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想要让别人相信你,首先你得让你自己相信你自己。
灵钰此刻很是理解了这句话,尤其是在看到了龙王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的面颊,他的眼睛很大,发怒之后有一种目眦尽裂的感觉,表情可怖。
“我一会儿进去要怎么说啊?”灵钰跟在无渊的后面,在大殿的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
“你最好不说。”无渊自己迈了进去,灵钰只好跟上去。不说,正合她意。
锦鸢站在龙王的旁边,一脸的同情。灵钰给她投去一抹抱歉的笑意,表示自己对连累她的歉意。
“你们将本座的琉璃扇偷去哪里了?”龙王问道。
“琉璃扇本非龙王之物,何来偷一说?那琉璃扇已经不在这世间,我们之前借用了扇子,今日特来致歉,龙王深明大义,一定能够理解我们当时救人心切的不得已之为。”无渊很是淡定地讲了这么一番话。
灵钰偷偷瞧着龙王的脸色,似乎很是不悦,可是又不好发作,毕竟救人于水火也没什么不对。
锦鸢看着这情势,也帮着说情道:“父王,看在他们也是救人的份上就此作罢吧,要不然传出去该说我们龙宫小气了。”
“可是他们明明是擅闯我龙宫,还盗走我们龙宫的宝贝,这个,如何算?”龙王本来就是个度量极小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年的一口气,就非要将那扇子留在自己的身边。
灵钰看着他似乎不太愿意就这么放了自己,可是她也无能为力,无渊不让说话,她也就一句话也没说。
“既然龙王不愿意原谅我们,那么我们愿意做出补偿,龙王想要这世间的什么珍宝,我愿意为你取一件作为抵偿,怎么样?”无渊已经做出了让步,那龙王若是不知好歹,他也不会再做出让步了。
那龙王也知道,和无渊结下梁子,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借着这个台阶也就下了,笑道:“既然魔尊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我听说在九霄灵台有一件当年天女的羽衣,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去取?”
无渊的脸色突然暗沉了下来,脸颊两侧的颧骨微微鼓起,片刻,只说了一个好字,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龙宫。
灵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走了,临走还给龙王吐了吐舌头。
锦鸢看着无渊的背影,似乎有些担心的神情,叹道:“父王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这个傻丫头,你这样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没有怪罪你引贼入室,你还要袒护那妖孽!”
“父王……”锦鸢脸上蓦地红了,自己这样替他着想,可是他哪里又能知道半分呢?就算是知道,又怎么肯还给她半分?
“唉,该给你找个婆家了。”龙王叹息道,摇着头走了。
锦鸢在原地站着,微微发愣,和她一般大的女仙都已经嫁人了,她现在也算是长辈了,可是还是孑然一人,只是因为少年时候的一见,自己竟然等了这么久,以前是遥不可及的天女,现在是活泼可爱的灵钰,她却只能远远站着,看着。
灵钰跟着无渊一路回来也是无话,她不知道无渊为什么会突然脸色这么难看,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羽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她现在不敢问。
好不容易回到魔宫,她一溜烟跑去找无影,想去打听打听那羽衣的消息,可是无影这段时日也一直往青丘那边跑,整日里也不见踪迹。朱雀好久都没见着了,自从上次魔宫的宴会开始以来,灵钰就没看见朱雀的身影。
她想着,就顺路来了朱雀的住处看看。想不到朱雀的门竟然开着,难道是已经回来了?
“你最近去哪了?怎么连个消息都不留就走了?”灵钰开心地冲了进去。
“我刚刚回来,就被你发现了,你来的可真是及时!”朱雀的确是刚刚才回来的,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呢,就被突然冲进来的灵钰吓了一跳。
“我也刚回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呢!”
这一趟,朱雀是去寻了几个旧友,为的就是在提前和他们商量好,到了需要之时,他们将会及时来帮助天女复活。这件事情是朱雀的大事,她等了这么多年,都是因为这一天快些到来,假如不是无渊当年的承诺,她是断然不会呆着这里的。
“原来你是去找了自己的朋友啊。”灵钰听了朱雀的话,其实心里想的是,她竟然能有朋友,真是难得,灵钰一直以为像朱雀这样讲话如此刻薄的人应该是没有朋友可言的。
“你们最近找灵珠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了?”
朱雀一提起这个,灵钰就想起了刚刚答应龙王的事情,想着朱雀跟那个天女那么熟悉,定然是知道那件羽衣的故事的,不如问问她吧。
“羽衣?九霄灵台?”朱雀一听,心里就猜到了几分,这个龙王爷定然是故意要为难无渊。
“你知道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和无渊又什么关系么?”灵钰追问道。
“这个,羽衣就是当年天女的战衣,一直由九霄灵台的落华上仙保护着,这件羽衣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是当年战绩的一个证明罢了。可是自从天女被责罚之后,就没有人再关心她以前的战绩了,在别人的心里,她早就没有任何地位了,更何况是一件羽衣。”
朱雀一说起这个,心里就充满了悲愤,她不能接受他们变得如此的健忘,她也不能容忍天女被人们做遗忘。
“天女当年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怎么会这么严重?还有啊,你说那羽衣没什么作用,那龙王为什么要无渊去拿呢?”灵钰一股脑地提出了一大堆问题。
朱雀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这样很容易引起灵钰的怀疑和好奇,于是敷衍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责,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那龙王本来就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如今想趁着天女不在就将那羽衣占为己有也是有的。”
灵钰想着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个老头的确是很喜欢收集宝贝,上次她进去了龙宫的藏宝库就看见了无数的珍宝,只可惜上次时间紧急,没有好好欣赏一番。
灵钰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花园,起风了,花园里的树木扑簌扑簌的,有些阴森,灵钰突然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在吹箫。
这魔宫竟然有如此雅兴的人,还真是难得,她好奇地跟着那箫声走去,越近听得越是清晰,她觉得这个曲子似乎很熟悉,好像是!她突然记起了上次那个舞蹈,就是那个曲子!那个她在宴会上跳的那个曲子。
她看见了临河的一袭墨衣,上面绣的金色的龙爪依稀可见,果然是无渊。
她悄悄走到他的后面,想要吓他一跳,正要举起双手拍他一下的时候,箫声突然停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无渊的声音不带半分的感情,比平时还要冷漠。
“呃,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叫你一下。”灵钰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讪讪地说:“你刚刚吹的曲子很好听。”
“嗯。”无渊似乎并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气氛就这样变得尴尬了起来,片刻的安静过后,灵钰没话找话的声音又响起:“九霄灵台在哪里?”
“在天之巅,那个离天宫很近的地方。”无渊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可是此刻想起来还是那样的清晰。
无渊只见过一次,那件羽衣。是在天宫大庆的时候,天女穿着那件流光溢彩的羽衣从天之巅的九霄灵台乘着九乌拉着的马车来到天宫。
那时候的他就在魔界的苍龙之渊看着天上这次盛大的宴会,在无数华裳之中看见了这一件羽衣,也就看见了她。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是对于无渊而言的初遇。
“天之巅,很远么?”灵钰不知道天之巅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听起来似乎是很远的地方。
“不远。”无渊突然笑了。
灵钰被这莫名的一笑弄的弄明奇妙,真是一会好一会坏的,这样阴晴不定的无渊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易变了起来。
“无渊,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子?”灵钰眨巴着眼睛问出了这个问题,其实她已经好奇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问,虽然此刻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时机,但是她想要知道,他喜欢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模样,是不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样子。
“有,可是那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并不想再提及。”无渊的眼神里流露出灵钰不曾见过的忧伤和深切的怀念。
灵钰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变得柔软了起来,她不忍心去触及,假如以前的一切让他如此怀念和伤感,那么她就再也不会提起。
假如他永远都不能接受自己,她也愿意就这样陪着他,直到自己的生命的尽头,她不昂奢求在很久的以后,无渊在和别人谈起她时,还有一星半点的记忆,但是此刻她依旧愿意,就这样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