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空乌云密布,时而电闪雷鸣。
窗外的战功车上的红五星在雨幕下显得异常的夺目,经历了组建、改编、移防、换装还有令人难耐的人走人散,
它依旧伫立在那,不屈不挠,迎接着装甲团几十年的风雨和人事沧桑。
班副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迷彩服,站在阳台眺望窗外,很久很久,
漫长的等待,
仿佛是在等着一壶水开。
星期六,也只有这样看看电视,下棋、三国杀。
百无聊奈,却乐在其中。这是一种境界,也是准军人的必修课。
忽然间,有个人悄悄绕过众人的目光,悄悄走向班副。
几分钟过后,我见班长走后,溜到阳台,我问班副:“为什么老是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站着。”
班副低头沉吟了几秒,抬头望着远方的天空,目光比远山深处还要深远。他低声说:“看一眼就少一眼。”
我不解。
“带完你们,我就得回去了”
我有些诧异追问:“回哪去啊?”
“打背包,从哪来,回哪去。”
“回老连队吗?”
班副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回家,你们是我最后带的一批新兵了,当然也是第一批。”
我听得有些吃惊,“怎么可能?班长说你去年才刚拿了侦察兵比武冠军……”
还未等我说完,班副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有伤在身,再留着也不合适。”
“什么伤难道治不好?”
“韧带断了。咱可是步兵营下属的兵。而我这个兵已经折了一条腿了。
班副停顿片刻,“那年考核我侦查项目拿了第一,其他战友也相继拿到了好成绩。要是最后的五公里能够跑进二十分钟就可以拿到团队第一,可我没能做到……
其实人生就是苦乐参半,有些事无法选择,就让他顺其自然吧。”班副释然。
“老指导员让我来带你们这批新兵,就是想让我带出来几个好的侦察兵苗子。我可是下了军令状的。”班副扯开话题,
我响亮地说:“你看我行吗?”
班副笑着,“你觉得行那就行。”
“其实我……”
“班副苦笑,“我来的时候体能也差,就以前一心想着训练,想着立功,拼了命的练体能搞专业,现在回过头想想虽不后悔,却满是遗憾。”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班副看着我,惋惜道,“其实这批新兵里面我最看好你,只是我很纳闷,是什么让你内心充满了抗拒。”
我有些出神,按耐住自己的思绪,希望愈大,失望便越大,这不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茫茫然望不到头……
“学会把视觉放更高一些,谁又不是一边受挫,另一边才学会懂得。”
随后,班副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终于体会到了,为何时常看见班长和班副两人总是坐在夜幕下抽着烟,却从不说些什么,
为何在班副眼神中时常能看见些许落寞……
原来不是有基情啊!
想想,虽然在军营中的日子不长,但也能体会到这里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和柔情,
想必有朝一日,我也会陷入了这种难以言状的怪圈。
虽说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完整的睡眠,也没有了自己,但我们已经是一个整体,血肉相连。
想着又有朝一日会分开,势必会弄得自己血肉模糊,满目疮痍。
班副说过,奉献是军人最朴素的本色。
奉献就意味着与寂寞坚守为伴,黑夜之中的站岗放哨,风雨中的巡逻执勤,每一个军人在岗位上付出的都是担当、汗水、青春甚至是生命。
……
雨过天晴,体能训练,被罚跑圈。
走走停停居然跑了八圈。
脚不痛,
腿酸。
估计是这些天的深蹲起了效果。但是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脚痛的。
夜里到处都是红花油的味道,真特么好闻,真想抱着瓶子一饮而尽。
八圈下来,体能训练服,
干了又湿,
湿了又干。
后来脸上全是干盐,完事后喝水,又很快从额头析出,顺着流到嘴角,
渗透进嘴角,
真特么咸。
终于想到饭堂的汤怎么老有股怪味,这可是人炊事班汗水的味道?
十班长说,炊事班的饭吃多了,头发长得都快,
这会儿正在给班里的几个新兵剃头,成果不忍直视。
好在我们班长整天吊儿郎当,不会干此等差事。
不幸中的万幸也就莫过于此。
在班副的训练表上瞄到新训只有五十五天时间了,当然是除过国庆等假期,怕只怕连假期都过不好了。
卡里的话费都还没有怎么打呢,就停机了,郑海班副还说没有坑我们。
这是掉进陨石坑里了。
夜深了,老贾还在做ppt,周围弥漫着的是康复仪的红光。
伴随着体能的各种惨叫。
猩红的光在荒唐的夜里像是闹鬼了一样。
……
和黑子冷战好几天了,这小子还真打算跟我绝交。跟我紧挨着床铺却“同床异梦”。
晚上做完俯卧撑,我悄悄把上次那根烟递给黑子。
他笑了,问我哪来的。
我说,就知道你特么是装的。
他悄悄伏在我耳边说道:“我是看在烟的面子上。”
我转身要拿回来,他却说,“咱可是穿过一条裤子的战友了,你真要做得这么决绝么?”
随后,黑子摸着自己的光头,诧异地问道,“你小子,当时不是说要给我一包么?”
我眼睛瞪得浑圆,“你是真想让我去死啊?”
黑子把烟放在鼻子上,他说闻着烟丝的味道就已经满足了,显然他不知道这根烟被我闻过多少回了。
许久。
……
黑子掀开我被子,满脸鄙夷问着“你这烟放了多久?”
我坏笑道:“还有根雪茄你要不?”
“要你大爷个蛋。睡觉。”
“抽的时候记得让我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