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韩长生和安元告别了郑凤儿,出发去往昆仑山境。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出发,到昆仑山脚下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走了十天之后,距离昆仑山已经不算太远,而路上的武林人士也明显多了起来。
武林大会三年一届,可谓是全武林的盛事,凡是江湖上数得上的门派都会派人前来参加,为表重视,来参加的往往还是掌门和德高望重的长老之辈;一些名不见经传或是新成立的小门派,也会削尖了脑袋往里凑,如果能够在武林大会上做出什么夺人眼球的事迹来,他们的门派或是个人都会在江湖上一举出名;便是那些往日里自诩为独行侠或是不屑于与其他门派往来的散人游侠们,大多也会来参加这场盛会,因为这无疑是广交朋友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正因为重视,虽然距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的,但不少门派已经提前赶来了。
韩长生问安元:“你以前参加过武林大会没有?”
安元道:“从未。这也是头一回。我从前甚少离开岳华山,这一路跟你走过不少地方,也是我头一回去。”
韩长生奇道:“你不是你师父的得意弟子么,他怎么不带你出来走走?”武林大会各门派的掌门往往会带一两个武功天赋出众或有其他过人之处的弟子,在武林大会上一些门派们往往会进行友情切磋,自家的弟子赢了,自然给整个门派长脸。韩长生先前在岳华派待过一阵子,这一辈的弟子里,就数安元还勉强拿得出手,其余的都是烂白菜帮子,不值一提。
安元看了韩长生一眼,道:“我年纪轻了些,先前师父都是带大师兄去的,三年前的那一届武林大会,师父原先有意带我一同前去,让山华长老代为管理门派内部事宜,但临出发前,长老们误食有毒的野菜,都病倒了,掌门就把我留下,照顾几位长老,在他不在的时候代为掌教。然后还是带了大师兄去了。”
韩长生好笑道:“这么倒霉?怎么不把李九龙留下来?”
安元道:“大师兄做事靠不住。”
韩长生一怔,哈哈笑了起来:“也是,能者多劳嘛哈哈。”天宁教这么多年,韩长生溜出来到处玩耍,谁都出门来找过他,顺便四处逛逛,唯独洛辛没有离开过出岫山,就因为他太靠得住,天宁教离不开他的管理。
安元叹了口气,道:“事情也未免太巧了些,我曾经怀疑过是大师兄有意这么做,为了让掌门带他去参加武林大会而把我留下,不过没什么证据,也就算了。”
韩长生吃惊地看了安元一眼:“至于吗,不就一个武林大会。”
安元耸肩。
韩长生问安元:“哎,那你以前是不是就没离开过岳华山几次啊?”
安元想了想,道:“的确。自打我小时候被掌门领回岳华山,我就很少出去了。上一回出山,就遇见了你。”他问韩长生,“你经常在江湖上游荡吗?”
韩长生立刻挺起胸脯:“那当然,我可是已经游历遍天下了!什么名山啊大川啊,我都看腻了!”
安元眨了眨眼睛,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事实上,韩长生也没离开过天宁教几次。他每每出走,不到一个月就被抓回去了,这是他一人离山最久的一次了,看得最多的是出岫山下的小河沟和小土包。他实则是个定不下的性子,从小看到书上描绘的山川河流,就想亲眼去看看;从小学各个门派的功夫,就想到各大门派去踢馆,可惜一直也没能成行。倒也不是天宁教的人不放他离开,只是过去他武功不佳,性子又横,但凡他出门,卢白璧和卢青钱势必是要跟着的。这两个家伙跟着,他们的身份就肯定藏不住,当然他们也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可是魔教教主出行,势必引起众怒,万一被人攻打讨伐,只有小青小白两个人又不够应付,所以他要是想出山,身边必然得带上一大串人才行,真带一串人,又惹人耳目又不自由,所以其实他也没玩过多少地方。这回之所以选择来武林大会,除了要调查皇甫家的事之外,韩长生自己也十分好奇,想来看个热闹。
韩长生见安元有些落寞,拍着胸脯道:“以后我带你走,把这天底下好玩好看的地方都走一遍!”
安元笑了起来:“你的那位坏大哥就没有什么意见吗?”
安元口中的那位大哥,便是韩长生先前编出来的人了。韩长生易容成了花小双的模样接近安元,又让卢青钱卢白璧与安元打好关系,便是为日后铺路。来日安元早晚要攻打天宁教的,原本这也是韩长生一个人的命数,韩长生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因此从离开岳华派开始,他就已经动了心思为以后的事做打算。
韩长生道:“他只管小青小白,不大管我。”
安元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位大哥和你关系如何?”
韩长生道:“他啊,他就是个坏秧子,除了长得英俊一点,从头坏到脚,抓了好多好人来给他做事,他手下的人干的坏事全都是他被逼的。”
安元蹙眉,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每回提起他,虽说他坏,却总不忘说他长得英俊,他长得究竟有多英俊?”
韩长生瞥了他一眼,淡定道:“也就比你好看点吧。”
安元:“……”
两人正说着,忽听前方传来吵闹的声音。安元将挂在草帽上的面纱扯下来盖住脸,道:“过去看看。”
两人挥舞着马鞭,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来到声音来源处。
只见前方有一个茶亭,茶亭的门口,一群人闹哄哄的正在起冲突,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几名穿着统一弟子服的家伙正围着一个穿布衣打扮淳朴的中年男子,面色不善。为首的弟子推了那中年人一把,咄咄逼人道:“你这臭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我们荣山派的马,你是哪个门派的,报上名来!”
韩长生听见荣山派的名字,皱了下眉头。荣山派,在江湖上也算很有名气,以拳法出名,可谓是江湖第一拳派。那中年人腰间佩着一把短刀,背上背着一张琴,看骨架,也是个习武之人,不过武功似乎并不高强。
中年人面红耳赤,道:“我不是偷马贼!你们血口喷人!”
“哈?!”那弟子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敢说你不是偷马贼?我们堂堂荣山派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周围的人纷纷应声:“就是就是!明明就是你偷马!”
韩长生和安元看见茶馆的门口拴着几匹马,马背上都按着统一的马鞍,马鞍上有荣山派的图腾,想必那些就是荣山派的马了。马都被绳子拴在柱子上,唯有一匹马的绳子已经被解开,看起来情绪有些焦躁,低着头不住喷热气、用蹄子抛地。一名荣山派的弟子牵起那匹马想把马绳拴上,那中年人突然推开围着他的人,扑向那匹马:“放开它!”
荣山派的大弟子猝不及防被那中年人推的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师兄弟们扶住了才站稳。
他勃然大怒,冲上去拽住那中年人的衣领:“臭小贼,偷马被抓了还想跑,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给你点教训!”
那中年人挣扎不止,努力向那匹被荣山派弟子牵开的马扑去:“你们放开那个可怜的孩子,他要被你们折磨死了!”
“可怜的孩子?”牵马的荣山派弟子四下张望,没看见什么孩子,再看那中年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马,吃惊道:“你说这个畜生?”
中年人愤然道:“这孩子已经透支过度,你们必须立刻放了它,让他去山里好生休养,还有救回来的可能,若是再骑着它赶路,它活不过今天了!”
四周一片嘘声。
荣山派的大弟子冷笑道:“哟,你还会相马?你要说我这匹马是千里良驹也就罢了,你要说他今天就死,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给人看病的都不敢说这种大话!偷马就偷马,还扯这种大谎,老子生平最恨的除了贼就是骗子!”
中年人不住挣扎,想要挣开抓着他的人:“放开我,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必须把这匹马立刻放了,我……我给你们钱,我买这匹马!”
荣山派的大弟子道:“钱呢?”
中年人脸色尴尬:“我……我没带钱!以后给你们!”
不远处的安元把这出闹剧看在眼里,微微摇了摇头:“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打招呼私放别人的马,也是不对。”
韩长生看的兴趣缺缺:“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荣山派大弟子一把扯过那中年人,环视围观众人,道:“今天诸位就做个见证,我们荣山派在武林上也算有些地位,师父教导,要惩恶扬善。按照我们荣山派的门规,若是抓住了窃贼,那只手偷的,就断那只手的骨头;若是抓住舌灿莲花的骗子,就掌他十嘴。这贼人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偷我的马,还出言诓骗,我今天就断了他的右手,为民除害!”
韩长生知道这些武林人士江湖气都很重,喜欢以自己的规矩办事,从不经官。官府为了息事宁人,往往对江湖人士的作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荣山派的人今天抓住了偷马贼,就要以自己的门规来惩治贼人了。
安元蹙眉:“不妥。若那人说的是真的,断他一手也太过严苛了。”
那大弟子抓着中年人的右手高高举起,另一手撰成拳头,预备发力。他这一拳砸到中年人的手臂上,那中年人手臂必断。
就在此时,一枚药丸飞了过来,打在荣山派大弟子的麻筋上,他手上立刻卸了力,软绵绵的垂下去了。是安元情急之下射出一颗药丸来救人。
“你……”安元正欲起码上前说话,韩长生猛地一瞪眼,策马飞速冲了上去:“住手!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安元被他抢了先,愣了愣。
荣山派的弟子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出手,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立刻瞪向韩长生,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你们两个!”
“两你妈个头老子就一个人!那边那个玩意儿老子不认识他!药丸是老子丢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欺男霸女的混账行径!”
安元惊讶得嘴都张不拢,也忘了上前。这是什么情况?
殊不知,此时韩长生的心里暗暗捏了把冷汗。从明月派开始,他已经开始为安元的将来铺路了。虽然韩长生是魔教之人,但他也知道,想要成为武林盟主,一定是要能够服众的,这个荣山派可是个大门派,要是安元把这些人得罪光了,无疑是在未来的路上给自己设置了一颗绊脚石。
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韩长生也只能屈就自己来做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了。混不下去了混不下去了,以后真是没脸在恶人界混下去了!
荣山派的那些弟子们听他这么说,也就收回了留在安元身上的目光,将全部的注意转移到了韩长生的身上:“你这混账,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是在惩戒偷马贼!”
韩长生冷笑一声:“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芷芷和xiaoxiao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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