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木鸟十分乖巧的栖在马背上,细长的爪子不停的跳动着。
丁武毕竟是个孩子,正悬着双手想上前去捉,他小心翼翼往小木鸟的方向前去,等待时机成熟,再冲着小木鸟扑过去。
正当他一步上前,准备捉住小木鸟时,小木鸟扑闪着翅膀,从丁武手掌心间飞脱,丁武又着急又心痛道:“哎呀!差一点就捉住了!”
谢辞一笑,她喝完药,把药碗放下,那木鸟竟然飞落到她肩头。
丁武站在马边,看呆了!这鸟怎么到了谢大人身边就这么听话了?
丁武垂头丧气道:“谢大人,看样子,这只鸟是来找您的。”
他仿佛很想摸一摸小木鸟,因为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种没有生命的木鸟,但小鸟落到了谢辞的手里,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虽然小孩对这些玩具十分感兴趣,但没有大人允许,丁武不敢冒然跑到谢辞身边看,毕竟两人还是隔了那么几年的时代差。
木鸟在谢辞手上轻轻啄了两下,啄的谢辞手心痒痒。
它浑身都是用木头做的,非常精细轻巧,左右翅膀由两扇可以折叠的木片组成,但却不是那种能轻易被折断的木材。
木鸟腹部隐隐约约藏着呈现方形的线条,谢辞无意间触碰到木鸟肚皮,鸟腹间一扇小门忽然打开,一根捆成手指宽的信纸,从孔中掉落出来。
木鸟身上还有灵息,看样子,的确是有人故意木鸟飞到这里来的。
“那是什么?”
丁武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信。”
谢辞捡起信纸,凝神看了一眼。
而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写信之人必然家财万贯。
这种纯白色纸张,在纵横价值不菲,只有品位极高的官宦人家才能用得上。
丁武对信不感兴趣,他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只木鸟上,但是木鸟和信都在谢辞的手里,谢辞以为丁武想看信的内容。
谢辞挑眉问道:“你是想要看信吗?”
丁武摇摇头,指着谢辞手上的木鸟说道:“大人,我可以看看小木鸟吗?”
“小木鸟?”谢辞一笑,伸手递给他道:“送给你!”
丁武一听,笑的像个吃了糖的三岁小孩,满心欢喜的捧过小木鸟,对谢辞感激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谢辞摸了摸他的脑袋,丁武便跑到另一边去研究小木鸟了。
谢辞的了空,捻开手中信纸。
纸间内容映入眼帘,白纸上,竖着三排整齐的墨字,字迹俊逸潇洒,沟堑展转之间,又有着放浪形骸之外的狂傲。
一笔一划,充满了力量感,然而这种力量又张弛有度,不会使整幅字迹显得过于浓重,反而轻巧灵性,形成了十分独道鲜明的笔法,这种笔法,谢辞还是第一次见到,完全可以自成一家自己出师了。
虽说谢辞也写得一手好字,但是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克制内敛,只在小处彰显出一点个性来,而此人的字迹处处别致个性飞扬。
谢辞看到信的第一眼,心里想的就是。
这字拿到京城阳安的字画铺子,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卖掉的钱,能让她修十座府邸都不止。
最近正好缺钱也不知道是谁雪中送炭。谢辞准备看完这信就把这字拿去卖了。
但是,当她读到那封信的内容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脸比锅盖还黑,那调情的句子,还落了名字,还卖什么卖?!!
卖狗粮吗?!
卖出去,全纵横都知道秦真和谢辞私下往来牵扯不清。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谢二安好否?----秦映”
秦映,秦真的小名。
写的这么亲昵暧昧,这能卖?!
谢辞觉得自己被远隔千里的秦真调戏了!!她觉得秦真此时一定在笑,她气炸了!
再看这字,再也不能从其中品出一丁点赏心悦目的好感来。
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信给撩拨到了。
她脸颊非烫的将那信纸揉成团,捏在手心,也不知道是被臊的还是被气,然后环望四周,到处都是荒漠,扔哪都不合适。
她曾在战场上和汉子们时常往来,不仅学到出征打仗的谋略,她对于男人们如何泡妞耍暧昧的方法也再清楚不过。
如何既不过线,又能够让少女们心动不已的手段诸多,她还曾为一个大哥出谋划策追女人,谁料这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反观秦真,对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越界。
毕竟暧昧,只限于若即若离,神秘莫测,时不时的勾一把,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感情含混不清藕断丝连。
谢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暧昧来形容。
还记得上一次,被秦真压在树边,被他胡乱摸了一把,她挣扎不得,就只能把吻住她的双唇,给死死咬住,没记错的话,秦真的嘴角还被她咬破了。
这家伙,不但没有生气,现在反而来询问她是否安好。
处在暧昧中的人不会互相亲吻,也绝对不会做出越界的事来!
秦真看起来也绝不像一个忠贞坚守的人,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也许只是一时对她充满某种神秘的好感,想要占有她罢了。
等到他玩弄的索然无味,自然就会将她丢弃。
可她谢辞什么时候变成任人把玩蹂躏的物品了?!
秦真!!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不配为人!!
谢辞,绝不允许自己,陷入一丁点关于爱情的幻想!尤其这一丁点幻想里面,还时不时浮现出秦真那张狂的笑容,想到此处,谢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方才,怎么能脸红心跳?!
她将手中的纸团捏的更紧,就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维一起摁到纸团中。
随即,她一股脑儿将纸团丢到丁武架起的火堆里。
纸团在火焰中不断燃烧,快速化为成了风吹即破的黑炭。
这时候,丁武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正好瞧见谢辞将纸团丢到火堆里。
他双手捧着木鸟,好奇的向像谢辞问道:“谢大人,信里写的是什么呀?您怎么把它扔了?”
“一些小事罢了!”
“哦,好吧!”
丁武小心翼翼的将木鸟放进了他腰侧的布袋子里面,然后无害的问道:“那现在我们要不要继续赶路?好像天快黑了。”
谢辞这候才注意到大漠斜阳西下,太阳露出半截脑袋,在地平线的交界处,显得格外透红,却不刺眼。
“继续赶路吧!”
“是!大人!”
......
......
原本谢辞以为,今日回到西凉府上后,可以好生休息一番。
谁料到,府邸的门前,拥堵了一大堆提着瓜果蔬菜的普通百姓。
他们见到谢辞的马车回来之后,众人都沸腾了。
“谢大人,回来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把礼物送上!!”
一群人,你推我攘涌到了轿车面前。
就连丁武都愣住了,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官吏如此受百姓的拥戴。
谢辞下了车,有一位老婆婆提着一篮子的鸡蛋,将鸡蛋递到了谢辞的面前。
她泪眼汪汪道:“谢大人!!多谢您帮我们翻修房屋。您真的是一位大好人呐!!我们、我们真的感激不尽!”
至于翻修房屋住宅,因为他一开始来到西凉时,看着各处贫穷寒酸,没有一座像样的房屋。
房屋支柱东倒西歪,指不定哪天大雨一来,什么张家、李家、陈家的房子就垮了,一些孤寡老人住在里面也不安全。
于是谢辞把带过来的十万两银票,划出去了十之八九,用于这个片区的房屋建造。
而剩下的钱,分发给了玉山关和几风关的士兵,这才导致自己的府邸都没钱修。
“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婆婆,你把鸡蛋拿回去吧!!”
“谢大人呐,你可千万别嫌弃!这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啊!!”
后面的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谢辞想早点回屋休息,只好伸手接了鸡蛋篮子。
随后其他人蜂拥而至,全都想把自家准备的东西塞到谢辞的手里。他们恨不得谢辞变成一个聚宝盆,把他们的薄礼一个不落的收进去。
谢府里面只有两个女仆,因为他已经请不起其他人了,至于之前秦真派来护送他的修士,把她送到西凉城后,他们便返回了阳安。
所以那两个女仆,根本拦不住这些乡亲。
大家伙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蔬菜水果鸡蛋各类土特产,全都放到了谢辞的马车里。
丁武还没弄明白,手里面便被塞满了各种篮子。
以至于这一晚,丁武整夜都没有睡,在谢府的门前和谢府的厨房来回跑动,练就了一身不折不扣的搬运本领。
难得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袍后,便匆匆上了床。
她实在是太累了,晚间,没有她姨娘帮她压制住药毒性,她就只能靠着自己恢复三成的灵力,进行自我压制。
这个过程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而言,着实费力。
半夜她忍着剧痛一声不吭,裹了两床被子,缩成一团,蜷在被子里面。
西凉城昼夜温差极大,白昼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夜晚,毫不夸张地说能呵气成冰。
第二日,丁武顶着个黑眼圈,将一沓文案送了上来,谢辞迷迷糊糊的起了床,坐在案几边翻阅西凉城各地呈送上来的报道。
哪里需要新建水道,又有哪里天干十月,没有米粮,百姓饥荒,各种各样的问题都需要他处理。
两位婢女送来洗脸水和茶水热饭后,谢辞便禀退了她们,在此之前,还吩咐她们任何人不得进这间屋子,除了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就连丁武也不能进。
洗漱完,她便坐在案几前整理文案,她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视野里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思绪开始飘飘忽忽游移不定,最后,她直接趴在案几边睡着了。
而在门口,丁武正一脸为难的望着一位身材高峻的男人,并且贼兮兮的环望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哀求似的说道:“秦法师大人,今日谢大人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能去他的房间,他今日要休息,所以您来了也不一定能见得到谢大人......”
来人正是秦真,他刚下马,走到府邸门前,便被丁武拦下来,他负手说道“哦?好小子,几日不见,还真跟着你们家那位谢大人跑了。”
“不是!不是!我永远是秦法师的人,谢大人.....也是个好人。”
丁武说完,咽了咽喉咙,充满畏惧的看着秦真,因为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他从一开始就是秦真派来的。
秦真哈哈大笑,对丁武说道:“我的人,就不必了,放心吧,不会为难你!!你自个去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是......”
丁武带着三分恐惧四分怀疑的离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不知道秦真已来到府上。
毕竟,秦真可是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专门来看望谢辞的,而且还是一个人只身前来。
丁武给秦真带路,将他带到了谢辞寝房门前,这里不光是她的寝房,也是她的办公房。
秦真一个眼神示意,丁武便退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正对房门的大床上,只有一团凌乱的被子,空无一人。
环视一周,便发现了睡在案几边的谢辞。
秦真格外耐人寻味的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谢大人?”他俯下身小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唤了三声,谢辞此时睡的正酣,完全没反应。
秦真便慢条斯理的坐在了谢辞的旁边,他怀疑这家伙到底是真睡了,还是装睡。
于是他歪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捏住谢辞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的掰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像是在端详一块珍贵的玉器一般。
片刻之后,他眯起了眼睛,承认自己是被这张脸打动了。
谢辞身上穿着松垮垮的浴袍,头发随意披散着,撸到脑后发丝,露出清晰如画的眉目,秦真看着那张脸,他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洗涤了灵魂似的。
(呜呜呜,今天的终于修改完了,可能还是有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