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成的童年中出现最多的不是玩具不是父亲和奶奶,而是无数的太医和喝不完的药。
有一次,郝连成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浑身酸软,便称婢女不注意偷偷跑出自己的卧房,想在四处走走,走到了煎药的小厨房,郝连成本想走,却听到了煎药的小学徒的一段对话。
“咱们这天天马不停蹄地煎药也没见房里那位有什么好转啊。”
“你以为咱们煎药是为了让他好啊?还不是为了让皇上放心。要我说四皇子病成这样,能不能活到及冠之年都难说。”
“就算活到了又怎么样,他生母成妃吃了芙蓉散死的,那样不光彩,他还能回宫里?”
“可不是吗,宫里现在都说陈贵妃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将来她做了皇后,三皇子做了太子,谁还记得这个四皇子啊。”
小小的郝连成从听到第一句开始的愤怒,转变为下定决心要活下去的冷静,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独自回了卧房。
从那天起,郝连成就变了,不但遵守太医的医嘱,该喝的药一顿不落,而且暗地里派人四处寻访名医,直至他遇上了易周天。
利用易周天的医术,寒毒虽然没有完全清除,但已经去了七八分,只是一段时间会复发一次。
不过郝连成在外人面前还是装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来掩人耳目,没有人会刻意关注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二来可以借由寻医问药四处招揽人手做一些事情。
再后来郝连成建立了暗夜楼,短短四年已经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江湖无人不知,只要你出得起让楼主满意的价码,暗夜楼便能为你做想做的任何事,而且一定能做成。
在世人面前,他是弱不禁风的四皇子,在世人背后,他是运筹帷幄的暗夜楼楼主。
“易大夫,我最近恢复的还行吧?”
易大夫给郝连成把了把脉,“还行,要是你前段时间不偷偷跑出去会更好。”
郝连成无话反驳,自从他遇到商洛之后,总是按捺不住想去找她的心情,奈何白天要在众人面前装作风度翩翩的四皇子,夜里又要处理暗夜楼的重大事件,只有偶尔有空去找商洛,老祖宗寿辰过后,郝连成还想再去找商洛,被易大夫发现并责骂了一番。
寒毒本就麻烦,是需要大量时间休息的。
郝连成只好听易大夫的话,一边养病一边想着,商洛会不会也在想着他呢?
后来他去找了商洛,商洛惊喜的表情告诉他,她也是一样在惦记着他。
真好,母妃死后,还有人心心念念地在惦记着他。
“对了扶风,”郝连成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去查查城门旁边的那几家赌坊。”
扶风领命,郝连成便让他们都退下了。
郝连成看着空旷的密室,竟然觉得有些孤独,此刻他想见商洛,商洛在做什么呢?
一直以来郝连成都是个做事之前会周密计划的人,只有这一次,他立刻马上就见到商洛。
郝连成从另一条密道出去,外面天已经黑了,点点繁星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商洛一定喜欢。
郝连成到商府时,商洛正在花园里喂鱼,春喜跟在一旁端着装着鱼食的盘子,月光下的商洛恬静地让人看着有种安心的感觉。
郝连成就这样蹲在房顶上,怜爱地看着商洛。
“小姐小姐,我去趟茅厕。”春喜捂着肚子说道。
商洛觉得好笑,“你肯定又是偷吃什么东西了,快去吧。”说完转身继续喂鱼,准备把手里的鱼食喂完就回房了。
商洛想给远一点的鱼儿喂食,便把身子探出了栏杆,不知不觉竟伸出了太多,就在商洛差点要掉进池子里的时候,郝连成急忙用了轻功飞下来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扶稳。
商洛惊魂未定,捂着砰砰跳的心口,“你怎么在这呀。”
“我不在这你就掉下去了,”郝连成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想带你去看星星,没想到你个小笨蛋喂鱼喂地差点把自己喂进去了。”
商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听郝连成说想带她看星星,便抬头看看天上,虽然能看见一些,但不是很清晰,“我看不太清楚啊。”
郝连成扶额,“当然不是在这看,你跟我来。”
商洛还来不及问郝连成去哪看就被他环腰抱起,鱼食撒了一地。几次下来商洛已经很习惯被郝连成这样抱了,商洛这次没有反抗挣扎了,而是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郝连成抱着商洛上了房顶,商洛眨眨眼,疑惑地看着郝连成,这和在地上有区别吗?
郝连成想了想,施展了轻功,带着商洛上了斜月山。
郝连成将商洛放在一片草地上,他还是有一些顾忌,因此选了离山神庙较远的一片草地。
商洛第一次来到斜月山,这里海拔不高,但是能俯瞰一部分京城,京城里灯火通明,漂亮极了,“这是哪里啊?好美。”
“这里是斜月山,你没来过么?”
“没有,”商洛望着远方说,“从小我爹娘就对我看的很紧,舍不得我离开他们半步,我哪有机会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玩啊。”
商洛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玉真和商祺都把商洛看作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虽然娇宠但是对商洛的安全问题是不容商量的,就算商洛撒泼打滚也从来没有独自出过京城,即使是后来嫁了郝连宇,因为郝连宇不喜欢,商洛少有机会出门。
不过商洛并不因此感到伤感,以前没有机会看的风景,她现在看到了就好,“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啊?”
“我么,我家住在后面那座山上,离这很近,有时候无聊了就会来这里玩玩。”
郝连成所说的后面那座山就是当年皇帝特意为他建了宅院的大明山,大明山与斜月山相邻,郝连成为了方便在两山之间修了个密道。
“真好,这里真漂亮,我以后还想来呢。”此时的山风很清凉,在夏夜里让人迷醉,商洛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喜欢可以经常来,不过这里晚上可不太安全,你得叫上我,我陪你来。”郝连成在为自己谋求多一些和商洛待在一起的机会。
“为什么不安全?这里会有杀手么?”商洛开玩笑的说。