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秀和荆姬瑶大婚.兰出和王氏成亲.明晃晃的大殿瞬间被一片恭喜声音包围.
我轻轻垂眸.坐在凳子上不怒不喜.不气不语.我眼睛盯着银盘.手指搅弄衣带.对一片的恭喜声如若不闻.
只是心里有个疑问.丽朝不和安陵城联姻.那如何得到戚家军呢.丽朝不和安陵城成婚.那又有什么别的算计.
我忽然噗嗤一笑.心里笑自己还在纠结着如何选择.这会儿人家名草有主了.我真是闲的沒事尴尬死了.
“儿臣(姬瑶)遵旨(谢皇上).”二人齐齐跪在地上.一个如雪莲出尘.一个如明玉剔透.好一对碧人.
“老臣谢陛下.”一个老迈的要令人搀扶的老头晃晃悠悠的要下跪.却被皇上亲自扶起.
“王老公爷快起.您和朕可不兴这套.”
大家都乐呵呵的.乐着乐着就想起了什么.大家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凝.有的好事之徒已经明目张胆的看过去.
我一怔抬头看兰出.他和我一样坐在原位置.
他水蓝色的兰芷锦缎.发上沒有金冠和玉带.而是用水湖水蓝的珍珠纱束着.在这样的金黄大殿里他如此穿着显得心旷神怡.
他肤白色正.腰板直的坚毅.他眸子里有的是柔情似水又羞涩坚持.他看的我心里一跳.
大殿此时安静非常.寂静的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十哥.怎么高兴的傻了.快谢恩.”靳红绡颧骨扬的颧骨更高.
声音洪亮的震动.震动晃烁后又归于寂静.
兰出有如石像的身子终于有所动作.他轻扫衣娟侧头起身.步履儒雅气如山河.他一袭岚衫如天边仙君.轻而易举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走到大殿中央.低头双手掀衫轻轻跪下.在冰凉如水的大理石地上.
兰出抬起头.薄唇微启.“臣.有罪.臣.认罪.”额头点地.良久不起.
我霍的一声站起身來.皇帝也语塞的呆滞在皇位上.他张了半天的口才从牙缝中挤出字來.“你有什么罪.抗旨不尊.”
我跑到兰出身边赶紧跟着跪下.我的所有的张皇都挤在了嗓子眼.刚要说话手就被兰出的紧紧握住.他的声音那么轻只有我能听得到.他的声音又那么重.重重的压在我身上喘不过气.“山水之爱.我不是说说而已.”
“你又來干什么.怎么哪里都有你.把她给我拉出去.”皇帝冷笑的抽筋.
白公公诺了一声.刚要吩咐手底下的奴才來召唤士兵.我豁然抬头不顾一切.“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吗.”我想给他面子.也不想和他撕破脸.可是胸中一口闷气迟迟不得舒缓.“那皇上又为什么对我持有偏见呢.”
“放肆.”
“如何放肆.我不过实话实说.”
随着皇上的发怒殿里的人都纷纷跪拜一脸虔诚.荆姬瑶已经怕的躲在靳比秀的怀里.嘤嘤涕涕.而靳比秀的双手自然的环抱.他们俩站在我的面前.那么和谐又万恶的刺眼.
皇帝一脸的厌恶.不是因为兰出而是我.
“你一定要我一个儿子不可.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抬高自己.哈.就因为你身后有戚家军的支持你就敢这么跟朕叫板.”
我在这刻如卷入命运的漩涡.这种漩涡让人耳目发晕.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要溺死.
有个人他总是想要教训你.因为他看不上你所以想要替天行道.你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让人反胃的.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我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吗.我想不到.
沉默.只有沉默才能恰到好处的缓解压力.
“不说话了.默认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皇帝越说越气.越气越乱.他上前非的一脚蹬在靳兰出的身上.一个脚印就大咧咧的在蓝色的底料上做了画.
兰出反身抱着我.随着皇帝的一脚一个颤动.他身体微冷胸膛却很暖.
“你想造反吗.”
“父皇何必为难我.”兰出轻快的驳回了皇帝的阴冷问责.他一手抱着我一手在脖领中掏出了一个红绳拴着的深红玉铁.
他把玉铁从脖子上一把拽下伸手于天.他模样轻而易举.“丹书铁券儿臣这里也有一个.”
哗然声骤起.全殿都在跪下.包括靳比秀和皇帝.羌国的大王左右环顾也跟着跪下.荆姬瑶无声无息的附身下跪.
安静中也有吵杂.议论声悄然.
“太上皇居然把两个丹书铁券分别给了两个皇子.”
“怎么可能.丹书铁券只有能者据之.那就是太子.”
“丹书铁券不是一个.”
“那十皇子不也可以做太子.”
“嘘.你小点声.看看情势.”
原來靳雪川对兰出说的话因在这里.兰出也有丹书铁券.兰出也是太上皇承认的一个太子.可是为什么靳雪川为了唐苋华脱罪要给靳比秀下跪.他当时如果求的是兰出.兰出是心软的.说不定就会改写结局.
好多的疑问凝结心口.好多的震惊彰显无疑.
兰出一手抱着我.下巴支在我的肩头.他说话的时候胸膛也在震动.我看见对面靳比秀紧握着拳头.我看见对面老皇帝的暴怒.我看见我地上的倒影.碎的如繁星点点.
他说:“见此券如临太上皇.父皇可知.”
“说吧.你要做什么.”皇帝咬牙切齿.
“我的目的里.直走”兰出放下手臂.双手紧紧环抱.一时间他如发香缭绕.
皇帝双手撑地长发拖地眼眸扫地.他声音颤抖.“我怎能不从你.你用江山社稷和大家争的头破血流的皇位.只换了一个女人.呵.一个心不放在你身上的女人.”
万条垂下绿丝绦.二月春风似剪刀.
当柳树的嫩芽刚出來那么一丢丢的时候.房檐的燕子还沒有來到.
举国同喜.丽羌两国结盟联姻.太子六月大婚.十皇子封王议婚.一桩桩的喜事接二连三.无可不说是普天同庆.
自那日过后.我和兰出的婚事算是被应承下來.但是议婚也颇为麻烦.议亲只是商议婚娶的最初阶段.即六礼中纳采、问名、纳吉三阶段.从兰出到安陵城提亲开始.要经过换帖、卜吉、合婚、相亲等.要到订婚才算为止.
兰出和我相比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他一面要处理新任亲王事宜.一面又要处理婚事.我本想把婚事自己承担.一切从简.奈何兰出不同意.所以我的所有化简行动就这样不了了之.
兰出眼前沒有办法亲自去安陵城纳采.所以就派人代为前去.听说早早接到消息的阿爹笑的撕心裂肺.早就准备好酒席要为使者接风洗尘.
我一天天依旧无所事事的.不过却也闲的心安.我开始和厨房学习如何去煲汤做点心.向已婚的夫人们讨教如何处理家事.如何绣花如何侍候夫君.
香易亭在一旁看我直叹气.只说女土匪要从良了.
我不置可否.却也想不出什么來辩驳他.
荆姬瑶有时会來找我玩.骑马涉猎捉蚂蚱斗蛐蛐儿.逛庙会惩恶扬善倒也很是开心.可是我从心底里对她敬而远之.倒不是我讨厌她.只是考虑和一个未來太子妃耍奸斗滑的有点不合体统.
至于靳比秀.自那日过后我到沒有听说他别的消息.朝廷传言太子日日处理政事劳心劳力.皇帝把政事大多交给靳比秀打理.自己陪着羌国大王赏花赏水论英雄.
羌国大王在丽朝访了十日有余便要离行.离行前在荆姬瑶的撒娇下.皇帝和羌国大王决定打个友谊赛.猎场斗勇.
尽管荆姬瑶再三的邀请我还是沒有参加.兰出对我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说了一声在家里等他回來.便悄然离去.
兰出走了好久.香易亭才袅袅的过來.
香易亭靠着门框.清凉又呼呼的大风吹的他发舞飞扬.他抱紧肩膀看着杨柳纷飞的絮条.开刀阔斧的对我说:“师傅那边开心的紧.让我带你回去准备嫁妆.”他转眼又说:“你即将是靳兰出的王妃.像这种狩猎的大场合还是多去的比较好.你眼下不去.不过是欲盖弥彰.他只怕会多想.”
我坐在梳妆镜前.自己打理着头发.透过镜片也去看宛若翩飞的柳枝.轻声说:“我们两个之间的忌讳彼此都很清楚.我不去他就不会顾虑重重.”
香易亭转头看我.“这样也好.倒省了很多麻烦.只是你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都会见到的.这个心结打不开.对你们三个都不好.”这个他指的又是比秀了.
我缕缕头发.沉吟一下岔开话題.“对了.裴云白还沒有消息.该不是惹了什么祸事.”
香易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无非就是勾引小媳妇.再不就是犯病杀人了.你放心.身边跟着个小尾巴.他吃不了亏.”
我放下木梳.喃喃道:“他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该想法子为他开解开解.”
话刚到这里.就听见错乱的脚步声向我的寝室跑來.快的慢的.先的后的.來去之间卷起好大一股风.杨柳片刻间又飞到了半空中.曼舞于晚冬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