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六章
“你为什么不是真实?”丹妮伸出那还在挂着点滴的手抚过着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
霍奇抓着她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脸颊,告诉她。“我在这儿,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是真的。”
“不,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她的眼神让霍奇一震,那种哀伤不能言说。霍奇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裂开。
他紧紧握住丹妮的右手,身体强压不下的颤抖着。“我不是梦!我是真实的。我就在这里!你看着我,看着我!丹妮,我不是虚假的。”
“呵呵。”丹妮悲伤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那个世界看到的你,只是一部电视剧里虚构出来的人物。”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睛,丹妮说出了最后一句。
“这个世界是虚构出来的,它应该只是我的梦境。”
她的声音在霍奇脑海中炸下一枚惊雷。
他无法思考。
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我不相信!”他抗拒着丹妮说的话。“我是真实存在的。”
“海莉在给杰克起名字的时候,曾经开玩笑想叫他基甸。”丹妮说出那些在电视剧里看到场景。
“加西亚给你的履历表是用自制的粉红色信纸写的。”
“罗西曾经有一个儿子,跟我们的女儿一样夭折了,他还有一个初恋叫爱玛,她已经去世了。”
“摩根有一个表妹叫辛蒂的,几年前失踪了。”
“至于里德,他在托比亚让他选择你们其中一个的时候选择了你。”她用一个一个证据证明。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丹妮眼中带着恶意地嘲讽。
霍奇脑中一片混沌。
他松开丹妮,崩溃地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茫然。
“艾米丽马上就要离开BAU了,她去了国际刑警组织在英国。你们团队会加入一个新成员,叫布莱克。你的上司艾琳一年后会死。我一时想起来的就这么多。”
“哦!对了!还有里德,他不是患上心因性的头痛症了吗?这会让他认识一个基因遗传学家,一位能与他真心交流的女孩,她叫梅芙。你帮我告诉他,我很喜欢那个女孩,让他下手快一点,不然梅芙会被人拐跑的。”
被死神拐跑。
丹妮想起那个被自己万分宠爱的弟弟,在梅芙死后的悲伤。她心中万分不忍,她提前留给李云浩了一封信,希望能挽回那一个悲剧。
霍奇沉默地思考了很久,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凝视着丹妮的脸,却发现自己不在乎这些,不在乎什么真实或者虚幻。
“就算我真的只是你的梦境,那我也要把你留在梦里!”
丹妮震惊地望着他。
“即使我们不是真实的,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它就是真实。你会在这个梦境里幸福的陪我生活下去,直到我们老去。我死后,你可以从梦境中醒来,回到你的真实。”
“我需要你在这里,你说它是梦,我就把它编织成你最幸福的梦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回去。”
霍奇跪在她的床边,许下他的诺言。
看着这张在心中记挂多年的面容在她面前许下一生的诺言,丹妮的心不可抗拒的动摇了。
她曾无数次梦想的画面,此时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曾经遥不可及的爱恋,此刻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哭着,看着这场迷人的美梦,希望时间就终止在这一刻。
不管未来如何,过去如何,至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她得到了她一生的执念。
她知道艾伦霍奇纳,他是个勇敢正直的人,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说出的承诺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履行。
其实她看到了,一向坚强固执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悲伤的祈求自己的原谅。
此时的丹妮已经开始犹豫了。
她从来都没有怨过他,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必然的结果。就像她的女儿一样,不管她做出多少努力,最后还是失去了。
他一定会自己背负起一切责任,却不知道有些东西,他无法帮别人承担。
当护士进来巡房换点滴瓶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个伤心的人,互相沉默着。男人始终爱恋的盯着女人的面容,女人却望着屋顶暗自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丹妮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三天,霍奇在她身边照顾了她三天,就像之前在医院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丹妮对他的态度有着明显的松动,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发。
这也可能是因为霍奇不会说中文的原因,有时医生交代的事情,必须由丹妮翻译给他听。
出院后,丹妮第一件事是要去买家具,塞满她以前的家。
霍奇默默地在工人来到之前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陪着她在家具城里逛来逛去,挑选着,然后带回那间屋子。
丹妮把那间屋子布置的尽量和她记忆中的家一样,然后仿佛那就是她的家。
然后白天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来回坐着各路公交车,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有时,她会没落地指着一个地方告诉他,她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哪一家店面有什么历史,哪一条街道原来是做什么的。
如果说原来他不相信丹妮说的话,现在由不得他不信。
她真的太熟悉这座城市了。
他仿佛看到她在这里的成长的痕迹,从出生到成人。
而她的那些家人朋友真的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
她的,丈夫,当霍奇想到这两个名词时,心里就像有一个鱼刺那种不舒服。
她会想念他吗?
他突然伸手将丹妮揽在自己怀里,感受她温热的身体,温暖他冷凝地心房。
晚上,他会轻拥着她在自己怀里哭泣,直到累极睡去。
他认真贯彻自己的诺言,在丹妮每次露出那种向往的朦胧表情时,他就会用各种方式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霍奇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握紧她的掌心,多少次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次一次确认她的存在,告诉她自己的存在。
这种平静地日子让霍奇有一种恍惚,仿佛他和丹妮就这样平淡一直走下去,没有伤痛,没有嘈杂,只有他们两个,这样静静地看着时间走远。
十四天里丹妮带着他游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十四天也让她手上的伤口结痂拆线。
然后,当丹妮在他面前沉默地收拾行李。霍奇激动地将她拥在怀里,表达自己的感谢,久久不愿放开。
“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都在。”
最后他们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丹妮靠着他的肩膀合眼熟睡,但他感受到了肩头不断透过布料的湿热。
他拥紧她,给她自己能给到的安慰。
这次回到BJ,丹妮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开始在这个古老而现代的城市留下自己的足迹。
仿佛在那列火车上,她流尽了所有对故土的怀念。
这个词是丹妮告诉他的,她说每一个□□人,生而带来的就有这种情怀,他们漂泊在外的时候,根系还是紧紧地牵连在家乡的故土上。
她也是一个□□人,她会时刻想念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他们一起并肩在BJ的街头漫步,穿过故宫长长的甬道,参观国家博物院,甚至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跑到五环外去找一家博物馆。
后来霍奇才知道,他们走过的丹妮和朋友曾经约定要在十七岁的暑假要去的地方,她们约定好了,但是丹妮却没有赴约。
她自己走遍了她们去过的地方,就像她们是一起去的一样。
“丹妮,我们以后都回来这里过年好吗?”他在回程的路上对她说。
回答他的她再次奔涌而出的眼泪。
“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继续掉眼泪的,我希望以后你不要这么爱哭。我们回去之后,我要跟霍普说,她妈妈是个爱哭鬼。”霍奇看着她的泪眼心中很是不忍,最近她哭的太多了,眼睛中的红血丝一直都没下去过。
“你为什么会叫她霍普?”丹妮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她是我们心中的希望,永远不会消失。”霍奇想起自己那时的悲痛,仿佛重现在眼前。
“你肯定也给她取名字了,你叫她什么?”如果丹妮这两年不是在沉睡,一定会这么做。
“于希。”丹妮说出这两个汉字。“于是姓氏,希是希望,希望就是霍普。”
眼前的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伤痛,第一次露出真正发自内心深处的笑意。霍奇忍不住自己因感动而流下眼泪,倾身在她角度上扬地唇上深情一吻。
“拥有你,是我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