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知道朱氏的绣工好,这样的好手艺,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可一想到五五分成,心里就很是肉痛,来前她没有想到倩倩给朱氏的工钱儿开的这样狠,这时候也就敛了笑容,在心里头合计着,朱氏还聘不聘。[.]
以李氏这些年在集市上买绣样的经验,铺子要是不请朱氏,小镇上决计寻不出一个比她强的绣娘,那牡丹,那花鸟,无不绣的栩栩如生,只画稿就比外头绣娘画出来的精致数倍,做出的成品,配色又讲究,一瞧就跟镇上那些绣娘不是一个档次的。
少了朱氏这块招牌,要是请个技艺一般的绣娘,可不就拖累了铺子的生意?
暗暗寻思了一阵子,定了主意,便说:“十五一过铺子开业,妹子也不必成日上铺子去,也就接接绣花的活计就成,按着每月八十个钱儿给妹子固定着发工钱儿,妹子看成不成?”心里想着,前头倩倩给朱氏五五分的,不过是跟这朱氏交情好,到她接手,也就犯不着给个五五分成这么多,甭管朱氏乐意不乐意的,总要压一压价儿的。
朱氏一听,心道如果原先倩倩提出三七,四六分,她许也该是高高兴兴同意的,可既然已经五五分成,到了李氏接手,说啥也不好凭空给她降了利,私心想着,李氏要给开个四六分,也就罢了,不能低于这个了。
眼下李氏说的分成法子,淡季时每月分着八十钱儿她还是能接受的,可年根那一个月还分八十个钱儿。肯定不成,要逢上生意火热,她没日没夜赶工,难不成一整个月就白给李氏出了力?
正要开口。李氏又说:“逢上年根客人多,就给大姐多发些,少说不得五百个钱儿?”
朱氏暗想。五百个钱儿,跟两千个钱儿能比吗?奇怪地看了李氏一眼,“我觉着,还是按件儿算钱儿合适。”
李氏脸上笑容一滞,颇有些不顺气地接话道:“按件计钱儿,就不好再五五分啦!我那布料彩线不要钱儿?这样一分,还要我这老板做啥?干脆你做老板得了!”
说完这话。(叶子·~..)还嘟囔一句,“做人呀,要知足才成,没有老板,谁给你免费的布料彩线做活?噢。到头来还比老板拿的多,胃口倒还不小!这不是逼着让人亏本吗!当我是倩倩那好糊弄的!?”
这话着实说的不好听,朱氏给她呛的脸色白了又白,心里很是恼恨,可她断断不会学李氏那一套蛮横吵吵的样子,不高兴归不高兴,仍是压下火儿,摇头道:“五五分,自然是剔除了成本才分。不存在大姐说得比老板拿的多的事,更不存在亏本一说。”又冷下脸儿,“李大姐是老板,自然是李大姐说了算,若嫌工钱儿高,另请人就是。”
李氏见这朱氏面皮这样薄。话没说上两句就要一拍两散,心里怪瞧不惯朱氏这清高劲儿,她前头那些个话,也就是想着法的压压朱氏的工钱儿,谁知道,还没怎么商量,这朱氏连问也不问她想出的价儿,马上就翻脸儿了。
“哟?妹子这是生了气了?”重新挂上个虚笑,“我这人,嘴巴直,要是说得话儿重了,大姐别往心里去。”
朱氏沉着面,没应声。
李氏又说:“是这样,平日里大姐也该知道,没多忙!也就是逢上大过年的,各家才给屋里的女人娃娃们做成衣。这年一过,要清闲好一阵子呐。”
朱氏心想,是这么个情况,年前那一个月,生意还是有保障的。
便听李氏又说:“平日不忙活,一个月也就给妹子开着一百个钱儿,年根那一个月,就按倩倩说的五五分成!抛去年根,妹子一年也能得一两银余一百个钱儿,比前头给的八十个钱儿,不少啦!”
李氏也是有几分小精明的,没做过生意,但心里头不糊涂,得了铺子头一天就跟关全去铺子里做了盘点,见布料跟彩线余下的不多,马上就跟关全扯开皮,说是前头说的好好的,铺面包括了里头所有的物件,布匹丝线全部不能少!她也知道布料很贵,自个用阿如换来这铺子,要是没有足够的布料,她就得贴钱进去!
可关全说,赚的钱儿,一股脑都还了债,屋里再拿不出半点钱儿,李氏不乐意的话,买卖也就不做了!
李氏心急要铺子,也就顾不得了,再说关全没几个钱儿,开铺子的钱儿,还得是东奔西走借来的,要是他不能按时还上这笔钱,没得今后还叫债主们不分青红皂白折腾起这铺子来,也就是为着这个,才没继续扯皮。(叶子·~..)背着赵启财,隔天就上李达明屋,把去年赵启财给他还的两贯半要来,又说自个做大生意,叫他添半贯,凑了三贯钱儿回来。
又合计着商税,每一年的房租钱儿,算出每个月非得赚三百钱儿以上,铺子才能维持,每月赚四百钱儿,自个才能有一百钱儿好赚,另外,不定期的进布买线,还需要着一笔钱哩!
只要朱氏的绣花帕子热卖,一个月五六百个钱儿还是不在话下的,给两个绣娘发了工钱儿交了税,余下自个能得两百来钱儿,隔半年花几个钱儿再去县里进一回布,紧巴说不上,还是比种地强很多,可就是没那么富裕就是了,也就盼着年底能景气,一个月赚来大半年的钱儿!
把维持铺子需要的钱儿有所保留地跟朱氏当面掰扯着算了算,说:“给妹子开一百钱儿的工钱儿,淡季时不算低了!一个月铺子能赚来三百钱儿,就很不错了!年前那一个月,还按倩倩那分成,帕子四六,成衣五五!”
也就是朱氏那帕子生意好,不能没有她,像是另一个绣娘,她就打算只给开每月八十个钱儿!到了年根,成衣全部给铺子里的绣娘做,朱氏只管绣花得了。
朱氏一听李氏松口,考虑了一会儿,想想淡季每个月能有一百钱儿进项,还是很不错的,若有闲,自个的活计不耽搁,李氏那头照做,额外做的一份绣活拿到县里卖,今后宣哥上县学去的花销也就不发愁了。到年根那一个月,照去年那情况,至少也能得个几两。
也就点着头答应了,能这样分是最好不过的,只盼着李氏说话算话,今后别在里头捣鬼才好。
合作事宜虽然谈妥,可朱氏心里梗着李氏方才咧刮她那些话儿,脸上也就没多高兴。
李氏见她闷丧着脸儿应下,咯咯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儿可一点不假,不还得手里有了钱儿才能硬气的起来?妹子这样心高,不也为着几个钱儿成日忙忙碌碌的?”环视一下朱氏简陋的屋,咂嘴道:“这回给妹子开的工钱儿高,到年底翻盖砖瓦房可不就有了指望了吗。”
朱氏闻言,僵着脸儿半晌没开口。
李氏起身告辞,她也没出门去送,愣愣坐在椅子上,李氏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住就在脑中闪过,心里头想着,若不是为了陈宣,今个怎么能容下李氏这样猖狂?
可想起陈宣,又觉得为了他,哪怕受些委屈,一切都是值当的。
呆呆坐了一会儿,想起他早该从学堂上回来了,这会儿也不见个人影,起去出门瞧,刚一掀开门帘,就见他直直站在门外头,两个眼睛红红的。
院中静悄悄的,李氏早走了,也不知他啥时回来的,在外头站了多久?
放下门帘,敛去脸上的愁容,笑呵呵去揽他进屋,他却挣了一下,闷声说:“别去给李大婶做活。”
朱氏一愣,细细瞧着陈宣脸色,问道:“这孩子,这话怎么说?”
陈宣咬了咬唇,“今年若考中了,县里去我能自个赚钱儿。”在朱氏惊骇的神色中,低声说:“娘放心,自然是正经法子,我听说好些个贫寒学兄,得闲就摆个摊子,替人写家信,运气好,每日能得几文钱儿。”
赵家婶子原先在关大哥屋门口的泼辣劲他是见识过的,而他娘,待人向来矜持有礼,从不与人恶言相向。压根不似赵家婶子那样油,什么话儿都能讽出来,往后再合作,定要像今个这样挨刮刺,受欺负。
朱氏马上急了,“你胡说什么?娘不准你胡思乱想!县里去,每日只管安心念书,旁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陈宣摇摇头,“我不想让娘一个人辛苦。”
气的朱氏嘴唇直抖,一扬手,在他脸上重重打一下,哽咽道:“你不一门心思念书,成日想着乱七八糟的,娘心里头更苦!”
陈宣嘴唇抿的死死的,“李家婶子那,别去!”
说完这话,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大步出门去。
关全见关倩倩这几天闲在屋,也不再催她娘家去了,这日午饭过了跟她合计着,赶十五前,一家子到镇上去,看望看望她大伯一家人。
她这回在镇上开铺子,她大伯跟大婶子帮忙出力不少。
“咱不能一甩手不干了,就把人家屋前头那人情忘到脑后去不是?趁今个去送些礼,好好谢上一回的。”
如意也说,“大嫂,我那鞋垫子攒了不少,今个还能顺道拿去卖。”
关倩倩笑着摸摸她脑袋,“成,一会儿大嫂教你怎么吆喝。”又起去屋里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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