却是切切实实的同我们挑衅了。”
“哼,奴婢就知道,三姨娘死了,这二姨娘定然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以前她二人在这府中狼狈为奸,后来窝里反大动干戈。如今少了三姨娘找她麻烦,她又仗着有太妃撑腰,把心思都动到我们头上来了。”挽星听完又是一声冷哼,眼中也重新燃起了怒火。
苏紫瑶莞尔一笑,抓住她的手道:“大度一点,无谓为这样一点小事大动肝火,反正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挽星疑惑的抬头,苏紫瑶续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乔雪薇以为在这府中有太妃的撑腰便可只手遮天,要知道这府中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可并非太妃。”
挽星双眸一亮,眉眼也弯了起来,瞧着倒是分外可爱。
“小姐,如此奴婢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小姐既然知晓四姨娘并未与二姨娘太过深交,但方才小姐那模样似乎……”
“我在警告她。”
两丫头一怔,面面相觑。素月端着茶走了进来道:“王妃是想提醒四姨娘她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究竟是谁的功劳,顺便警告四姨娘既然王妃能把她从这么一个被众人瞧不起的丫头姨娘捧上去,就能把她拉下来。”
苏紫瑶从素月手中接过茶盏,笑着点了点头:“安姐姐胆子虽小,遇事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但乔雪薇的手段也不简单,知道掐着茗烟这个安姐姐最大的弱点行事,长此以往,即便现在安姐姐还未倒戈相向,却难保今后没有异心,趁着这个机会提早给她份警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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