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此刻自己一定是难看极了吧.是不是又会有人看笑话了.
所以我一脸的尴尬.一脸的讨饶.外带一脸的真诚.歉然十分的看着他.
只见他眸中似有火光闪动.然后他上前揽过我的腰.俯身蹲下來脱我的鞋袜.
只感觉到我身子倾斜倒入他的怀里.他灼热的手掌穿透我冰冷的布衣.身下凉风袭袭.我偏过头看见他脸色如玉.修长的剑眉直入发髻.嘴角微抿.看不出是喜是忧.
腰间的灼热外带脚上的清冷.四周的静逸外带比秀无意拨弄.都让我置身水火.焦灼不已.
比秀解开外衣裹到我裸露的脚上.一句话不说地抱着我站起.转身而去.
我心里一慌.抓着他的前襟."去哪儿."
"不想你丢人."
我撇了撇嘴.却无声辨别.
转头看向他身后.就看见一个个或慌乱.或诧异.或震动.或迷茫.有的人还在坐席上举酒未饮;有的人张口的嘴还未合并的上;有的人身上沾满菜汁叶子.双手张开.不一而同的呆滞惶恐.
惶恐.
"还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着青蟒锦袍.冠面如玉.卓尔不群.蔡孓见我看他.对我灿然一笑.我马上低头藏在比秀的怀里.听见错落的脚步声响起.和不知是谁的笑声.
比秀沉静安稳的踱步走着.我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久违的安宁.
他走了好久好长.终于在一座杨柳红屋处停住步伐.不理婢女门侍的跪拜.比秀长扬走入房内.随脚踢上了房门.夜明珠的光华笼罩了房内的各个角落.
比秀大步向前.我的身体也开始上下颤动.正当我毫无头绪之际.猛然地被他扔进了床被里.
尽管锦绣的摩擦沒有什么疼痛.但是我还是发怒的翻身掀起被褥.张嘴就要骂他.
谁料他倾身而下.在我仰面看他还未张口之时.就被他俯压在身上.不等我反应.嘴唇也被他占有了去.
一吻之间.我如坠云端.浑身的武力都好似被他化解开.身子也柔软无力.只能闭着眼睛让他随意欺压.周身的情景如画似梦.所有的情感都被眼前这个人搅乱.又都等待眼前这个人來慰藉.
良久.他喘息着撑起身子.潋滟的眸子定睛看着我.在他的眼里.我看见了自己双唇微红.眼眸痴迷.娇羞而彷徨.
这个样子的他和我.趁着漂浮的珠光华影.迷离的气氛.实在是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
我轻轻推了推他."你.你先起來说话."
他应着我起身.但是他起身的同时手也拉着我一起坐在床边.
我依偎在他怀中.玩弄着他冰清白玉的手指.
静静的.无虚言语.两颗心就因为一个缠绵的吻相互靠近.彼此依靠.
只听到屋外有人说话.
"殿下.一会儿便要开宴了."是秦栓的声音.
比秀沉思"好.你拿一套小一点的男装过來."
"诺."
听着秦栓的步伐走远.我抬头看比秀."怎么拿男装."
他一挑眉.盯着我的全身上下一顿乱看."怎么.你不喜欢."
我低下眼睛."那倒不是.只是还以为你会给我拿女装."我低声细语."刚刚在水里.大家都看出我是女……"
他也喃喃自语."穿男装尚且如此……"
不时.秦栓把衣衫送來.白绸暗鹤纹流光锦缎.我转到屏风后面拭干几缕半湿的头发.换上白色的男装走将出來.冲着比秀轻盈一笑."咱们走吧.".
比秀淡然微笑.拉起我的手.推门而去.
一路上.他拉着我的手.彩灯挂起的廊回变得微妙起來.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心里异常柔和平静.好久.我们沒有如此平和稳定了.
侍女内侍低头不语.眼神暗观.我偏头看望比秀:淡雅出尘.秋月晓花.如此伊人~我看了看我握紧的手.嘿嘿.如此伊人.执在吾手.
"傻笑什么."
"嗯."我抬头.看见比秀笑看着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入大堂了.
我冲他嘿嘿一笑.便被他拉着走入主宾席.
不同的眼睛.同样的心领神会.
“你也來啦.”靳春燃上前來和我说话.他的眉毛在眉飞色舞.“这不是前些日子和叔父闹别扭的小女子吗.”
“你别在这里打趣我.”我嗔斥靳春燃说道.
“您可别怪罪我.叔父在上.小侄不敢.”靳春燃好搞怪的样子弄得气氛瞬间热烈起來.
"哈哈哈."满堂的喜庆.满堂的欢笑.
來这里祝寿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多少都听说过我.见到比秀握着我的手也不足为怪.虽然人马各异.但都是些豪爽的人.大家说话也投机的很.
等到大家都坐落入席.气氛更为欢快.
靳红绡迎了出來.妩媚的样子男生女貌.他气质卓然.他身边跟着的已非前日的烟花女子.这次到换了个大家闺秀.模样清秀可爱.她怀里抱了个奶娃娃.
靳比秀跟着靳红绡寒暄着.也不忘笑着和我解释.“这是十一的女儿.”
我惊奇的看着那小巧的孩子.不知如何言语.
我竟不知道靳红绡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小孩子.
我惊奇的看着女人的孩子."男孩女孩."
女人粲然一笑.风韵油然.“是女孩.”
"哦."我看见小孩子软软的躺在她怀里."这么软.你抱的了吗.可别抱变形了."
"瞎说.等你有了孩子我看能不能被你抱变形了."随着靳春燃的语气刚落.哄堂大笑.甚至还有人起哄."夫人.速速和陛下生个孩儿.到时候像抡大刀似的抡孩儿.看看能不能变形.哈哈."
"就是就是."
我悄悄的坐在比秀身边.这一张老脸.真是羞涩不已.
不过他们言语中的意思??????是接纳了我.
"就是.臣敬夫人和陛下一杯."
突兀的行为突兀的语言.蒙的我不得已抬起头來.兰出琼树玉姿.如嗟的面容苍白不已.修长的手里端着一大碗酒.深邃的眼里一片黑暗.
我一时之间.唯有愕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弄來这么一个大碗.刚要抬手接酒.他就收手看我"怎么."他自嘲着."难道我不够资格和夫人对饮吗."
说完.他回身一碗酒仰脖喝了进去.酒水顺着他的嘴角下巴.脖颈一路流淌.
大堂此时静的有些诡异.大家都看着这格格不入的场面.
他又到了一碗."该你了."手又移到我面前.
我完全蒙住了.根本沒弄懂这是什么境况.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比秀.他一脸淡然.眼神莫测的看着我.好像是让我自己去解决.作决定.
"好."兰出又回手仰脖饮进一碗酒.
知道这时我才发现.他左手还拿着一个酒坛子.他站着低头又从酒坛子里到了一碗酒.目光炯炯看着我.一碗酒又推到我的面前.
"十叔.还沒和小侄喝过吧.來.让小侄敬十叔喝一盅啊."靳春燃站起來.好像弄明白了什么.和兰出打哈哈.
兰出撇了他一眼.拿着酒坛子的手拂开他."和你沒关系."他眼神著定看我.看着我说:"今夜.我只想和你喝."
靳春燃尴尬的站在一旁.而我.却被兰出吓到了.从來沒有看见过兰出眼神如此灼热.语气如此执着.
"兰出.你醉了."我起身站在桌旁.手足无措.
"哼."他不理我.一个仰脖又喝了进去.
如此反复几次.大堂一片寂静.只听到倒酒的“哗哗”声.兰出喝酒的“咕咕”声.一阵轻风不禁让我打了个颤儿.比秀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我.温暖到我的心口.
在冰与火中我终于不堪重负"别喝了."我打翻他的第六碗酒.他这个温润儒弱的人.这么个喝法.会喝死的.
他的碗伴随着碗里的酒摔打在地上.碎片混着酒水.残碎了不知是谁的心.
"呵."他嗤笑着.左手拿着酒坛子一仰脖.酒水灌入口中.眼神一抹心碎.
"你疯了."我甩开比秀的手.上前拉下他的手.
大堂的人似是才有所反应.咿咿呀呀的上前."商王醉了.來來.找个人來把商王搀回去."
"哈哈.來人啊.上酒.老子喝的还沒皇子多.好生沒脸.上酒上酒."
兰出紧紧盯着我.眼神欲诉不尽."戚雎……"
"快扶十叔回去.醉了醉了."靳春燃打断兰出还沒说出口的话.兰出步伐轻浮.侧身斜卧在青蟒锦袍的蔡孓身上.渐渐隐匿在灯火辉煌中.
比秀无声的拉着我坐下."无事.大家接着喝酒."比秀依旧笑语愀愀.
众人就像沒有这个事情发生一样.吃喝不误.
我嗓音哽咽.眼里却哭不出來.一只手还是任由比秀紧紧握着."兰出他.是不是很难过."
靳比秀长指缭绕着我的发丝.轻轻柔柔.语气缠绵温柔.答非所问."你.就是我的劫数.我的羁绊吗."
像在问我.也像问着他自己.
一片红稠彩灯.一片欢声笑语.红彤彤.喜洋洋的大堂里.莫名着俺藏着某种潜在的悲伤.
裴云白和阿爹在靳比秀的护送下.离开了丽朝.沒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除了比秀.也只有我见过他们一面.
裴云白依旧是从前的嘻嘻哈哈.不过他的穿着由从前的穿金戴银变化为如今的粗布衣衫.他的面容依旧俊美.可又有谁知道.他这美丽的容颜后承受了多少的沧桑.
阿爹蒙着黑纱.从头到尾都沒有让我看见他的脸.他后背朝着我.虎背熊腰不知何时看上去竟然无端的生出了一份寂寥和单薄的苍茫.
阿爹的声音依旧如钟如铁如钢.那坚毅的声音只和我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是好自为之.三年不见.他开口只是说了一声好自为之.
我捂着嘴把泪流满面的脸埋在靳比秀的怀里.柔滑的衣襟止不住我的眼泪.风沙的吹拂抹平不了我内心的悸动.
阿爹临行前给了我一个锦囊.那是一个红色打底上面绣着黄色小花的荷包.我打开來看.里面反绣着四个字:一雎江山.
比秀低着头看着荷包.笑着给我擦眼泪.“一雎江山.有趣有趣.戚雎有了靳比秀.而靳比秀拥有江山.”
我把锦囊塞回自己的怀里.沒有回答他.我抽提着鼻子看着远方阿爹和裴云白被黄沙卷去的背影.心中一万个百转千回.
阿爹.他在给我谋一个退路.如果哪天我戚雎在这华丽的金丝笼里待不下去了.我还有一个退路.
“哈啊哈哈.阿爹.我的裙子被这树枝钩到了.你说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到底是哪里啊.”
那时我还小.遇见了事情只会埋怨和向阿爹撒娇.
“再走走就到了.小阿雎不是要当大将军吗.阿爹带你去战场.”那个时候阿爹的手掌宽厚温暖.他握着我的小手就让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一蹦老高.“战场.太好了.你终于让我上场杀敌了.”
阿爹那宽大浓密的胡子犹在眼前.他神秘着:“我怎么舍得让你上战场杀敌.不过.小阿雎.这里是属于你的战场.你的江山.”
阿爹粗粗的手指引着我向前.“你看.”
阳光下.我记得那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一片瓦蓝瓦蓝的湖水像上好的合欢玉一样.由湖水向四外扩散的是一座座茅屋青瓦.哪里有桃花柳树.有鸡鸣狗吠.有小孩和老人还有辛勤耕作的壮汉和少妇.
那里在三国之外.那里是戚雎的江山.一雎江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