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清晰的事是近些年的,一个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不光我,大家都一样。这些年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同样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我是阿丑时经历的事情,不是时间可以忘怀的,我不如说自己已经适应了妖的事实,只是今日我们被天庭勒令捕捉人。
其实妖并不吃人,只是人曾负了妖,这不是男女感情的事,据说神与人与妖的界限曾没有那么清晰。
那时大家就是三足鼎立,互不侵犯。妖和人是弱势,所以就联合,弱的在一起才能抗那个强的,可是人类先背叛妖,把此事告诉天界,从此天界多了两个附庸,一个呢——自愿当‘狗腿子’,另一个呢——被打的当了‘狗腿子’。
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妖族和人商量怎么将天庭的军,结果反被将了一军。人没有法力,他最弱,所以害怕,选择和更强的结合。
妖族就凉凉了。
妖族首领奄奄一息之中,有个人头蛇身的女子走到他面前,他知道他是女娲,他以为她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于是冷笑:“哼,杀吧。”
女娲那时还未泯天真,据说她长得一副童相,看起来小,但已然成熟:“你这老妖怪,这是奇怪,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我杀你。”
他趴在地上,泪从满脸鲜血的脸上滚落下来,嘴巴干渴的厉害,满张脸特别的脏,他从未如此狼狈:“你想救便救,不救便不救。”
女娲不怒反笑:“你瞧你这妖怪,我们世界需要的是爱和救赎。”
那本狐族大典的最后一页写着四字:爱与救赎。
狐族大典从未完本,留了很多白,因为故事永远在发生,事情也是一点一滴的被记载,但它永远可以加页,可是却有最后一页。
这些日子我闭门不出,什么时候决定彻底放弃修仙,我想是因为那天看到了女娲石吧。
那首领写着:女娲石如女娲般至美纯善,可以治愈一切疾病,方可以净化心灵。妖用了可封神,人用了可起死回生,神用则无敌。
可女娲石在哪里?难道要我去找上古的神嘛?我连九天都上不了,更何况去找女娲,女娲娘娘的去向可是连天帝都不知道啊。
我要成神就需要那女娲石,这很简单,就是一个物件,找一个物件有何难,说起来容易,实现可就太难了。
闭门不出可以,但一直不出去不行。
这不各大长老,来我这里向我亲自参我一笔。
“王,你要是方便,我们可就进去了。”
“你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你这落下的法术可还是得好好修习啊。”
“你上次老末,这说出去难以服众。”
“是啊,重口难调啊。”
其实我是在逃避现实,我越听越难受,捂着耳朵,可还是听的到。我稳定情绪后说了句:“我……这就出去。”
其实任性不是解决问题的所有方式,讲道理才是。
我推开房门,他们堆在我门前,我尴尬又觉得焦虑,我看着他们乌泱泱一片,感慨道:“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房里为什么不出来?”那高岭之花,名为温英,她可大有来头,据说是当年的有功之臣的后代,只是性子清冷。
我原以为她性子清冷,可有一天改观了我这个想法,小孩子手捧着泥巴,一下子跌倒在她面前,然后那脏脏的手竟然拽着她蓝色的裙摆站了起来。
鼻子里还有鼻涕,他吸了一下后,嘿嘿的笑着,这小鬼头。俗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以为她只是不计较了。
可是我竟然看见她笑的很开心,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真的笑了。
她转身对上了我的眼先问我:“王,你也在这里啊?”
我惊愕中强装淡定:“嗯嗯,是啊,好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笑的更开心:“王,和你说吧。”
“我么?”
她笑着点头,拉我坐在地上:“知道为什么给你喝那毒药嘛?”
我心想这妖还真够直奔主题:“为啥啊?”
高岭之花更加坦诚:“你也是我杀的。”
“哈?”我惊叫出声。
我现在很害怕,于是立马跑的离她十丈远。我一直很怂,自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这命更加的稀得了。
我要好好活着,万一未来会很璀璨呢?
其实就是这样,但凡有一点可以活下去的信念,就不会走死那一步。
死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我们不能放下的东西太多了。
我想通透了,怕个屁,直面所有,有啥就问,但是不是以伤害别人的语气。
她说:“我不杀你。”
我听了这话又走近她,她拉着我的手说:“你知道我杀的你也不是你。”
我一下子毛骨悚然,试图挣开她的拉,还不能贼明显那种,这是最痛苦的。
我皱眉:“你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她说:“我想做狐族的王,可你们九尾明明已经消散殆尽了,可是为什么突然就找到了你?!”
她说时就是静静的,唇上泛着淡漠的笑容:“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说:“可是你凭什么要我死?”
她愣住了:“是啊,所以即使没有你,我也不是王。”她突然笑的开心:“你还九尾呢,不是倾城之姿嘛?可你也太普通了吧。”
我很想告诉她,真正的九尾真的很美,可是她已经死在了刚刚坠地的那个晚上。可我不能说。
她看着我:“所以我不信,就得试探你一下。况且死也是好事情,反正你是九尾,死不了,反正你这样不也因祸得福嘛,不死你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我突然惊讶便去摸了摸脸上的彼岸花,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看着我:“王,外在的浮华真的重要吗?不过就是花期一过,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总说不重要,可我也蛮在意。
“其实我挺在意我的脸。”我大方承认:“尽管它并不出众。”
我笑了:“可我爱命。”
我们追求更好的自己没有错,可是我们方式不是来伤害自己。你真的遇见一个人,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重要了。
我想到了陆判呵斥我,他问我:你怎么连自己几条命都记不住。就算命多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啊!
我们活着有时候不单为自己,还有一切爱我们的人。
我问她:“你不是想我死嘛?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我这个问题耿直的有些愚蠢。
“纠缠太多,以后你自然会懂,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她听了后笑了笑。
事实就是如此,以前感觉封神得道求仙之类的都不知道怎么才行,陆判告诉我经一道天雷就行了,我还诧异什么时候会劈我。
我害怕所以不看封神大典了,我还以为那书,那单单几个词看一下就会获得很多力量呢,现在想来可真搞笑啊。
揣着糊涂装明白,犯了不少傻,早知道多看看多问问啊。
可是陆判他竟然也不知道,其实就是借助女娲石的力量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是注定?不就是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又发生的刚刚好吗?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曾经盼着封神,却不知道该如何,那时最不愿的就是做妖,我日日想着脱离,可是当我决心做妖的那刻,突然就给了我指示,如果我不是妖的话,那么意味着我永远不知道。
你说,这世界本身的缘又是怎能可以参的透的?参不透,有些时候真的看运气。
田地间的羊肠小道,种着些许花草,红的黄的粉的,我竟然闻到了花香。我慢慢的蹲下,不可置信的随意挑选其中一朵凑近鼻子嗅了嗅:“啊,好香啊。”我兴奋的看着温英。
她笑的开心:“我很少见你这样一面,我一直觉得你很腼腆。”
我摆手:“不熟的人觉得我一脸的生人勿近,但其实不是这样。”
她点头算作认可:“你这反差不小啊,反差好大啊。”
“这花的香味我第一次闻到,我们冥……哈,我们明明一个地方的,为啥我见到的花没这么香?”我小心的收尾,利落干脆。
她眼睛长长睫毛颤动几下:“你的事其实我知道。”
惊天疑团又出现了,我真的很焦灼。我未解决的事情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简直太多了,从前散散慢慢,拖拖拉拉,现在拖拉只会越来越痛苦,因为我欠下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有些问题问了无果可我还是问了下:“我的什么事啊?你怎么知道啊?你知道什么啊?”
温英笑的很有深意:“其实或早或晚吧,但我不能说,除非真到了瞒不住的那天,你呀,总会知道的。”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善意不一定会收到回报,可是作恶一定会遭到报应,或早或晚,谁也逃不了。
因为苍天有眼。
我看着她,一下子迷惘:“你是好妖还是坏妖?”
她停顿片刻,猝然一笑:“你觉着呢?”
我说:“至少现在在我看来你不像坏蛋。”
突然雨下来了,很小的雨,像春天似的,细如牛毛。
雨不大淋湿衣裳,语不清都在心上。
这些事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我不喜欢猜来猜去,太费心神,对于需要揣测的东西,我会选择不猜,不管,不问,我喜欢简单的人和事,讨厌复杂。
我问了,她也没有多说,但至始至终客客气气。
“你怎么来这里?”她问我。
我心慌解释:“我可没有跟踪,我不过是凑巧。”
本来没什么,这一解释反而尴尬。其实别人并没有在意,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的灿烂,还前仰后合的:“你啊你,别想多了,怕什么,怕东怕西不如着手去干啊!”
是啊,不如着手去干。
小道蜿蜿蜒蜒,曲曲折折,雨天路滑,但别忘了还有一路的繁花相送。
我说:“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不喜欢复杂。”
她说:“不复杂,你想多了。”
我点头:“走了啊。”
她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