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轮到童铭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半宿,搞得萧焕也没法睡。
“你今天是不是嗑兴奋剂了?”萧焕有些惆怅地看了眼闹钟:“都一点半了,你要实在不行去吃片安眠药吧。”萧焕晚上收到了宁远修寄过来的电子版合同,明天得去签约,还得接受第一次武指老师的培训。
童铭兴奋地说:“不吃,安眠药对身体不好。”又把身体固定住,“你睡吧,我就心里激动下,不影响你了。”
没过一会儿童铭就发出了安稳绵长的呼吸声,睡着了,可萧焕倒是睡不着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萧焕看着睡得跟死猪似的童铭,头顶飘过六个点。
第二天起来童铭神清气爽,看着萧焕的黑眼圈有些惊讶:“梁朕你这是怎么了?昨晚背着我偷跑出去浪了?”
萧焕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不把对方按到揍一顿,起身去晨跑。
回来时候童铭一如既往地准备好了早饭。
萧焕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已经确认下签约事项,而且今天是去上训练课,萧焕没有再骚包地穿西服,而是换了简单的黑色背心和运动裤。经过一个月的有序训练,萧焕身上的肌肉比起他刚进入这具躯体时更加匀称,隐约的肌肉线条分布在黑色紧身背心下,双臂肌肉结实却不野蛮,纹理精致而充满力量,如同草原上皇权在握的雄狮,洗澡后残留的水汽更是将他的躯体笼上了一层逼人的性感。萧焕随手抹掉从发梢滑至下颚的水珠,转身去卧室取了运动外套。
萧焕大口咬着包子,近两个月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温糯的味道。
诊所门口挂的牌子还是休息中,萧焕有些诧异,难道童铭今天不打算做生意赚钱了么,于是问:“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开业?”
童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一部视频,头也不抬地答道:“马上就得去试镜了,我得再找些素材练一练。”童铭转过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萧焕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总是抓不住那种包含两种情绪的感觉……和琳看到和珅的时候明明应该是既有惊喜,又担心兄长看到自己洗衣服会难过,这种兼而有之的感觉我一直表达不出来,所以我在找找有没有差不多剧情的电影。”
萧焕愣了愣,他没想过童铭把试镜这件事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虽然他本意就是想童铭进娱乐圈,可逐渐又觉得童铭无忧无虑地开个诊所才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童铭已经认真地把试镜当回事了,萧焕他也不能说什么。他看得出来,童铭很喜欢演戏,也同样很有天分。
萧焕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外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练会儿?”
“别别别!”童铭抱拳,眼神诚恳,“和你对戏会影响我的发挥!”
萧焕:“……”
童铭又忍不住嘴贱地补充了一句:“梁朕你造么?你今天穿得特别像性感结实的鸭子。”
萧焕:“……”披上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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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昨天来宁远修的工作室不过一日,竟然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一天前还堆满了乱七八糟纸箱的工作室,转眼间已经理得干净利落。精致考究的办公桌设备整齐地各归其位,地砖亮得简直光可鉴人。只是工作人员还不曾到位,整个工作室空荡荡的,透着股业界精英的气质。正符合宁远修做这个工作室的态度,每一张桌椅的位置,每一件摆设尺寸都精细得无懈可击。
迎接萧焕的仍旧是陆辛,再见到陆辛萧焕总算明白为什么宁远修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因为能干,即使宁远修表面上嫌弃他嫌弃得要死,但离开了陆辛宁远修恐怕正常生活不过三天。
宁远修和经纪人一起去见合作人了,留下陆辛负责萧焕的签约以及和武指老师见面。萧焕跟着陆辛又一次左拐右拐地来到一间练功房前,陆辛请萧焕稍候,他去请老师。
萧焕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上百平米的大小,四面都是镜子,使房间看上去更是大了几倍。这一层一千平米的楼又近十分之一分给了这个练功房,而里面的配置也没辜负它的占地面积,刀剑枪戟一应俱全,更夸张的是还有一台简易的威亚,也不知道是怎么弄进来的。
没一会儿陆辛便恭恭敬敬地迎进来一个人,头发已经开始发白了,却站姿笔挺,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威严挺拔的气质。这人太眼熟了,是薛海。
萧焕并没有特别意外,那天从手机里查到宁远修自立门户,薛海等一众元老辞别圣帝,他就想到薛海八成会来宁远修的工作室帮忙。可宁远修直接就让薛海来做自己的武术指导,萧焕还是有些惊讶。
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恭敬地问好:“薛老师好。”
薛海今年已经近六十岁,但因为勤于锻炼饮食规律,身材保养得非常好。他刚一眼看到萧焕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似乎有种呼之欲出的力量,线条优美流畅又不失质感,看得出是坚持锻炼的身体。他不由想起了原来的助手徐峰致,那个学了一天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萧荣勀上台连带着徐峰致也麻雀飞上枝头,可麻雀始终是麻雀,就算插上几根强加上去的金毛也成不了凤凰。
薛海在心里冷哼一声,对比之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加顺眼,薛海阅人无数,可这个年轻人就那么一握手一低头的恭敬姿态让他觉出了真心实意,而且他的诚意并不同于自己平时所见那般趋炎附势的做作,薛海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对亲人,而非对上司的亲切感。
薛海表面却还是做足了功夫的不动声色。他不冷不淡地回握了萧焕的手几下就分开了,挥手示意陆辛先离开。
陆辛在圈子混了那么多年,也是半个人精了,他看得出薛海对这个学生还挺满意,就眉开眼笑地告辞跟主子报喜去了。
薛海让萧焕挺直了站着,自己绕着他走了一圈:“肌肉挺漂亮,以前受过训练么?”
“没有,就是自己去健身房练练。”萧焕说。
薛海点点头:“是健身教练?”
“不是,”萧焕老实交代,“是建筑工地打工的。”
薛海有些惊讶,停住脚步:“这么好的身体素质,怎么想着在工地打工?上个体校什么的不是更好?”
“之前打工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之前一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萧焕平静地说。
薛海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怎么想着要做替身演员了?”
萧焕知道薛海一向欣赏实诚而努力的人,反而对那些舌灿莲花心机勃勃的全无好感,所以他也无需对自己的目的加上天花乱坠的修饰,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现在和当时给我医治的那个医生一起住在他诊所里,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他就留我和他住在一起。可我没学历没工作经历,他就上网给我查了查,觉得是替身演员最合适。”
薛海忍不住发笑:“你们年轻人想得就是简单,都以为跟网上说的似的当替身当久了真能接两部戏当明星……我可得先提醒你,当替身可危险得很,尤其是武替!经常有武替在片场被车撞伤,被火烧伤,还有摔伤的,你可得想好了!”
萧焕笑着说:“我做替身演员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没想过拍戏什么的,没想到被宁总相中了。”
薛海“嗯”了一声,凝眉想了想又问:“我听远修说你之前是要报名圣帝的替身演员,结果还没面试就走了,怎么回事儿?”
“我按照公司给我的时间去参加面试,可前台和我说徐老师让我等二十分钟,我等了快四十分钟还没有人通知我,恰好那时候我寄住的医生打电话和我说诊所出了点事,我就只好先回去了。”薛海对徐峰致的深恶痛疾萧焕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即便当时他只等了一会儿,却也不介意多黑徐峰致两句。
果然薛海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经过薛海一番指点,萧焕总算是明白替身演员也没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粗暴。文要会琴棋书画,就算不熟悉起码得能比划两下;武要耍得起拳脚,使得上刀枪,还得仔细拿捏动作力度,重一分容易伤人,缓一分有可能表达不出想要的效果。
一早上下来萧焕练了个头昏脑涨,满脑子长拳、南拳、太极拳、八卦掌,偏偏薛海还说这只是其中万一,要想真正做到排得出武打场面的武指,更是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薛海已经对萧焕非常满意了,中午就要请他在大厦十二层的一家泰式餐厅吃午饭。
薛海喜欢泰国菜,萧焕曾经陪他吃过无数次,可这一回萧焕只能刻意令自己显得略微拘谨,又不失礼数。
薛海让萧焕先点菜,萧焕不动声色地点了两道薛海喜欢吃的咖喱皇炒蟹和椰汁西米糕,又将菜单递还给薛海。薛海愈发喜欢这个大方得体的青年,感叹着还真是投缘,一边又随意加了道菠萝海鲜炒饭和冬阴功汤。
菜上得很快,分量很大,摆满了一张双人桌。萧焕向服务员要了两只碗盏,一只盛炒饭饭,一只盛汤,装好后递给了薛海。
薛海接过碗时候还有些愣愣的,忽然眼圈就有些红,说:“我之前也有个侄子,我经常和他一起去吃泰国菜。他也和你一样,每次自己不吃,先给我盛上一碗饭一碗汤。”
萧焕顿了顿,心里也涌出几分酸涩。薛海膝下无子,而他又是父母双亡,有时候薛海与他而言就像父亲一样,萧焕之前一直都是亲近地喊薛海海叔。
“薛老师,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喊您海叔吧!”萧焕压住心中的涩味,努力保持住微笑。
看着神色间满是关切的青年,薛海心里暖了暖,一个劲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