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接连两日都去了明清泉,身体上的伤也恢复了不少,只是短期内灵力还无法快速恢复,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脉已通。而这两日,秦真来接她时也换了比较大一点的马车,秦真没有再上马车,反而让谢辞感觉到无聊,到达天坛山时都只是将她护送到明清泉外的石牌坊入口处便十分自觉的留在了外面。
秦真彬彬有礼正人君子的然她很不适应。
最后一天,姨娘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谢府门口两边的菊花穿来阵阵清幽的花香,门外有几名拉车的随从,但是这些人都不是谢家的人,看样子,秦真已经早就派人等候在此了。
而自己的姨娘,已经派人将行李放在的马车后,包括谢辞每日必须的药,另外她差了府上十来个随从跟随,因为现在谢家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国贼,国主虽然只是贬了他的职,但是这种结果对于纵横国那些对于谢川叛变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谢家亲手撕成碎末的人而言,简直是隔靴搔痒,根本不足以平定他们心中的愤怒,谢辞成了大家同仇敌忾的敌人,这时候再多找一两个随从都已经是难事,所以这次青玉案把能差遣长得比较壮实的,都排上了,而自己家里只留了三四个随从。
但是除此之外,谢辞看见谢府上从他家门前一直延伸到拐弯的地方都有人站在街边,带着点畏惧和好奇的看着谢辞,让这条街道显得十分拥挤。
谢辞也不管这些人究竟是准备干什么的,他想也许这附近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此去路途遥远,路上一定要小心,处处提防着为妙!”青玉案依依不舍的望着谢辞。
“姨娘,您也要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
“那象牙手环一定要保护好!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排上大的用场!”青玉案牵起谢辞的右手,看了一眼她手上雪白的手腕语重心长说道。
“姨娘放心!”谢辞慢慢抽出了手,出征打仗的人,每一次行军最惦念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然而最忌讳的就是儿女情长,千里婵娟之类的依依惜别,越是告别,越是难分难舍,所以谢辞头也不回就上了马车。
外面有一些看热闹的开始指指点点,他们指着马车啧啧谈论,言语间不禁流露出鄙夷之色来。
路人甲:“那就是叛国狗谢辞啊!”
路人乙:“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副皮囊没想到装的都是肚子的坏水!这种人怎么还能出现在阳安啊!”
路人丙摸着自己的胡须道:“就是!在蛮人那里得到了好处,还好意思厚脸皮留在纵横,要说家里出了个叛国贼,我自己都去跳江自杀了算了,那还有脸活在世上。”
路人甲:“他们谢家,都生的一副好皮囊,听说谢川在蛮人那里卖姿弄色,受到蛮人领主的宠幸,在那边混的风生水起呢!”
路人乙:“是吗?嗐!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年,他们谢家,全都会死光!”
原本谢家应该举家迁到西凉城,但是因为他哥叛变,国主将谢辞派到西凉,把谢辞的家人留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控制谢辞,要是谢辞犯了什么错,最先受到牵连的是谢辞在阳安的家人。所以谢辞也能理解国主这样做的原因。
谢辞捏紧了拳头,也不看看周围,他登上了马车。
马车有开始颠簸启程,谢辞没有拉开窗帘,只是看着那点从帘子缝隙透过一缕细细的晨阳,落在马车的木板上,帘子随着马车轻轻晃动,那缕细细的光线也随着马车晃动。
他只记得当初她和她个为纵横开疆扩土,那时候每一次进城,都是欢呼和拥戴,数不清的名门望族想要将他们的女儿嫁进谢家,或者和谢家沾上一点关系来,谁料得到有朝一日,他们谢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连街坊邻里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像是如避蛇蝎一般的匆匆走过,似乎挨着他们家的墙壁都十分晦气。
忽然有人振臂高呼:“叛国狗终于走了!!”
但是还有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挡住了前方的路,不知道这些人那里来的消息,知道谢辞今日就要离开阳安,大家全都“盛情”而来,满篮子的瓜果蔬菜,抱在怀中。
“哈哈哈哈!看着他每天进进出出都是碍眼!”
“大家准备好了没有,一起来,把你们的厄运,霉运都一起丢给谢二狗!让她带到西凉去!”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开始有烂菜烂鸡蛋砸向车里,谢辞一开始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在闹什么,知道一根散发着恶臭的黄瓜,从窗帘外飞进来,擦着谢辞的额头而过,撞在了马车另外一面木墙上,然后“咚”的一声,落在了马车上,翻滚了几圈,滚落到了马车凳子下的阴影里。
车夫在外面无奈的喊道:“不要再砸了!不要砸了!!!快让开!!!”
后面的一群随从护在马车周围,因为围观的路人,并没有对谢辞和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也没有拿任何武器来攻击他们这边的人,按照纵横的法令,百姓没有拿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刀枪剑之类的伤害他们,他们是不能够对私自对百姓动用武力。而这些人正是抓住乐力这一点空子,想让谢辞对他们束手无策。
“谢大人,要不要把他们......他们赶走?”
车外一个随从向谢辞问道,而且他问的十分窘迫,本来只是简单的一个问话,一句话被硬生生的砸断成了两节,他好像是被人砸中了脑袋,听蛋壳碎裂的声音,应该是个鸡蛋砸在他脑袋上了。
谢辞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不用!我们只管前走!”
那随从只能无奈的答应,他们护在车窗左右,防止那些人扔来的东西再次砸到谢辞的车中。
从没这么落魄过。
从没有这样被人憎恨过。
厌弃过。
被人巴不得气死,或者生不如死。
谢辞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起来,她猛的扯开车窗帘,朝着谢府看了一眼,却看见自己姨娘的头上已经满是烂菜叶和鸡蛋浆,还有更多不知名的东西。
“姨娘?!!!”
为什么不回屋?!
为了目送她?!
何必呢!!!
然而马车还在前进,正好冲出了围观的人群,速度突然加快,那些欢呼雀跃的人飞速的往后退去,自己的姨娘快速的被人潮吞没,接着是一群马蹄声,踏破人声。
“车夫!让我下车!!”
“谢大人!您这回去,不被他们的乱菜叶砸死啊!您绝不能回去!”
秦真在临仙阁最顶楼看着这一切,他坐在窗台边,右腿曲着,右手支在右腿膝上,临仙楼和谢府就在一条街,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红纱幔帐随着晨风轻舞,他手里端着一杯紫山茶,但是一口都没有喝,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的腰间别着一把银亮的匕首,同时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嫣然如同以为守卫者。
瞬息的瞳孔中印着秦真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不过这种等待,他已经习以为常,反而在等待的时候,能格外的安心。
“秦法师,您在这看了一个时辰了!肖大人那边还在等您,您现在要不要过去?”
“在等等!你去把阳安的林大人找来!我要和他谈谈!”林大人林长安是阳安的郡守,主管阳安的各大事宜,瞬息也不知道秦真要做什么,但是他的任务,不是询问主人,而是执行任务。
“可是肖大人那里......”肖远一个时辰前就等在灵修院外了,但是一直没有见到秦真。
“让他明天再来!”
“是!”
瞬息转过身,迅速的离开,行动如风,没有丝毫的拖沓。
只是他几百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了秦真最信任的手下。
一如几百年前。
......
......
灵仙阁,以为穿着乌蓝官府的林远不敢有任何耽误的来到了所在的酒楼,他知道秦法师经常在此处喝酒,有时候还能够碰到他搂着女人。
林远的身材偏胖,疾步走起来,到有几分憨态可掬,实际上却是一个精明油滑的老头,在阳安做郡守二十年,广结人缘,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他一见到秦真,就点头哈腰客套道:“不知秦法师这次找小人是何事?”
“自然是想知道,是谁买通你的?”
林远一听,身体一怔,一脸茫然的抬手望着秦真:“小人不知道秦法师说的是那见事?”
他受到的贿赂太多太多,一天内有数不清的钱财进入到他林家的账簿,这时秦真一问,他都完全不知道秦真指的是那一件事,难道他收了什么不该受的账?秦真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是想来对他收受贿赂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秦真也会从他这里打听一些情报,自然对此心照不宣。
可是今天秦真忽然说起这件事来,难不成想要搞事情?!
“今天谢家谢二将军出门,这么多人迎送,你没有管理好治安,恐怕是故意放任吧!说是谁让给你钱让你这么做的,我也好好奖赏奖赏他!”
林远一听,乐了!好事呀!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况且秦真的脸上还带着点笑,虽然林远一直琢磨不透他的笑,不过秦真和谢辞的关系本就不好,应该是真的想奖赏出主意的那人吧!于是他乐呵呵的就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